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這么說了的話，那么我也不氣了。我手邊的確有一個工作是你們能幫上忙的，繁瑣、漫長，甚至說還有一點危險。”
“我能收回我之前的話嗎？”
感覺好像是給自己挖了個坑，盧修在聽到維瑟米爾的這番說明之后，就已經是很無奈的苦笑了起來。
“當然不行。人可沒辦法把自己說出來的話再給咽回去。就好像是你們正國人說的，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個釘，這個時候想退出，已經來不及了。”
“好吧，好吧。說說看，到底是什么工作，居然會被你說的那么嚴重。”
之前的只能算是玩笑話，盧修可沒法在這個時候有所退縮。而也是很清楚這一點的，維瑟米爾直接就把一份數據給調到了盧修的面前。
“這是我整理的生物數據庫。在這舊世界的八年里，這幾乎就是我的主要工作了。”
“數據庫？這東西有什么用？”
看著眼前的檔案，里面是按照門、綱、目、科、屬、種而整理出來的一份龐大數據。隨手拉開一看，盧修就在其中看到了林林種種不下上千種的動植物資料。
其中有的是盧修親眼見過的，有的則最多只是聽聞，當然更多的是連聽都沒聽過。
不僅僅數目繁多，同時個中的細節也是記錄的相當詳實。不僅僅記錄的有生態習性、體貌特征等，同時更是把這些物種的基因數據也給記錄了進去，并且說這一部分還占據了相當大的篇幅。
盧修是看不出這些基因數據的具體內容，他充其量也就只能認出里面有個雙螺旋的DNA圖譜。但這并不妨礙他猜測出維瑟米爾的意圖，而也是帶著點驚詫同時也有點好奇的心理，他直接就對著維瑟米爾開口問道。
“你在記錄這個世界的生物數據？難不成你說的工作也就是這個？不是，你圖的是個什么啊？”
“我說，我只是為了在無聊的時候找點事情做打發一下時間，你信嗎？”
“你看我像是個傻子嗎？”
這話說的，盧修當然是一個字都不信。開玩笑，有這個功夫去琢磨這些個玩意，那么還不如把這功夫用在想想該怎么從這個世界逃出去上。以他的這種天才大腦再加上這么一個不辭辛苦的精神，說不定早就琢磨出來了。
而他既然放著這個好好的正事不干，而專門去鉆研這些歪門邪道的玩意。除了說估計實在是摸不到出路之外，恐怕最大的原因還是有著非常特殊的理由去促使他收集這些生物的數據。不然，他這么大年紀的人，又是這么一個高智商的職業，沒理由說連個主次都分不清楚吧。
維瑟米爾也沒指望能用這種鬼都不一定信的理由糊弄住誰，所以也就是在盧修擺出這么一副你他媽是不是在逗我的嘴臉之后，他也只能是頗為無奈的聳起了肩膀來。
“好吧，好吧。我就知道這么說沒人相信。不過總還是要嘗試一下的嗎？畢竟，如果能用這么簡單的理由給糊弄過去的話，那么也就免得我浪費唇舌了，不是嗎。”
“那也麻煩你想個好點的理由吧。就這種理由，你就是糊弄鬼鬼都不會相信的好吧。”
“這不是時間倉促，一時間想不到什么好理由嗎？”
無力的辯白，讓盧修翻了個白眼。而也意識到自己恐怕真的是要拿出一點干貨來的，維瑟米爾稍微的沉吟了一下，就這么說道。
“我想你也應該大致了解了這個世界的情況了吧。一個無法揣度的文明，以神奇的手段造就了這個與世隔絕的世界，并且拯救了以往時代的生命殘留，同時也造就了無數生命上的奇跡。可以說，這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寶藏。而作為一個科學家，入寶庫可沒有要空手而歸的道理。”
點了點頭，這話盧修倒是能理解。而看到他表現出的理解，維瑟米爾也是越發的來了精神。
“就科學的角度來說，這個世界處處都是寶藏。但從足夠宏觀的角度來說，這個世界最值得矚目的寶藏其實只有兩個。一個是維度折疊的手段，另一個則是這種生物進化的秘密。”
“前者是數學、理論物理學以及高能物理學的領域，在這方面我的成就并不算是高。所以即便是親身體會過這一切，我也不認為我能有那個能力去洞察這其中的秘密。沒辦法，這對基礎數學的要求實在是太高了，而數學，不會就是不會...即便是給了你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你也未必能有什么成就。”
