隨著江夏太守黃祖原本奉命趁袁氏主力尚且集結于北方豫州一線時,欲侵占江東之地。
可最終卻是以多敗少,反是被袁氏部將周瑜攜眾以火攻之策大破而歸,并因此而丟失了以夏口為主的東部城邑。
至此,半個江夏郡淪為失地。
夏口乃是連接沔水的重要通道。
如今此地失守,袁氏亦是掌控了水路進軍襄陽的要道。
換言之,從此過后,無論是襄陽亦或者是屯集有軍需的重鎮江陵城,都將完全暴露于袁軍的兵鋒之中。
也正因為如此,而引得劉表震怒。
一怒之下,劉表差人大肆斥責黃祖用兵無方,接連大敗而歸,隨后將其撤職查辦,并令其折返襄陽。
重新命親信王威為雜號建義將軍,接替黃祖領軍坐鎮江陵。
以此防范已經奪占夏口的袁軍諸部。
并且,為了防止袁軍趁勢沿沔水北上,陳兵于襄陽周邊以做威脅。
劉表亦是調令其外甥張允為江夏太守,并屯駐郡治西陵,云杜等地來鞏固對于沔水的控制。
而對于這一切,劉表亦是布置得極為輕車熟路。
顯然是,心間早已有所打算!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雖然黃祖連番遭逢敗績,丟城略地,因此惹得劉表大怒而不滿。
可換而言之,這又何止不是劉表心里最為期待的一幕場景。
想他劉表作為外來戶,且最初的荊州刺史還是董卓霸占朝綱時所封。
他隨后單騎入荊州,本就沒有絲毫的根基。
若不是借助了以荊襄蒯、蔡兩族等顯赫的豪族勢力,以此來兼并其余宗賊實力,借此來一步步掌握了荊州大權的權柄。
若不然,他哪能現今還安穩的穩坐于此呢?
但凡是有利自然就有弊。
借助豪族之力坐穩荊襄,自然也是要受到諸族群間的節制。
而江夏黃氏本就是僅次于蒯、蔡兩家的頂級豪門。
黃祖也正是在這一層關系上,以及之前的襄陽保衛戰中發揮出色,射殺了南征的猛虎孫堅,方才能得以穩居江夏太守。
若不是主動征伐袁氏的這兩次實在敗得太過慘烈,縱然是此時的劉表,卻也依然并未有絲毫的借口能夠撤職他。
但即便如此。
將黃祖召回襄陽,也無法對其太過嚴加苛刻。
只能是令其閑賦在家,暫不錄用!
畢竟,江夏黃氏的勢力不弱,劉表若想穩固荊襄的局面,有些事就不得做絕,該留有余地的還得留。
所謂“不看僧面看佛面。”
可正所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劉表尚且還在重新規劃對于江陵、以及剩下半個江夏的布防時,卻也忽然之間再度收到了不詳的軍報。
斥候言:啟稟府君,據小人們連日的觀察下,屯駐許昌方面的袁軍主力似乎已經有所動向。
瞧著敵軍的動向,似是有一支部眾正疾馳沿著大道從汝南的大道往弋陽大舉殺至。
似乎兵鋒直指襄陽。
一席話落。
劉表頓時之間,忽是感受到頭腦一陣天璇地轉的神色陡然接踵而來!
他沒有想到,此事竟然來得如此之快?
己方尚且還沒有侵占江東本土州郡。
可袁氏的反擊就這么來了?
為了以確證軍報的真偽性,劉表聞言以后頓時是連忙從斥候掌中搶過信箋上所記錄的詳細軍略。
當微微查閱過后,面上神情卻是無比沉悶,沉默半響,竟是一言未發。
隨即,他不由立即召集了自己麾下無比重視的屬官幕僚蒯越、蒯良以及蔡氏的蔡瑁緊急前來州牧府,以商議諸事。
隨著諸人一齊收到了劉表的加急請見。
他們亦是紛紛尋思到了其間的不尋常,遂立即往府間奔入。
約莫相過好半響,瞧見諸人已全權到齊。
劉表面上似乎是浮現出一絲苦笑卻又沉悶的神色,緩緩道:
“諸位,據方才的探子回報,我荊襄即將就要大起戰火了?”
