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湖倒在地上還未平整好呼吸,抬頭卻看不見她的護衛大人了。
她有些木然,不知道怎么突然就這樣了。
端風的失控和自己腦海里的聲音,撕扯的她連喘息都無比艱難。
雙肩的疼痛蔓延到全身,一點沒有消減的跡象,端風不見了,她好不容易抬起的頭緩緩垂下,昏了過去。
蘆笙之前被馬車的木板拍到卻沒受什么傷,躲在木板后看完了兩人全程的對峙。
見晴湖遲遲沒起來,蘆笙很快招來了一個女醫,為晴湖檢查身體。
肩骨碎裂。
肱骨碎裂。
相連的幾塊骨頭也都錯位了。
女醫為她緊急處理,但這樣的傷太重太復雜,她應付不了。
她低低說了聲:“怕是要葫神醫才能救她,否則兩條手臂都廢了。”
蘆笙眉眼中意味不明,他沉聲道:“那就請葫神醫。先帶回去吧。”
女醫輕輕抱起晴湖,另一輛馬車已經停過來,她們坐了進去,車隊緩緩向城內行去。
沒有任何男性敢靠近晴湖,剛才發生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那個原地消失的根本不是人族,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會突然出現。
蘆笙管家嚴厲的告誡眾人:絕對不能招惹這個女子。
更何況少主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擺在那里,現在還生死不明。
還未到城主府,蘆笙做主先將晴湖送到了蘆神醫那里,少主也一并在那里診療。
葫神醫向來脾氣古怪,歡喜時治一治,不高興了,哪怕城主親臨,威逼也好利誘也罷,他都不為所動。
畢竟葫神醫的身份擺在那里,求告或許有用,別的法子都行不通。
聽女醫說晴湖與重傷葫蘆城少主有關,他頓時對這個瓷娃娃一樣好看的小姑娘有了好感,當即親自為她治療。
這么重的骨傷,幾乎耗費了他全部的心力,才勉強治到一個滿意的程度。
考慮到少主死了會牽連到晴湖,葫神醫還很好心的將他們也一并治了。
可惜他能治外傷,卻始終查不出究竟中的是什么毒。
只得等晴湖醒過來再說。
晴湖第二日才醒過來。
果然是神醫,在葫神醫的治療下她的雙肩已經恢復了六成,再有幾天就能好全。
葫神醫無不得意的向剛醒來的晴湖夸耀他的醫術,然后又悻悻的拖了椅子坐到晴湖床邊,一雙爬滿皺紋的臉上,眼睛閃爍著渴望:“你給那小子下的什么毒?”
晴湖面色蒼白,用微弱的氣息撐著,她見老爺子十分和善,慢慢擠出一個微笑說:“餓。”
葫神醫頓時就拉下臉,不高興了。但他總歸是憐惜小姑娘,馬上吩咐一旁的弟子去置辦席面,還不忘交代要清爽可口一些的。
晴湖呵呵笑起來,這老人家還蠻可愛的,她坐起來,微微點頭道:“謝神醫老爺爺。”
葫神醫得意的揚起下巴,摸摸山羊小胡子,又嘿嘿嘿笑起來:“小姑娘年紀不大,用毒的功夫倒是不錯,師從何處啊??”
晴湖狡猾的笑笑,審視葫神醫好一會兒,說道:“不曾拜師。”
葫神醫:“沒拜師?”他瞪了晴湖一眼,沒好氣的說:“那還能是生而知之?”
他右手重重拍到座椅扶手上,“罷了,你不便說,老頭子我也不問了。畢竟是用毒之人,想隱匿身份,老頭子懂。就像我治你的骨傷,用的也是禁術,便宜你這丫頭了。”
他沖晴湖眨眨眼睛,一副了然的樣子。旋即又哈哈哈笑起來:“這回算是碰到釘子了,夠那小子喝一壺的。”
“不過,”他想起坐在外堂的城主夫婦,臉上的笑容一瞬間收斂起來,道:“你自己怎么脫身啊?”
晴湖算是看懂這位老神醫的站隊了,她面上的笑容蕩漾開來,星眸閃耀,甜甜的道:“您老人家不是在幫我嗎?”
房內,一老一少,四目相對,悄然無聲。
“你這丫頭,”葫神醫有些吃驚,他轉而一臉漫不經心道:“我可不是在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