“所以，我只能把目光放在后者，也就是這個世界生物進化的秘密上。而這方面，我可是強項。”
“不論是對高能物理學的研究還是在生物學上的造詣，我都有足夠的根基，去探究這個世界生物進化的秘密。而一旦讓我掌握了這個秘密，那么毫無疑問的，我就掌握了一把能夠隨時打開進化大門的鑰匙。人類的未來，世界的明天...這些都將呈現在我們的眼前，經由我手而被切實的締造出來。”
“你想一想，好好的想一想，這難道不是一件很美妙，也很偉大的事情嗎？”
美妙？盧修可不覺得天天和那些個可怕的野獸打交道，偶爾還會遇到什么可怕的怪物會是什么美妙的事情。至于偉大嗎？說真的，作為一個親身經歷者，同時也是被維瑟米爾認定為走在人類進化前沿的角色，他同樣也不會覺得這是多么的偉大。
當然，小人物和科學家的想法是不同的，這倒是能夠理解。所以也只是嗯了那么一聲的，他也就不置可否的說道。
“因為你要掌握這個所謂進化的力量，所以你就要去收集這些生物的數據？你真的認為這兩者之間存在著什么必然的聯系？”
“這不是當然的嗎？你不就是一個鮮活的例子？”
您可真是會舉例子啊，有人告訴過你，不會說話的下場的嗎？
隱蔽的翻了個白眼，盧修也是沒有什么心情去阻止維瑟米爾的發揮。他到底是要看看維瑟米爾能解釋出個什么花來。而維瑟米爾，自然不會讓他失望。
“從目前我們得到的數據來看，你已經在諸多方面有了超越出常人的水平。更快，更高，更強...這是奧運會的理念，也是人類對于體能的追求。尋常人要有天賦，并且長久的鍛煉，才能達到普通人巔峰的水平。可你...都不需要多久的磨礪，人體自身的進化就已經是讓你站在了頂峰。”
“而且這還不止。體能僅僅只是生物能力的一個方面，恐龍的體能足夠強大了吧，能誕生出如同霸王龍、易碎雙腔龍這樣的陸地巨獸，誰也沒法否認它們身體上的強大。但這樣強大的動物，卻依然會受到疾病的困擾，會因為自然環境的改變而走向滅亡。”
“但你不會。先不說這個世界的進化元素使得幾乎所有生命的體征都能保持在一個最健康的狀況，基本避免了所有常規疾病的困擾。就說你此刻的特殊情況，絕大多數的細菌、病毒恐怕剛一進入到你的體內，就已經是被你身體里的防御機制給自發的消滅了。”
“并且在環境適應力上，你也已經是有了超出尋常的水平。別小看了吃，我的朋友。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物種滅亡的最終原因都是因為食物。這是一個環環相扣的環節，從環境改變開始，熟悉的環境逐漸消亡，自身的消化功能跟不上周圍環境的變化，到最后因此而活活餓死。一顆隕石可終結不了一個時代，但一場波及整個世界的自然劇變可以。”
“新世界里恐龍乃至于后續許多動物的滅絕幾乎都是這個原因，可這個原因，并不會對你造成困擾。一套優秀的消化系統，你的異變首先囊括這里不是沒有原因的。連吃土都能活下去，可以說外界的影響就已經是對你降到了最低。”
“并且，你的呼吸系統、心肺功能，已經可以適宜極端的環境。你的運功功能也可以對抗絕大多數的獵食者。我甚至懷疑你可以去適宜水下生活，那些輔助性異化組織說不定連魚鰓的功能都可以模擬出來。”
“這些要是不能稱之為進化，什么能叫做進化。真要是肉身走入太空才算嗎？我是不懷疑你具不具有這樣的潛力，如果說你能連水熊蟲的本事也一塊復制了的話。畢竟說到底了，你的這些能力到底還是在人類的基礎之上攝取了其他物種的基因，再進行一系列的突變得來的。”
“就像是蜘蛛俠。而我們要做的是，就是以你為藍本，制造出真正像蜘蛛俠一樣的存在甚至說是超越他的，近乎完美的存在。”
“利用其它生物的基因，利用這個世界所賦予每一種生物的特異性。將這些篩選、綜合、拼接...這就是我所思考的辦法，也是我認為的，唯一能解決你身體異變的途徑。”
一系列的解釋過后，盧修的臉色也是明顯的變得陰沉了起來。
“我以為你說的辦法是控制我現在的狀況，讓它不再發生改變了...”