此言剛一出,諸人便是一陣疑惑,隨即紛紛問詢著。
話落,劉表方才徐徐將袁軍主力已有一部從許昌取道汝南,徑直從大道已經進逼至弋陽的種種戰報軍情徐徐告知。
此話一落,劉表似乎是流露出請教的神色,予以說道:“異度,子柔,德珪,你等對于此事,怎么看?”
“可否有何予以應對的方案呢?”
一言而出。
瞧著劉表面露憂色的朝著他們問策。
諸人一時都不約而同地陷入沉思當中。
思索良久,蒯良是似乎是若有所思,遂才拱手予以說著:“府君,袁氏會派遣部眾前來攻襲荊襄已北,此事按照常理而言,并不顯得意外!”
“畢竟,我軍趁其主力無暇顧及江南之際,意圖奪占江東四郡,以袁耀的性子,自然不會坐視不理,無動于衷。”
“依良看,此次的部眾恐怕只是先頭部隊予以警告,若是我軍持續攻擊江東之地,恐后續袁氏還會派遣軍力前來。”
此言一落,劉表神情此時間是無比莊重的鄭重其事的予以點點頭。
蒯良此話,頗為有理。
明眼人自然能夠一眼看出,此定是袁氏的警告、或者是報復。
“子柔,卻不知你可有抵御的措施?”
聞言,蒯良面上微微浮現著笑容,并不顯得慌亂,相反是無比平靜的拱手回應著:“府君,其實此次敵軍進犯,您也大可不必太過擔憂。”
“袁軍終歸來說,他們現今初據豫州,主力尚且還無法大規模的調離,重心還暫時不會移往荊襄方面。”
“如今所能夠派遣的軍力也不過是偏師罷了!”
話音落此,蒯良遂就沒有了下文,遂忽然又有些高調、亢奮的情緒說著:
“接下來,我軍只需要按照正常程序予以布防即可!”
“漢水防線寬闊非凡,聽聞袁氏北軍雖配備不少的戰船,但卻并未配給成建制規模的水軍,面對著天險漢水防線。”
“袁軍是無論如何也難以從我荊襄數萬強勁的水師下渡河,以兵臨襄陽城下進行威脅的。”
話音落罷。
聽聞了蒯良無比鄭重的一席話過后,劉表方才是逐漸恢復了往日的平靜之態。
他似乎以此被蒯良說通。
不過嘛…
他也象征性的咨詢了一番蒯越、蔡瑁的建議。
但最終所得到的自然還是這個結果。
蒯越、蔡瑁都一齊附和了蒯良的防守策略。
既然得到了麾下重要屬官的一齊認可,劉表方才在猶豫之間有了決斷,令將領文聘領五千步騎渡河沿新野、樊城等重鎮背靠漢水防線,抵御袁氏的進攻。
樊城,新野等地盡數是連接襄陽與南陽的重要通道。
若是此道路被袁軍卻趁機切斷。
那南陽便與襄陽方面將徹底斷開聯系。
故而,縱然是布置防御,也是需要在漢水北面構建防線,以守衛襄陽的安危。
不然,一旦等到袁軍連戰連捷,攻破漢水已北的各處據點以后。
那一切時局可就遭了。
而就在雙方正圍繞著漢水已北的重鎮以進行爭奪之際。
荊襄方面目前所發生的種種戰況都在受人悄然關注著。
關中。
漢都,長安城,大司馬府。
原本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且已經位列大司馬,執掌朝政大權的李傕是已經親率部前往關東督軍,以此來擴充戰果的。
但在輕易擊破了段煨、張繡等人的空營,一躍而收復了洛陽周邊的京兆尹地區過后,卻也是收到了不詳的軍報。
斥候言:袁軍竟有一支部眾張繡張濟攻破了首府重鎮太原,并在之后大肆調集大軍南下河東境內。
暗中傳信,以提升段煨的默契程度。
隨后,待張濟率部趕至,與其周密的部署以及配合下,兩軍大破匈奴人于平陽、臨汾地界。
匈奴人也因畏懼到西涼軍的強悍戰力。
并且還有從旁已經受到張濟利誘而說動所集結起,威脅匈奴人駐地的白波谷山賊從旁環視。
最終亦是紛紛選擇了各自逃竄。
往匈奴屯駐地逃亡…
甚至,已經有些膽小的已經往塞外草原逃離。
一戰而打退了匈奴人的阻撓,段煨軍所部的進取路線自然也就暢通無阻了。
段煨隨即迅速攻取了半個河東,樓煩,以及西河等郡。
