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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生命牢籠

  “靠!你個癟三他娘的算計我!”

  盧修和老胡兩個人一大早見面,就非常熱情的招呼起了對方。言辭之懇切,讓不明所以的人一度以為這倆個家伙是不是相互爆了對方的菊花。

  不然,沒道理說昨天還一片和氣的,到了今天就突然變成這個模樣了啊?

  劉老當即就是豎起了耳朵,而清水泉這個時候也投過來了狐疑的目光。

  看到這,老胡下意識的就把住了盧修的脖子,一邊拉扯著把他帶向了角落里,一邊就在嘴里小聲的對著他罵起了娘來。

  “你他娘的昨天晚上到底干了什么?為什么我早上起來是在清水老師的床上?我們倆不是在喝酒嗎?你個癟三到底耍了什么花樣?”

  “你他娘的還好意思問我?我問你,讓明日香那個小丫頭過來夜襲我是不是你教的?你他娘的可以啊,慫恿未成年人犯法,我真是沒看出來啊,你居然還有這個本事啊!”

  老胡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盧修自然也是不甘示弱。昨天明日香那丫頭剛說出來,他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的地方。

  他和老胡去喝酒可沒有通知別人,明日香這丫頭是從哪個地方知道的?總不能說是她在一直監視自己吧,她就是想,也沒有能避開自己感知的能耐啊。

  所以,稍微大膽的一想,盧修就猜測這是個圈套。而從明日香那丫頭自己一提老胡就要顧左右而言他的表現來看,他十有八九的肯定,老胡來找自己喝酒這事絕對沒有那么的簡單。

  想要把自己灌醉了,迷迷糊糊的好方便明日香那丫頭夜襲?現在想來,這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老胡有些卡殼。大概是真就被盧修說到了點子上。但他自認為自己沒有什么壞心思,充其量算是打了個助攻,本意上還是為了盧修好的。所以他很快也就穩住了心態。

  “你別隨便誣陷好人啊!我那是害你嗎?我那是在幫你。明日香那小丫頭對你什么個心思,你自己裝糊涂我們還能看不明白嗎?合著你成天在那吊著人家小姑娘的有意思嗎,我不就是想個辦法推你倆一把,省得你在這一直矯情下去嗎!”

  “老胡你他娘...她可還是個孩子啊!”

  盧修瞪大了眼睛,眼神里的譴責簡直就像是在看什么不可燃燒的垃圾。而對這種眼神也是感到了一定的冒犯,老胡當即就嘴一撇、眼一瞪的,開始反駁了起來。

  “什么孩子,都十七了,轉過年就成年了好吧。再說人家是瀛洲人,和你又不是一個路子的。瀛洲那風氣...十幾歲還沒上高中結婚的都有,你怕什么!”

  “你自己不想當人了,能不能別把我也給拉上。”

  盧修剛翻了個白眼,也是立刻惹來了老胡的聲討。

  “呵,你這個時候開始裝老實人了是吧?那我問你,昨天晚上是怎么個回事,我怎么會在清水老師的房間里?別說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他娘的敢拿我后半輩子的幸福下賭注,這里面絕對有你這個孫子的事情!”

  “哎,你可別亂說啊。我可什么壞事都沒做。頂多就是在你喝醉了之后把你給扶回去了而已。”

  盧修臉上一片輕描淡寫的模樣,但老胡卻能明顯的感覺到,他是在避重就輕。而也是越發用力的往盧修的脖子上加了一把勁的,他就開始越發惡狠狠地質問起來。

  “扶回去?你知道我住在哪嗎你就給我扶回去?”

  “我不知道啊,維瑟夫給我指了個方向,我就隨便把你往哪個門口一扔。反正你小子估計也已經習慣了餐風露宿的,往地板上躺一晚上也算不了什么大事。真就是受不了了,我不信你這么大的一個人,連敲門都不會吧。”

  “合著是我自個敲的門不成?”

  看盧修臉上一片坦蕩蕩的,又仿佛是根本沒有什么壞心思的模樣。老胡也是一時間有些拿不準了起來。

  講道理,他不覺得自己會有這么個勇氣。但酒壯慫人膽...這么句老話擺在這里的,他也著實是不敢肯定,在那種他自己都不一定能控制自己的情況下,他到底會不會做出什么平常不敢做的事情來。

  這是心里沒譜了。

  盧修一看老胡的臉色,就知道他此刻大致的一個想法。而也是內心里嘿嘿一笑的,他就拿胳膊肘支了支老胡的胸口,然后一臉好奇,也是擺明了有些八卦的問道。

  “我說,你這昨天晚上到底怎么樣啊?這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你們難道就沒有摩擦出點什么火花來?講道理啊,我是不信的。除非說你那個有問題...”