“這就是你理解上的錯誤了。進化可不是什么可以逆轉的過程。它能被抑制，被一點點的控制住趨勢和走向。但想要讓它徹底的停止，這概率恐怕比人類退化成猴子還要低。”
維瑟米爾坦坦蕩蕩的解釋著，他并沒有在這方面隱瞞盧修的意思。可越是這樣，就越是讓盧修感覺不舒服。因為他光是想想，就感覺能看清楚自己的結局。
屬于人的基因里被塞入些亂七八糟的玩意，他能有什么好下場。恐怕最好的，也不過是當一個有點理智的怪物罷了。
這可不是盧修想要的結果。所以他的臉色越發難看，也就不奇怪了。
當然，察言觀色之下，即便盧修沒怎么說明，維瑟米爾也是能看出來一點他的心思。而他對此也是適時的安撫起來。
“別太悲觀了，我的朋友。你要相信科學才是。”
“通過人工的調試，我們是有很大幾率來保證人類基因的完整性。就好像是對一座房子進行改造，只要手藝夠好，運氣也不錯。那么完全可以在不影響房子外觀的前提之下，把內部打造成我們想要的那種空間。當然，我不能保證就是了。”
這算是個安慰吧，盧修心想著，但還是有些懷疑。
“你確定？”
“這大概，也許，可能...”左右三句話全都是不確定的語氣，這已經是能夠表明維瑟米爾有多大的把握，但他到底還是給出了一個保證。“總之，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就是了。”
“其實我覺得你也不需要特別的局限于人類的這個身份。畢竟，你可是走在進化前端的新人類。人類未來的具體定義說不定就取決于你，所以如果放開來想的話，你就算是和現今人類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其實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嗎？”
“就好像是古猿和人類，你就相當于邁出進化第一步，已經有了人類雛形的古猿。向著更先進的人類的方向發展，才是你最應該走的道路，而不是說心心念念的想著安于一個古猿的形態。為什么我們如今的世界已經看不到古猿和早期的原始人類了，因為走上這條路卻半途而廢，甚至想要退縮的家伙是沒有資格生存下去的。進化一直都是這么的直接、殘忍，所以，既然不能反抗，那閉上眼去享受或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好家伙，剛剛還說要盡力的，轉眼你就在這打起了預防針。你這滴水不漏的說話方式，是在醫院里進修過的吧。
到了這個時候，盧修也懶得和維瑟米爾繼續掰扯下去。他算是看出來了，這事情恐怕真就有相當一部分要算在運氣上面。而運氣，求人真的不如靠自己。
“算了，還是說說工作吧。我知道你要讓我做什么了，可是我該怎么做。總不能就這么跑出去，隨便逮到一個什么東西就給它來上一下吧。我倒是有這個功夫，可問題是，你能接受得了這樣的效率嗎？”
“當然不，我們是要講究方法的，朋友。放心，我既然已經準備把這份工作交給你，那么自然也是會把一切都安排好的。你只要按我說的做，這事做起來其實沒有你想的那么麻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