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桑求恩典的時候,可沒想過會這么快用得上。
事情要從小半個月前說起。
并州出了多起少女失蹤案,失蹤的少女大多尚未及笄,并州的縣令查了三個月才抓住了犯人,但是這個犯人卻拒不交代那些少女的下落。
這就很奇怪了,犯人既已簽字畫押,反正也是個死罪,何必還藏著掖著不交代呢?
竹桑把這個案子的卷宗仔仔細細查看了一遍,先不說作案手法漏洞百出,幾乎大半都不可行,這次失蹤的,一共七個少女,只有三個和犯人有交集,既然是連環作案,要么,就都不認識,要么就全都認識,三個是什么情況?
估計又是屈打成招。
竹桑將卷宗送去給李闕看,“大人,這個案子有問題。”
李闕仔細查閱了一番,也皺起了眉頭,“確實不對,并州…啊,這不是玉玲郡主的封地嗎?我記得玉玲郡主好像前幾個月就去了并州…”
“玉玲郡主啊…”
玉玲郡主名喚朱云兒,她的父親是跟隨先帝征戰多年的大將軍,后來大將軍戰死沙場,留下那時不過三歲的朱云兒,先帝念在她父親有功,便封她為玉玲郡主,賜并州一帶為封地,并在那里給她建了郡主府。
只是之前太后喜歡她,而且她年紀尚小,所以就一直留她在宮中長大,太后仙逝后她也依舊留在宮中住了一段時間,算算她今年也該有三十六歲了,郡馬沾了她的光,一路坐到了戶部侍郎,對,就是之前被竹桑搞下去的那個戶部侍郎,因此竹桑和她也有些私怨。
只是幾月前她不知因為什么事得罪了最得寵的容貴妃,兩個女人的戰爭,皇上也很是難做,后來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沒幾天,朱云兒就自請去了并州。
既然是朱云兒的地盤,派誰去都難免要去打個招呼,郡主乃是從一品,大理寺里可沒有品階高過她的,李闕雖說也是皇親國戚,但是他身為大理寺卿,不方便離開長安,那就只剩下…
李闕看向竹桑,“竹桑,這次得你去了。”
“好,我知道了。”竹桑答應的倒是痛快。
先是去和皇上請行,然后照例帶上江煜他們三個,四人一起出發趕往并州。
長安離并州足有千里之遙,竹桑快馬加鞭也用了四天多。
并州縣令鐘鵬早早便得到了消息,畢竟竹桑光是出發前的準備工作就做了好幾天。
“少卿大人來此,下官真是不勝感激啊。”
這鐘鵬就和竹桑之前見的張園完全不同,是個腦滿腸肥的中年男人,竹桑看他得有三百多斤,五官都擠在一起,陽光照射下來,他臉上的油光熠熠生輝,并州并非多富饒的地方,這一看就知道是壓榨百姓的貪官,不過竹桑也沒表現出來,“鐘大人不必如此客氣,本官還要去拜見玉玲郡主,不知鐘大人可否帶個路?”
“沒問題!您這邊請!”
鐘鵬殷勤到已經有點猥瑣的地步了,竹桑倒是很淡然,江煜和宋奇也就是稍微皺了皺眉,趙謙那個嫌棄都快寫到臉上去了。
郡主府離衙門也沒有很遠,之間大概也就隔了一條街。
一行人來到郡主府的時候,鐘鵬極為殷勤的上前和守門的家仆客套。
站右邊的家仆看著面前的人,滿臉的不屑,“鐘大人怎么來了,您身邊這位是?”
“這位是大理寺的少卿大人,此次來并州查案,特意來拜見郡主,不知…郡主可在?”
“這個嘛…在是自然在的,只不過見不見的就要另說了,等著吧,我先去通報一聲。”
“哎哎哎,好好好…”
果然是狗仗人勢,這幅樣子倒搞得鐘鵬像個下人,不過竹桑依舊什么也沒說,人家愿意曲意逢迎,熱臉貼冷屁股,那誰管得著啊!自己看戲就是了。
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那個家仆才踱著四方步慢慢悠悠的回來了,“巧了,算你們運氣好,進去吧。”
“多謝這位小兄弟。”
郡主府的裝修極為奢華,假山流水,還有各種精心打理過的奇花異草,竹桑看到這一切都是面色如常,倒是趙謙一臉的唾棄和鄙夷,竹桑猜,他心里肯定在想這個郡主真討厭之類的,反正不會是什么好話。
朱云兒正在花園涼亭中乘涼,一個侍女在旁邊給她打著扇子,一個侍女給她剝葡萄,還有一個負責負責端茶倒水干雜活,皇上都沒她這么會享受。
“下官見過郡主。”
朱云兒瞥他一眼,然后便直接看向了竹桑,“少卿大人怎么來這兒查案了?”
“有案子需要重審,我自然要來。”
“放肆!你不過一個從四品的小官,見了郡主不行禮就罷了,還敢你啊我啊的,真是沒規矩!”給她打扇的侍女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朱云兒甚至都沒打算意思意思攔一下,顯然這番言辭也是她授意或者允許的。
要不是不愿意動女人,趙謙估計已經吧那個侍女打到親媽都不認識了。
竹桑也不惱,只是笑了笑,“我不行禮,就是要這么說話,你能奈我何?郡主管教下人還是太寬容,這種只會狗仗人勢的東西,還是趁早趕出去的好。”
“你!明明是你沒有教養!”
竹桑收起笑意,“你可知道我的母親是當今圣上的一母同胞的親姐姐,你說我沒有教養,看來你真的是不懂禮數,不過…你以后也不用學了。”
話音剛落,只見刀光一閃,那個侍女瞬間尸首分離,離她最近的朱云兒瞬間被濺了一臉血,她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尖叫起來,指著竹桑哆哆嗦嗦地說不出話來。
竹桑卻只是好似什么都沒發生一樣,利落地收刀入鞘,隨即又掛上了那種標志性的公式化微笑,“今日失禮了,我還是改日再來拜訪吧。”說完便走了,江煜他們就也跟著走了,至于鐘鵬,他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尷尬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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