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們不聊這個了。人類的劣性根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我們這種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也沒有能力去扭轉人類和自然的這種關系。有這個功夫,還不如讓我們來好好研究一下自己身上的問題。”
“老盧同志,你準備好了嗎?”
“我要說什么...時刻準備著嗎?”
看了看周圍的動態,似乎也沒有是要把自己給塞到什么玻璃罐里的意思。盧修撓了撓頭的,也是直接問道。
“說吧,需要我怎么做?”
“簡單,我們先提取一些血液以及身體組織,作進一步的分析檢查。雖然說之前我已經提取了不少,但到底是時間上有所區別,而且我也想要知道,抑制劑到底能發揮出多少的功效,你身體的情況是否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又有了新的變化。”
合情合理的解釋,盧修沒有任何理由去拒絕。而也是任由維瑟米爾用一大堆工具從自己身上提取各種樣本的,盧修放松著形態就開始靜待起了結果來。
初步的檢驗工作很快。維瑟米爾似乎專門為此設計了什么程序,以至于他剛剛把提取出來的身體組織樣本放到特殊的觀察儀器之下,另一邊就已經是大量的數據被直接讀取了出來。
而看著這些數據,維瑟米爾的臉上當即就是皺成了一團。
“說的明白點,老盧同志,你現在的狀況有些不是很樂觀。”
“所謂抑制劑,其主要目的就是讓你的特殊造血器官生出惰性,從而抑制住你體內血液里那種特殊營養成分的滋長。因為按照目前的數據來判斷,你身體的異化組織是需要那種特殊營養成分來進一步的刺激生長的。所以,只要能控制住這種特殊營養成分的數值,把它限制在一個安全的閾值之內,那么理論上你身體的狀況就可以得到控制。”
“抑制劑的生效驗證了我的這個觀點,當然,出于對生物適應性的考慮,我也清楚抑制劑不可能一直生效。但,我沒有想到會這么快...”
搖了搖頭,維瑟米爾當著盧修的面直接指了個數值給他。而看著這個數值,盧修也是隨即皺起了眉來。
“百分之二點七...這有什么意義嗎?”
“意義?當然是有的。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你體內血液的特殊成分含量是多少嗎?百分之二不到。而事實上,這個數值是在你第一次被注射抑制劑,整個身體的造血器官被抑制到極限的一種表現。它是一個最基底的數字。除非說我們能找到辦法,完全剔除掉你身體上的異變情況,否則,這個數值就是不可能再降低的一個數字。”
“還有也就是,之前我有些情況是對你有所隱瞞的。比如說,這種特殊成分其實是存在著一個峰值。”
“嗯?”稍微的一個變色,但盧修也并沒有立刻發作的意思。
首先這是因為維瑟米爾的坦誠,他最起碼沒有等到自己發現了,才告訴自己真相。其次也就是,這就和得了絕癥的人去求治一樣,哪怕說醫生對你的病情只是含糊描述,一筆帶過,你又能怎么樣呢?
在這種問題上發作,無濟于事。所以還不如冷靜下來,聽聽維瑟米爾這家伙到底是個怎么樣的說法。
盧修的冷靜并不出乎維瑟米爾的預料,在短時間的接觸之下他就基本上已經是判斷出了,盧修這個人到底是個怎么樣的性格。
冷靜,理智...這是個很好的交流對象。他是這么覺得的沒錯。而也是因此的,他這才敢把自己隱瞞的這一部分信息給透露出來。
“百分之五點六,這是從你身上測量出來的一個峰值,考慮到當時你中了大量的麻痹性神經毒素,可能在你巔峰的情況下,這個數值還會更高一點,有可能是接近于百分之八的這個樣子。”
“有區別嗎?”
“當然...比如說當這個數值維持在百分之五點六的時候,你還是那副有些...另類的模樣。而當這個數值開始滑落,跌入到百分之五以下后,你的身體就已經是慢慢的恢復到眼下的這個狀態。一個簡單的判斷,這數值關系著你身體上的形態。”
“而如果這么判斷的話,百分之二點七意味著什么,也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不需要再解釋的多明白,盧修就已經是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是在向著一個糟糕的方向轉變。而一旦超過了某個閾值,恐怕他到底還是難免的會變成那副模樣。
他可不想這種事情發生,所以也是立刻的,他就開口問道。
“抑制劑沒有作用了嗎?難道不能說嘗試著加大劑量嗎?”
