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人發起火來,總是顯得格外可怕。
當巽太太踩著榻榻米,咚咚走到巽龍之介面前時,巽龍之介居然嚇得退了一步,扣在扳機上的手也松開了。
巽太太抬起手,看上去想揍他,但最終她只是一把奪過獵槍,怒視著這個繼子。
巽龍之介直到被繳了械,才堪堪回過神,他尷尬地攤了攤手,笑道:“開個玩笑,怎么還當真了。”
有些時候,殺人只是一時沖動。巽龍之介沒再動手,緩緩掉下一團殺氣。
江夏戳戳身邊的鬼,蜘蛛小姐會意,跑過去把殺氣抱了回來。
那個打扮成“黑子”的赤沼先生依舊沒有過來,但出了這種險些持槍殺人的事,現在誰也不記得這個無關緊要的客人了。
他們幾口扒完剩下的飯,很快不歡而散,各干各的去了。
到了白天,天色一亮,原本陰森的山村頓時搖身一變,風景顯得格外明麗。
不過剛發生了那么多事,眾人出去游覽的心思也漸漸歇了。
鈴木園子想起了早飯時缺席的那位客人,遺憾道:“結果到了最后,那位赤沼先生也沒過來吃飯。我還想看看他的面紗底下長什么模樣呢——要不我們找機會偷偷過去看看?”
柯南:“那你可要小心一點哦,昨天他出現的時間,正好是‘詛咒武士’襲擊巽女士之后——時間也太巧了,沒準他就是那個‘詛咒武士’。”
鈴木園子想起門上的巨大刀痕,嚇了一跳,不過卻更好奇了。
她糾結片刻,拉住江夏和毛利蘭壯了壯膽:“問題不大,如果他真的是寫威脅信的兇手,正好讓江夏和小蘭把他拿下!”
毛利蘭想起一路遇到的可怕武士:“…”我,我可能不太行。
這時,客房里的座機忽然響了。
巽家人這會兒各干各的,忙碌地為繼位做著準備,江夏正好離電話最近,順手接了起來。
里面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你就是那個東京的名偵探?”
江夏應了一聲,禮貌反問:“你是?”
“我是赤沼。”對面居然就是剛才他們正在討論的那個人。
這位神秘人直白道:“如果想知道‘詛咒武士’的真面目,那你就在今天深夜,和巽太太一起過來找我。”
“記住,只能是你們兩個。如果有第三個人知道了這件事…”他冷聲威脅,“你們就永遠都別想知道真相了。”
威脅信上的落款就是“詛咒武士”,再加上這件事似乎和巽家的古老傳說息息相關,江夏當然沒有拒絕的意思,答應下來。
掛斷電話,一轉頭,他就迎上了旁邊好幾道好奇的目光。
“誰打來的?”鈴木園子離聽筒近,耳朵又靈,“我好像聽到了‘赤沼’——難道是那位神秘的‘黑子’找你?”
江夏仿佛很有職業操守,一副天機不可泄露的模樣:“這件事只能跟委托人說。”
鈴木園子遺憾地嘆了一口氣:“好吧。”還是等過幾天直接看新聞吧,那些記者寫案件報道寫多了,文筆越來越好了,不比一些推理差勁。
…不對,這件事還未必會上新聞呢。
不對不對,明明是這里未必會出事。
鈴木園子默默合掌,改為祈禱巽家不要出事。畢竟這地方交通差的要死,而且滿村只有一個醫生,萬一出了事,急救都來不及…
掛了電話,江夏后知后覺想起自己的委托,去找兩位委托人,然后被委托人趕去盯著巽龍之介。
巽龍之介看了他一眼,隱帶防備,細看還有點心虛。甩開江夏想要獨自離開。
就在一追一逃捉迷藏的功夫里,一天很快過去。
到了深夜,等眾人都睡了,江夏按照那通電話的要求,推門而出,去了巽太太的房間。
腳步聲經過,驚動了兩個睡在壁櫥里的人。
橋本摩耶:“…”剛才是江夏房間的門響了吧,江夏出去干嘛?難道是因為白天接到的那一通電話?
他不禁生出一點好奇。
…但這一絲微不足道的好奇心,很快就被求生欲打到渣都不剩。
一秒后,橋本摩耶裹緊被子翻了個身,默默裝睡,一邊慶幸江夏沒有叫他——大晚上獨自出門在這種陰森古宅里溜達,怎么看都十分危險。
江夏敢一個人去,而不是跑來叫醒自己這個偵探助理陪他一起…簡直是世界上最好的上司。
橋本摩耶感動地睡了。
一屋之隔。
另一個發現江夏出了門的人,卻無論如何都合不上眼睛。
庫拉索揉了揉困倦的雙眼,腦中跳出一道問號:那家伙大半夜跑出去干嘛?
看來今晚注定是個不眠之夜,希望危險不要波及到這邊。
…不對,烏佐一走,客房這邊不是更危險了嗎?
這里該不會爆炸吧,還是會著火?她不會被突然困死在壁櫥里面吧。
想到這,庫拉索當即睜開眼,再度確認了一下壁櫥的強度。
確信自己能在必要時徒手拆掉壁櫥,甚至能徒手拆掉這間屋子、脫出求生,庫拉索這才松了一口氣,重新躺下。
庫拉索:“…”但睡肯定是睡不著了。
還是等烏佐回來,一切塵埃落定再睡吧。
她于是一邊闔眸養神,一邊豎著耳朵,仔細聽走廊上的動靜。
另一邊,江夏找到巽太太,和她一起出了門。
巽太太顯然也接到了消息,此時她面露憂色,整個人沒精打采的。
兩個人去了赤沼所在的“拼門”——昨天那位自稱“赤沼”的客人來這里借宿,因為客房沒了,所以他住進了那個叫拼門的房間。
江夏打著手電跟在巽太太身后,沿著長廊走了一陣,發現前面是條死路。
巽太太回過神,輕聲介紹道:“‘拼門’就在墻后面——這是巽家祖上建造的密室,因為它偶爾也會被用于居住,所以勉強能當客房用。”
說話間,她已經走到了墻邊。
伸手一推,墻壁果然以中間為軸旋轉起來,就像酒店常用的旋轉門,只是把玻璃門改成了墻壁。
江夏跟著她一起推門而入,來到了一間厚重的鐵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