至此,張、段二人暫時間得以平分并州。
但這卻并不代表由他們二人徹底說了算的。
如今并州雖已經被瓜分,但卻是依然是太行山盤踞的百萬黑山軍,以及勢力稍弱的白波賊,甚至初敗的匈奴人一齊四足鼎立,各執一邊。
而這種“平分秋色”的局面,卻并不是令人所希望看到的。
原本李傕準備再度屯軍函谷關,以此來準備再度主動渡河沿并州方向攻擊。
但忽如其來的一幕,卻是莫名其妙地令他也搞暈了。
那就是段煨竟然與張濟聯手,兩方勢力一齊施壓。
河東郡,已經逐漸快支撐不住二家的擴張。
兩方分別從河東予以必經之路上對關中腹地以產生一種威脅。
此刻間,作為漢都的長安,亦是暴露于兩家的兵鋒之下。
針對著此等情況,李傕自然也絲毫不敢怠慢,遂立即調遣主力回援,進駐長安。
他深知,若是絲毫不做防備,一旦張濟二人膽大包天,趁己方主力尚未回返而強渡蒲坂津以涉足于關中平原上時,那恐怕才將是后果不堪設想!
故而,他縱然明知此乃是敵軍的拖延之計。
卻也只能按其所規劃的行軍。
隨著情報徐徐傳回。
當發現西涼軍已經被吸引回關中,此刻的蔣干以及周泰,陳武所部遂也不在耽擱,在與張濟的一番商議過后。
袁氏得以據守河內郡。
河內靠近洛陽周邊地界以及豫州的潁川已北,如今袁軍進駐于此,自然袁軍后勤便可利用水道供給河內方面的物資。
這也是袁耀的一大設計。
兵不血刃據有河內,其戰略意義可謂是極其明顯。
其一,自然是由于地處黃河岸邊,與洛陽周邊地界與兗州相鄰,則隨時可以探聽到諸多情報。
多一分信息差,自然便能多一分機會。
可以隨時從側翼威脅敵軍安危,以及騷擾敵軍。
其二,自然也是一則最為重要的戰略規劃。
那便是河內已北相鄰并州,目前能夠據有河內,自然也就能監視并州方面各方勢力的動向,并且能夠得以控制、主導。
以讓并州逐步在己方的掌控之下。
這也是在相助張濟等人據有并州以后,袁耀書信一封鄭重交到蔣干手里,命其無論如何使用何等手段,都要通過商討的方式與張濟獲取河內郡的歸屬。
說回關中。
府間,此時的李傕情緒略微有些煩躁,他目前已經神情有些無比厭煩。
特別是屯兵于河東北岸,以輪流做出一副渡河的作戰方案。
此時的李傕就很悲傷。
這是一種什么情況?
沉吟了良久,他遂也立即召來了毒士賈詡。
待中等身材,鄂下蓄著一縷縷山羊胡,眼睛瞇起,好似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李傕方才沉聲道:
“文和,我軍布置在南陽方面可否已經準備妥當?”
一席話落。
賈詡眼神深邃,好似古井無波般,卻是徐徐沉吟著:“啟稟將軍,南陽方面的一切情況,都已經準備完畢!”
“現在只待將天子東遷的一切事項,以及我后方的后顧之憂予以解決,便可促成此事了。”
賈詡一席話音落下,面色都依舊平靜如水,并未有其余絲毫的變化。
以天子為餌,促成天子東遷來吸引天下諸侯的視線。
令諸群雄為爭奪天下一同前來,一起大打出手,相互混戰一團。
待各方混戰互有傷亡,盡數損兵折將,傷亡慘重時,那精銳的數萬精銳西涼鐵騎再度大舉出馬時。
到那時,天下間又將有何人能夠予以抗衡?
李傕憑借此策,便能一舉全殲天下諸群雄,以實現對整個天下的掌控,將其變為濃濃的囊中之物,
而針對于此,隨著目前李傕提問,賈詡作為負責此事的人選,自然是不卑不亢的予以回應著。
聽聞賈詡平靜的一語,李傕此時似乎也是下定了數分決心。
他要準備沿用此策,令諸群雄聚攏南陽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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