“沒用的,朋友。這不是加大劑量就能解決的事情。因為這說到底了,還是和你自身的凈化功能有關。吶,這是剛剛檢驗出來的腎功能報告,只能說一句果然...”
之前的檢驗包括驗尿,而也是對尿液分析出來的結果一番驗證后,維瑟米爾就越發的篤定了起來。
“你的原尿(一種類似于血漿但不含蛋白質的液體)里各項數值已經超標,通過透視也可以看出來,你的腎臟內部也已經是異化出了新的組織,你的腎素、紅細胞生成素、血管緊張素、前列腺素都已經是幾倍于常人的標準,這應該是為了配合你體內強大的造血和血液循環系統而出現的改變。有了這些數值,我可以大膽的估計,你的腎臟在最基礎的代謝和排毒功能上也一定是有著非常的改變。”
“抑制劑雖說是通過注射進入體內,回避了消化腺的篩選,確保了你身體的吸收。但卻無法避免的會經由血液循環系統而進入到腎臟,從而被這個特殊的排毒器官給過濾和篩除掉。”
“我的錯,我低估了你身體在進化上的完全。這樣的情況持續下去,恐怕會比我們一開始估計的還要更加糟糕一點。我必須要想辦法改良抑制劑了,這樣下去可不行。”
嘴上有些喃喃自語著,維瑟米爾也是旁若無人的在平板上寫寫畫畫了起來。
盧修伸頭看了一眼,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太明白。而也是意識到身邊還有一個他在的,維瑟米爾放下平板,也是當場就擺出了一副抱歉的神色來。
“真是不好意思,我有時候就是這樣,一旦投入工作,就很容易忽略掉周圍的情況。你也清楚,靈感這東西你不趕快抓住它的小尾巴,它馬上就能跑的無影無蹤。”
“當然。不過你說靈感...是關于抑制劑的嗎?”
盧修有些難免的詫異,畢竟只是這么一小會兒的功夫,一般人怕是連個頭緒都摸不著的,你卻直接是有了靈感。哪怕說這種靈感暫時沒法變現,那也會是一件非常驚人的事情。
天才和凡人的差距真就是這么大嗎?說真的,他是有些難以置信的。
“當然,這并不困難。抑制劑本身就是我提取某些動物的冬眠基因所臨時制作的,只要從這方面下功夫,再多添加幾個樣本進去,或許...”
嘴上嘀咕著,不時還夾雜著一些專業術語的維瑟米爾讓盧修頓時有了種高山仰止的感覺。怎么說呢,聽不明白,但總之感覺很厲害就是了。
個中的這些細節他也不敢問,也不敢多說。所以他只能是問了一個最關心的話題。
“那新的抑制劑需要多久?時間上來得及嗎?”
“當然,當然。時間上應該是夠的,如果我們能找到最合適的樣本,然后再從中提取到我們所需要的基因,那么...哦,對了,我差點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突然間轉移了話題,維瑟米爾則是從身后的工作臺上直接拿過來了一截像是手環一樣的玩意。
說是手環,但直徑不小,換個人怕是套脖子都足夠了。
模樣扁平,看起來有些廉價和丑陋。表面并沒有什么特別的裝飾,只是有一個明顯的電子燈。而在電子燈的一側則是一個凸起,形同三截并放的五號電池...本來盧修還沒有往電池方面想,也就是看到了這玩意后他才有了這樣的一個想法。
不會真的是裝電池的吧。
也就是這玩意現在沒落到盧修的手上,不然他估計還真按捺不住這種好奇的,去上手掰估一下。
而既然拿出了這個東西,維瑟夫自然是不會單純的只讓盧修看上一眼。所以隨即,他就指著這玩意說道。
“這是我臨時做出來的,一個用來檢測你身體血液特殊成分含量的小裝置。充電式結構,上面的電子燈是用來顯示閾值的。綠色燈亮起,意味著你還在安全的閾值之內。紅色燈代表警告,已經逼近了臨界值。這個時候就需要立刻注射抑制劑來控制你的情況。而為了防止事發突然,可能沒有那個條件,我加裝了這個的一個結構。”
“這個凸起結構的內部是三根抑制劑。當特殊成分含量逼近危險值時,它會自動向你體內注射抑制劑,以緩解你體內的情況。雖然說抑制劑的效果正在減弱,但多少還是能起到一點作用。就算爭取不了多少時間,但最起碼的...能讓你給自己留下個遺言。對了,也許我應該再在上面加一個錄音的功能!”