  “你他娘的才有問題呢!”

  在這方面,別說是沒有問題的肯定受不了這種污蔑,就算是有問題...那也要挺直了腰桿的說一句自己沒問題才是。

  不管老胡是不是嘴硬,他肯定要先這么反駁上一句。而這么一句之后,他也是陡然的回過了味來。

  “不是,你不是就只是把我扔在了門口嗎?怎么你會知道我后面...他娘的,果然是你!”

  “哎,你別亂說啊。是你自己說的,早上起來的時候是在人家清水老師的床上。”

  盧修說話可不會漏那么多的空子,而這也是讓老胡有些難免的再次狐疑起來。

  “我說過嗎?”

  “說過啊!不是,老胡,你是不是把腦汁給抽空了,這才兩分鐘不到,你怎么連自己說了什么都不知道了?這昨天晚上的有這么激烈嗎?”

  “滾滾滾,狗嘴里吐不出個象牙的玩意!我和清水老師...我和清水老師很純潔的好吧。”

  “你們不會什么都沒做吧...不是,老胡,你要是真有問題,那就直說。我又不是什么嘴上沒把門的家伙...況且,你給我說了,我等下去找維瑟夫的時候還能幫你要點藥什么的。雖然說不那么光彩,但怎么也比你這能力不行,弄得人家對你大失所望的好吧。”

  盧修嘴上說的好像是在為老胡著想,但老胡怎么聽都能聽出來他嘴里的那股調侃味。老胡可不想往后日子里,自己就這么成為了盧修嘴里的一個笑柄。所以他干脆就話鋒一轉的,對著盧修反擊了起來。

  “我那是喝多了人事不省,而且再說了,我和清水老師那是高山流水、清風明月一般的陣仗,壓根就沒有你想的那么齷齪。不跟你小子一樣。哼哼...一大早跑過來跟我玩對線,可以啊,老海王了吧。可憐人家小丫頭廢了那么大工夫才找到這么一個機會的,你居然也不說說陪陪人家。還真就是...那啥無情啊。”

  “呵...你當我跟你一樣,是個禽獸嗎?我告訴你,我昨天晚上壓根就沒有喝醉,那小丫頭一鉆進來就被我逮個正著,她就是想要做點什么,也根本是沒戲的!”

  “好嗎,你不是個禽獸,你這是禽獸不如啊。”

  “切,多少年的老梗了...”

  回了個中指,多少也有點做賊心虛的意思。盧修并沒有和老胡再更多的掰扯些什么,而是草草的吃過了早餐之后,就向著維瑟米爾的實驗室走去。

  雖說僅僅只走過一次,并且這一路上也的確是有點彎彎繞繞,讓人摸不清楚頭腦的。但就好像是自己腦子里已經有了一塊地圖一樣,憑借著氣味、記憶等感官,他絲毫沒有磕絆的就已經是來到了實驗室跟前。

  而伴隨著實驗室對他權限的檢閱,在一聲歡迎中打開了之后。他也是隨即就看到了似乎早已經是恭候著他光臨的維瑟米爾。

  “早上好,維瑟夫!”

  “如果我以后都不能再見到你,提前和你說早安、午安、晚安!”

  臉上掛著仿佛是第一天初次見面時的那種笑容,維瑟夫也是回以了問候。而這個問候...

  “楚門的世界?看不出來,你居然會喜歡這樣的作品。我以為你會更喜歡那種無厘頭的調調。”

  “好的作品總是會有人欣賞的,不管是什么類型。悲劇也好,喜劇也好,只要能觸動人心,我覺得都是可以值得銘記的東西。況且,這句臺詞很應景不是嗎?”

  “應景?”

  盧修臉上有些詫異,而對于這種詫異,維瑟米爾也是適時地解說起來。

  “是的,應景...楚門一輩子都活在一個虛假的世界里,他自以為活的很真實,但當一切的虛假都呈現在他眼前之后,他又會不顧一切的想要打破這個牢籠。哪怕說這個牢籠對于他而言是個最好的避風港,哪怕外面那個真實的世界可能對他并不友好,甚至說都會是殘忍的。但他還是那么義無反顧的選擇告別,選擇了一個更加真實和自由的世界。你不覺得...楚門和這個世界里的生物很像嗎?”

