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又完了…”
這一刻,黃祖神情上好似已經失魂落魄了一般,暗自嘀咕了起來。
他已經無法挽回敗局了。
敵軍的火船計劃似乎是萬事俱備,只是那么一瞬間的功夫,便突破了他所構建的防線,并直接突破寨門,直取水營。
外隨著后面袁軍戰船源源不斷地開來。
一波按的甲士持著兵刃長驅直進。
戰意無比昂揚!
隨著周瑜所部水師的殺入,己方防線已經是一觸即潰,再無絲毫可以抵擋的余力。
此時間,黃祖面龐仿佛是頓時之間蒼老了一般。
他已經無地自容。
已經連續兩次在主動征討袁氏時,反是喪于敵手。
且都是敗于同樣的計略,火攻。
這讓他如何能夠接受得了?
縱然黃氏在荊襄也算是享有一定的名望,乃豪族之首。
再度遭逢大敗過后,劉表當真還會繼續啟用他坐鎮一方?
一時間,黃祖心間陡然間心亂如麻!
但此時此刻,卻也沒有多余時間令他在胡思亂想。
隨著水營熊熊烈火燃燒,仿佛染紅了天際。
這也將預示著,荊州軍再度告敗。
敗將鄧龍此時衣甲凌亂,面色無比狼藉,渾身沾染著層層殷紅的血跡,他此時流露著無比慌亂的心緒揮刀迅速趕來,高吼著:
“將軍,敵軍攻勢甚猛,將士們已經抵擋不住,還請速速下令率部撤退啊!”
“以保全實力也!”
一番高喝,縱然黃祖此刻內心深處再有多么的不適,卻也只能壓抑于心底最深處。
他作為主將,此刻遭逢大敗,自然不可獨善其身。
得想方設法,將部眾安然帶出去才是。
不過,隨著鄧龍攜部前來匯合,接下來黃祖亦是再度匯合了不少殘余部眾,遂一齊撐船殺出一條血路,往偏營行去。
而在臨行以前,黃祖特意忍痛下令,將水營無法帶走的所有船只一應予以燒毀。
絕不留給袁軍,以增強敵軍的水上戰力。
時間也過得極快。
深夜時分。
江面之上,已經是徐徐的風平浪靜。
整個水營旬眼望卻,只見四周早已是烈火焚燒過后的灰燼,以及斷肢殘骸,江中亦是漂浮著弩縞以及一具具所浮起的尸首。
這一幅幅場面令人可謂是望而生畏!
但目前的袁軍上下,卻是空前的懷著喜悅之色。
因為,對峙良久,他們再度戰勝了來犯的荊州軍。
作為勝利的一方,自然是有資本享受勝果。
水營斷垣殘壁上,此時周瑜腰懸佩劍,筆直屹立于此,可謂是氣質無比出眾,且由于此次謀劃并未出現意料之中的變故。
一時間,他的神情亦是顯得那么的輕松。
約莫估算著時間,待麾下諸將士稍微興奮一陣,正值戰意最為昂揚之際,他不由陡然舉劍厲呼著:
“將士們,敵軍已潰,士氣已喪,現正是我軍痛打落水狗的時刻到了。”
“殺啊,殺…”
“殺…”
一席席厲喝聲接踵響起,各部軍卒依舊懷揣著最為無畏的戰意,繼續領命追殺著荊州軍而去!
而率先得到這則指令的自然是先鋒祖郎。
當趁勢追擊的指令收到過后,他可謂是絲毫不客氣,立即便揮手令麾下本部軍士率先追擊。
緊隨其后,負責左右兩翼的韓當、黃蓋方才依次追上。
卻也是由于袁氏的窮追不舍,也令荊州軍頓時間沒有了絲毫的喘息機會,才剛逃回偏營與蘇飛所部匯合。
便有斥候來報:袁軍主力已尾隨大舉殺來。
聽聞這則戰報,黃祖的眼神亦不由越發凝重。
但環顧四周,眼瞧著目前麾下諸軍士皆已被忽如其來的一場大火給燒得士氣大挫,軍心喪亂,如今幸存的兵士一位位無不是垂頭喪氣,打不起絲毫的精神來。
黃祖很清楚,目前還想指望麾下的殘兵敗將抵擋住袁軍得勝之師的攻勢,那恐怕是癡人說夢!
