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一自報了家門,直到陶夢蘭話落,呂敢頭大地再又拍了拍驚堂木。
他已經有些暈頭轉向。
這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跪了十人之多,除了知府樓不易,城主酋引,與城主胞弟酋取,他皆未曾見過,一時間根本記不得他們各自說了甚么,又有甚么關系。
且他們盡都埋著腦袋,他連各自的樣貌都分辨不清。
掃一眼堂中眾人,將目光落回宋凜身上。
只見宋凜微彎腰身站在師爺的公案桌前,握了筆貌似在寫著甚么東西。
旁邊同樣握了筆坐著的師爺李嵐鬼,瑟瑟發抖,寫出來的字歪歪扭扭。
李嵐鬼自是沒見過這般大的陣仗。
從前審犯人、斷冤案,而今卻是審知府,罰城主,且城中的各大商戶老爺都在此處跪著,若一個不注意,記錯一點東西,弄不好,連他自己的性命都難保,他會害怕恐懼,也無可厚非。
況且身旁彎腰寫字這人,他今晨已經認得…
宋凜神情專注,蕭立蕭遠兩個也都面色嚴肅。
他們不聲不響地站在宋凜身后。
呂敢瞟了瞟那個將他們領來府衙的年輕男子,忽地意識到“原來此人是三皇子的手下,怪不得可以隨意出入皇宮,還能去求大皇子請詔,倒是我小瞧了他。”
畢竟三皇子身邊的人,可說個個武藝高強。他若與之相抗,只怕任意一個,都不是對手。
“不過,這另一位,又是何人?”
他望著蕭立有些出神。
若說蕭遠是他看走眼低估了,那蕭立,他更是拿捏不準。
就他第一感覺而言,這人美則美矣,當無甚大才。
至于為何看著蕭立他腦中想到的竟是美麗而非俊俏一詞,他也不明所以。
呂敢定定地打量著蕭立蕭遠,幾乎忘了自己還在審案之事。
聽他半晌無有吭聲,寫著東西的宋凜停了筆去看,一抬眼便看到他目光呆滯,若有所思的模樣,不由得一陣皺眉。
輕咳一聲,提醒呂敢回神。
聽到動靜,呂敢這才收回思緒,但對上的卻是宋凜微有慍怒的眼神,他不禁有些心虛。
扶了扶腰間的尚方寶劍,讓自己大些膽子,又清清嗓子,方問堂下:“酋引、樓不易,你二人身為守衛治理本城的朝庭要員,不好好地恪盡職守,護一方百姓安寧,竟伙同奸商黑販一同欺壓城中住戶,鬧得民不聊生,怨聲載道,現可知罪?!”
城中之事,出京之前,呂敢大體聽大皇子宋澄講過,并非全然無數。
“欽差大人,下官冤枉,下官從未參與其中,還望大人明察秋毫啊!”
回話的仍舊是樓不易。
一聽呂敢口中的“伙同”二字,他原本蒼白的臉色,因過于激動,又漸漸轉紅。
他認定自己并未說謊,這一切都是城主酋引之罪。
苛捐雜稅也好,以迷魂香料坑害百姓也好,都是酋引在幕后操縱設計,而他也是被陷害之人。
他樓不易毫無不是,頂多就是陪著幾個商戶多吃了幾場酒,多逛了幾回青樓,并未參與任何不當之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