“得,不用了。這份好意我心領了,反正我覺得是沒這個必要。”
直接開口拒絕了這分好意,盧修也是把目光放在了這個小玩意的身上。不得不說,盡管維瑟米爾的設想不怎么靠譜,但這小東西也的確是能起到那么一點作用。
能直觀反映出他眼下的身體狀況,這不論是對他,還是對周圍同伴的安全都是個保障。所以他并沒有拒絕的意思,而是直接問道。
“這東西要怎么用?”
“很簡單,戴在大臂上。指示燈的位置在外側,內側有感應裝置,正對近心端的大臂血管位置就行。注視針頭也在那里,全自動操作,只要檢測到問題,它自己就會開始工作。”
傻瓜式操作,聽起來倒是挺人性化。盧修接過這東西,按照維瑟米爾的指示直接戴在了自己的左手大臂上,而看著上面已然是開始亮起的綠色指示燈,他的內心里也是不自覺的長出了一口氣來。
“謝謝了,維瑟夫。不管怎么說,這東西好歹是能派上用場的。”
“你喜歡就好。我還以為我的審美觀會不符合你的要求呢。要知道康娜自從懂事了之后,就再也沒有讓我打扮過她,她寧愿學著電影里的那些造型胡亂裝扮,也不愿意穿我這個老父親精心給她準備的衣服。她甚至還嘲笑我的審美...說真的,我都快被她打擊的沒有信心了。”
維瑟米爾多少顯得有些情緒化,大概是難得的沒有被吐槽一回。
而對此,盧修明智的保持了沉默。
他不想打擊這個家伙,卻也不想在他一言難盡的審美上有過多的評述。所以也是隨便找了個由頭的,他就這么問道。
“有什么是我能夠幫助你的嗎?或許我可能沒法給你提供什么專業性的幫助,但是如果你需要有人幫你賣力氣,或者做些什么其他事情的話,那么我想我應該是能夠勝任一部分工作的。就當是報答,畢竟,單方面索取可不是我的作風。”
“你確定?”
乍一聽到盧修的這番話,維瑟米爾多少有些遲疑了起來。看得出來,他的確是有什么需求的。只是還對盧修有所懷疑,因而還無法下定決心。
看的出來他正在猶豫,盧修果斷的拍了拍胸口。
“當然,別忘了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幫助你,不也就等于幫助我自己嗎?除非說你有什么特殊的算計...怎么,你有嗎?”
“哈,怎么可能!”
仰著頭哈哈一笑,維瑟米爾臉上明顯多了一些尷尬的成分。不過他很快的收斂,同時也是擺出了一副鄭重其事的模樣。
“既然你這么說了,那么我也就不跟你氣了。事實上,我的確有需要借助你們力量的地方。”
盧修沒有說話,只是做了個請的姿勢。之前維瑟米爾的表情變化并沒有逃過他的眼睛,不過他卻對此并非是非常的在意。因為本質上來說,他們雙方就是個相互利用的關系而已。
人家辛辛苦苦把你帶到這,又是管吃又是管住的,不可能一點圖謀都沒有。
真要是隨便碰到一個人都有這樣的人道主義精神,那么早在八百年前地球就天下大同了。新聯邦現在說不準還是人家原住民的呢?又哪有那群臭不要臉的耀武揚威的份。
所以,把底限放低點,這樣對誰都好。
盧修就是這樣,所以他心平氣和,就等著維瑟米爾張口。而維瑟米爾,也的確是提出了一個有些難做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