相反,若是不及時撤離,反而會有被一舉吞掉的可能性。
一念于此,黃祖幾乎也并未做絲毫猶豫,遂立即號令諸部一齊沿西邊撤退。
并且,由于如今袁軍早已有一支部眾深入側翼,切斷了己方沿華容道等陸路退往江陵城的道路以后,荊州軍自然也沒有辦法在沿陸路撤離。
而是在此關鍵時刻,黃祖決議,以僅存的船只輸送全軍沿漢津水域,沿水路退往南郡駐扎。
經此一敗,他亦是并沒有選擇繼續退守江夏,而是往南郡撤退。
因為,黃祖明白,江夏郡已經回不去了。
己方已經沒有余力再行駐防江夏本土了。
以接下來袁氏的得勝之師的氣勢,想要鯨吞江夏已西的領地可謂是易如反掌!
既然逃亡路線制定好。
接下來,荊州軍亦是撐著一艘艘的船只沿漢津水域迅速往上游退卻。
直至黎明時分。
江霧仿佛是彌漫于江水四周。
而此時的袁氏主力方才是進駐了烏林旱營。
隨著烏林之烈火徐徐燃燒過后,上空中逐漸冒起黑煙。
這亦是將預示著赤壁此戰將就此告一段落。
經此一戰,黃祖麾下約莫萬余軍士幾乎全權折損殆盡,所幸存下的不過是些殘兵敗將罷了!
主將周瑜持著佩劍極為威風凜凜的奔進大營間。
麾下諸將各執兩側昂首挺胸而立。
下方,隨著此時正逢大勝,眾將尚且都還流露著極其興奮的神情。
其間,祖郎面浮著朗朗笑意,高聲拱手道:
“都督,還請下令吧!”
“接下來,我軍是否要主動出擊,繼續攻略荊州諸郡?”
此言剛落,便見營中頓時瞬息間沸騰了。
諸將一齊紛紛出言請戰著。
“諸君,尚且稍安勿躁!”
聞言,周瑜卻是面相儒雅,笑著揮手止住著,沉吟一番,方才徐徐說著:
“目前,黃祖所部軍力幾乎已在此戰間折損殆盡,他麾下現存的估計也就是些許殘兵敗將,想來,若是襄陽方面的援軍未至。”
“他應該是不會選擇再度回駐江夏郡了。”
此言方落,眾將聽罷面上都微有疑惑之色,遂不由各自相問著:“都督,此是為何?”
“江夏郡乃是荊襄三大核心地區。”
“若此郡失,則襄陽危矣!”
“黃祖當真會選擇棄守嗎?”
一連數則問題徐徐從諸將各執一言的話語間吐露而出。
聽罷,特別是當周瑜瞧著一側的呂蒙此時都不由在細細沉思著黃祖為何會棄守江夏郡而心生疑惑之色時,他心下亦不由緩緩思索半響。
隨即,周瑜神情嚴肅,極為莊重地說道:“黃祖知曉,憑他目前麾下的殘余兵士,縱然繼續退守江夏,也將不會有太好的結果。”
“因為,如今我軍初大勝敵軍,只要沿赤壁上游沿途行進,不過半日間便可兵臨夏口城下,只要將夏口據為己有,那縱然黃祖回援,亦無法相抗衡。”
“江夏亦是面臨著失守的問題。”
話落至此處,隨即周瑜繼續分析著:“可南郡卻不盡相同。”
“聽聞江陵城一向是荊州屯集軍需物資的重鎮,不僅城防建造得異常堅固,且還是荊襄的核心地帶,想來守備亦是并不會松懈。”
“黃祖退往江陵堅守,縱然我軍主動出擊,卻也不是那么輕易就能攻取南郡的。”
一番洋洋灑灑地話語,周瑜徐徐為諸將分析了退往南郡的優勢以及退守江夏的劣勢。
一席言語過后。
諸將自然是得以順利弄清其中的意圖。
“那不知都督以為,接下來我軍該進取何地為好?”
呂蒙不假思索地先行問詢著。
聞言,周瑜面露笑意,沉吟道:“自然是攻取夏口,繼而逐步蠶食整個江夏郡,方為上上之策!”
此言一出,周瑜亦是絲毫沒有隱藏心間所制定的戰略。
他接下來的第一步,自然是要攻略夏口,繼而逐步蠶食江夏其余領地。
而對于據有江夏而言,好處自然是多多的。
其一,江夏郡地理位置何其優越?