  “同樣是生活在一個人為給它們締造出來的避難所里,同樣是生活在一個虛假的世界之中。它們和楚門唯一的區別大概也就是,它們未必能得知自己所身處的是這樣的一個世界,而在這世界之外還有更加廣闊和自由的天地。而假使說,有一天它們得知了...你覺得它們會怎么做呢?是選擇安居于此的,享受這個世界給它們提供的這種特殊庇護。還是說,如同楚門一樣,不顧一切的去闖入我們的世界中?”

  “這...”

  這實在是一個有些抽象的問題。而盧修也有些拿捏不準,維瑟米爾突然和自己聊起這個話題的到底是為了什么。

  真就是偶爾間的一時起興,還是說,他想要試探些什么東西?

  對此尚且不得而知,盧修只能是腦子里稍微一轉的,就這么回答了起來。

  “我覺得它們如果要進行選擇的話,應該會安于這個庇護所一樣的世界吧。先不說它們的思想、大腦能不能想明白那些自由、真實之類的虛假命題,光就是環境上的差異,恐怕都能促使它們做出這個決定吧。”

  “畢竟,這個世界對于它們還算是溫柔,好歹也是給它們提供了一個足以繁衍安息的土地。可在外面的世界里,它們可都是實實在在的淘汰者,面對殘酷的自然,我實在是很難對它們有太樂觀的看法。”

  “話是這么說的沒錯。但你還需要明白一個道理,朋友。那就是生命,總是能找到出路的。往日里的滅絕不一定意味著它們是被淘汰的,就跟人類之間的競爭一樣,很多時候、很多情況下,這里面都存在著一定的巧合。或許,上一次是它們運氣不好呢?或許,再給它們一次機會,情況就會不一樣了呢?”

  “這可不是拍電影,維瑟夫。”

  搖了搖頭,哪怕說維瑟夫搬出了侏羅紀公園的經典臺詞也并沒有讓盧修有改變自己想法的意思。

  “別忘了,地球現在的統治者是人類。而人類...除非說這個世界的動物愿意老老實實的生活在人類給他們建造的籠子里,否則我真不認為,它們面對人類會有什么好的下場。要我說,與其在人類的世界里仰人鼻息。那還不如老老實實的生活在這里,最起碼,它們還可以這樣無憂無慮的存在下去。”

  “的確,人類...”

  啞然失笑,維瑟夫也是對這個話題失去了興趣。

  作為一個科學家,他真是對人類的秉性太了解了。毫不氣的說,人類的存在對于世界上所有的生物而言都意味著災難,尤其是人類根本不去控制自己貪婪的時候。

  他現在還記得自己小時候在博物館里看到的那頭大海牛的化石。

  那是世界上最后一頭史德拉海牛的尸骸,而它之所以會存在于那里,則完全是因為人類瘋狂的貪婪。

  一七四一年,一場海難將一個叫史德拉的生物學家和一群水手送到了白令海峽的一座荒島上,而在那里,他們發現了世界上最后一支史德拉海牛族群。

  這種身長八米,體重五噸的海中巨獸是個溫柔的巨人,生性和藹,依靠海草為生的它們幾乎沒有戰斗的天性,逃跑就是它們唯一躲避災害的手段。

  史德拉對此感到驚奇,但這種驚奇并沒有阻止他們對這種海中巨獸的迫害。因為饑餓和寒冷,他們開始獵殺這種巨獸,靠著它們的脂肪和皮毛,撐過了白令海峽寒冷的冬季。

  當然,這無可厚非,畢竟為了生存,人類總要做出抉擇。可在渡過了最艱難的歲月,并且獲得營救之后,史德拉并沒有對這些相當于拯救了他們的海中巨獸生出任何的感激。相反的,他開始把貪婪的魔爪伸向這最后的大海牛家族。

  在大海牛棲息的孤島上建立起屠宰站的他開始肆無忌憚的獵殺這些溫柔的動物,皮毛被當做奢侈品,脂肪和肉則成為他販賣的食物。無數的獵手因此而瘋狂。就這樣,只是短短的二十七年,大海牛就徹底的消亡于這個世界上。而最令人諷刺的是,這個史上第一個因為人類而滅亡的族群的名字,還是以屠殺和滅亡它們的人來命名的。

  這在當時還是孩子的維瑟米爾聽起來,簡直就是一個莫大,可悲又可憐的笑話。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他有了一種沖動。

  投身于生物學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這種沖動。他想要盡自己的綿薄之力去做點什么,可...能夠做什么呢?

  或許,保留這個世界,讓它永遠的躲避開人類的目光,就是最好的選擇吧。

  但一味的逃避,真的有用嗎?說真的,他很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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