據之,能令江東本土州郡擁有一道天然的屏障。
固然后續劉表在妄圖集結大軍攻伐江東,亦是無法直接威脅到江東之地。
其次,自然是現在黃祖已經戰略性放棄。
江夏既然無有重兵屯集,那不奪白不奪。
反觀,若是繼續向西進取江陵的話,那不一定能夠隨時都可以建功。
若是一旦令敵軍援軍到來,卻都無法攻克江陵城,反而讓江夏又補充了援兵。
那豈不是倒頭來一無所獲?
既然已經決議,周瑜接下來亦是不含糊,開始號令諸將各種攜本部奔于大江之上疾馳前行,沿赤壁上游一路行進,都無比顯赫。
不過一日間,夏口已經是近在咫尺。
稍后,袁氏大軍徐徐上岸,靜靜列陣于夏口城前,以示軍威的展示。
夏口城,目前已經沒有了留守軍力的防御。
面對著袁軍的主力部眾,又豈能抗衡?
稍微商討合計一番,夏口便開城獻降了。
至此,從赤壁火船破黃祖軍,繼續乘勝追擊攻奪夏口,袁氏可謂是圓滿完成了指令。
原本,只因是一場防守戰役,卻令周瑜率先抓住了天賜良機予以反擊而大獲全勝,反是趁勢奪取了夏口。
以占據了戰局的主動權。
只說,隨著夏口失守,接下來江夏已東之地的沙羨、西塞,陽新等地接連陷落。
因此,袁氏之領地再度沿長江上游拓展了數百里。
正式將防線由柴桑推進至荊襄境內。
可想而知,此戰過后,周瑜之名必將名震荊襄之地。
襄陽方面。
只說劉表尚且剛剛才命大將王威率援軍南下支援黃祖。
卻是絲毫沒有料到,就在援軍剛剛出發的那一刻,己方就收到了加急戰報。
斥候將軍報親自送到劉表府中。
劉表緩緩查閱過后,頓時之間,提筆的手掌仿佛不自覺間就開始顫抖起來。
面上的神情亦不由浮現出數分忌憚的神色。
“這…這就是袁氏的實力嗎?”
“當真可怕矣!”
一時間,剛將黃祖烏林被火攻大破,倉惶逃往南郡的軍報查閱過后,饒是一向定力尚且還不錯的劉表,此時都不由流露出無比驚懼的神情,予以沉聲道。
他萬萬沒有料到。
現今間,袁氏尚且無法顧忌江南地區,己方都沒有辦法鯨吞江東之地。
這又是何道理?
“此周瑜何許人也?”
當徐徐查閱到關于周瑜的生平,劉表一時亦不由流露出一絲詫異的目光,有些不可置信道:“不會吧,此人不過剛剛才及冠,便有了此等統御與謀略。”
“此不可思議也!”
先是臉色間對于周瑜的敬佩以及渴求不得的失望,緊隨著方一想到黃祖,劉表氣就不打一處來,頓時間恢復了怒氣沖沖的神情。
“黃祖,乃久經沙場的悍將了,為何卻連周瑜此乳臭未干的小兒都對付不了?”
“黃祖難道當真是名不副實嗎?”
一席高喝,令府中麾下諸屬官進皆是閉口不言,沉默不已。
而此時的劉表怨氣極重。
黃祖接二連三地大敗,他已經是受夠了。
可此事還不等他喘口氣。
夏口失守,因此而導致江夏已東的各城邑都接連陷落于袁氏之手的情報也相繼送來。
當這則戰報看畢!
劉表面上怒容此時是越發的顯現出來。
己方大敗而歸,他可忍?
可現在竟然發展到如此嚴峻的局勢,丟城略地的局勢。
他焉能忍?
頓時之間,劉表連日來所積攢的怒火一齊爆發了出來。
他已經是受夠了黃祖。
此刻,只見劉表當著諸屬官的面,面露怒容,厲聲道:
“江夏太守黃祖奉命征伐江東之地,卻是攻伐未果,反是遭逢大敗且后續直接導致了半個江夏郡領地予以失守!”
“此罪責罪大惡極,不可不罰!”
“吾意,撤銷其江夏太守一職,令其返回襄陽述職。”
“至于駐防南郡的人選,則由蔡瑁前往統軍屯駐,以防袁軍趁機來襲。”
“任何人不可求情!”
此言一出,諸人瞧著此時劉表面上所浮現出的決絕,都心知肚明,此刻的劉表徹底是已經怒了。
自然沒有人為了為黃祖求情,而甘愿觸及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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