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毒雞湯下來…
十八好漢一個個面紅耳赤,羞愧難當。
尤其是被一個剛入學半月的插班生給超過了…
他們連辯解的借口都沒有。
加上主公那一句,比他們聰明的人,卻比他們還要努力…
更是在他們的心中,激起了強大的勝負欲。
“主公盡管放心,我等下次考核,必然突飛猛進,不讓主公失望!”裴行儼深吸了一口氣,拱手道。
羅士信同樣表態道:“學生日后必將夜夜苦讀,勤學兵法!”
一行人紛紛表示自己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下次一定會努力學習,天天向上。
許牧對此很是滿意。
他可不希望這個黃埔軍校,一個名將都培養不出來。
許牧點了點頭,隨后指著三人,道:“程咬金,王伯當,羅士信,你們三個本次考核成績最差,跟本公來一趟吧。”
隨后,許牧帶著三人,離開了黃埔軍校,將他們送到了…
來護兒的工地里。
“來總管,這三人有些力氣,你工地上不是缺人嗎?正好交給你操練了。”許牧找到了來護兒,對他說道。
來護兒正帶著一個簡易的安全帽,聞言,掃向三人。
旋即,粗重的嗓音響起:“看起來是有兩把力氣,主公放心,屬下一定好好操練他們。”
接著,他便開始分派任務。
指著程咬金,道:“你,看到墻角的沙子沒有,把他們送到東邊那個工地里去。”
程咬金看向墻角,發現就一兩袋沙子,嘴角一撇,這還不是小事一樁?
只是當走了過去,他發現…
他剛才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墻角后面,堆積的沙袋,比他的人還要高。
目算至少有數百袋…
程咬金咽了口唾沫,感覺頭皮有些發麻。
黃埔軍校里最恐怖的,原來不是王太歲,而是主公啊…
而另一邊,羅士信也被來護兒分派了任務:“看到那些磚沒有?和那些沙子一樣,都搬到東邊的工地去!”
羅士信順眼望去,只看到了堆積得跟小山一樣高的方形磚石。
不知怎的,他的腿肚子隱隱有些顫抖。
最后則是王伯當,來護兒掃了眼工地,指著最沉重的鋼筋,道:“這些鋼材,也搬到東邊的工地去。”
王伯當的任務也不少,而且每根鋼材都異常沉重。
最主要的是…
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萬民城的西面。
而他們,要將這些東西搬到東面,需要橫穿整個萬民城!
把程咬金三人送到來護兒那里后,許牧回到了小洋樓,總算松了口氣。
等他們回去后,把搬磚的經歷一說,那群十八好漢,恐怕都要嚇得夜以繼日地學習了。
畢竟讀書比搬磚輕松啊。
今天學習不努力,明天工地做兄弟。
很真實的寫照。
此外,許牧收到報告,竇建德上次購買一百個狼牙拍,換取的匠人們,也經由陽城,順利進入了萬民城。
許牧想要的何稠,也在其列。
說起何稠,就不得不提他在老楊麾下創造的幾個奇跡般的工程了。
當年老楊征高句麗的時候,被困遼水,無法渡河,命令宇文愷建造橋梁,結果建了半個月,也沒建成。
然后改換成何稠。
兩天一夜,便在浩蕩五十余米寬的河面上,架起了一座長橋。
供大軍渡河。
后為了迎合老楊,他又在一夜之內,在前線合成一座周圍八里、高十仞的大城,四角有闕樓,四面有觀樓,城上布列甲士,立仗建旗。
震驚了世人。
只不過這些奇技淫巧,歷來不被人看重。
無論是司馬德戡,還是竇建德,都沒怎么重視他。
所以才會輕易以十個守城器械,便將他送入了萬民城。
萬民城外。
萬民城的工匠司司長裴蘊,正在接管從山外來的工匠們。
原本裴蘊死不投降,但在裴矩歸順后…
他也沒有逃脫真香定理。
主要是他還欠著許牧五千貫錢。
又沒俸祿的話,恐怕只能在萬民城活活餓死了。
連裴矩都是每天靠著在房玄齡崔績楊廣那里蹭吃蹭喝度日。
這兩個糟老頭子,因為當初一艘釣船,都成為了許牧的免費打工仔。
“亮出你們的身份證,依次等待編造入冊!”
裴蘊拄著拐杖,望著萬民城外的兩千匠人,心里早已樂開了花。
雖然上次主公從江都拐帶了數百工匠進入萬民城,但對十萬大城而言,還是杯水車薪。
工匠嚴重不足。
而這一次,充入兩千工匠,將極大緩解工匠司目前面臨的壓力。
這些人,可都是寶貝啊!
現在萬民城內的各大器物的制作,都出自于工匠司。
比如說暖爐,比如說水車,比如說曲轅犁…
現在好了,有了這批人,他的工匠司,可以產出更多的器物,供給全城。
只是…
在這群工匠之中,他忽然看到了一個老熟人。
何稠!
早年間,他在江都擔任將作大監的時候,何稠便是擔任太府卿。
按照智能劃分的話,是他的頂頭上司!
但是他憑借著世家聲望,卻是完全不虛何稠。
和何稠之間,鬧過數次矛盾。
在年輕的時候,何稠每次都以他不懂建造為由諷刺他,而他則以何稠無權無勢,外加沒錢…來諷刺對方。
想到這些陳年往事,裴蘊嘴角一抽。
聯想到他現在這個樣子…
他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
“老夫道是誰呢!原來是何桂林啊!”裴蘊拄著拐杖,居高臨下地看著正準備登記造冊的何稠。
桂林,也就是何稠的字。
何稠微微抬頭。
此時的他,已經六十余歲了,不過一生喜歡建造的他,年輕時經常跑工地,身子骨還算健朗。
他沒想到,在這個深山老林里,居然還能遇到老熟…老仇人!
“裴博聞?”
他冷冷盯著裴蘊,同樣是居高臨下的語氣。
一直以來,他的官職都比裴蘊大。
在門閥世家盛行的時代,官職大小并不能說明什么。
在登記造冊完畢后,何稠發現,自己這個當年的下屬,居然混上了萬民城的工匠司司長,分管一司!
待裴蘊處理完所有工匠登記造冊的事宜后,再次找到了何稠,只是他還沒開口,何稠便出言嘲諷道:“你居然擔任了工匠司司長?老夫可是記得,昔年你對建造可是一竅不通!”
他的語氣里,充滿了不屑。
在年輕時候,裴蘊被家族安排到了將作監,隸屬于他的麾下。
而后憑借河東裴氏的聲望,一路升遷,成為了將作大監。
但何稠一直看不起這種沒有能力的人。
尤其是在他擅長的建造領域。
裴蘊被這么一鄙視,當即冷哼道:“當年老夫憑借家族升遷,你一直不服氣,今天便帶你見識見識老夫的工匠司,省得你眼高過頂,以為天下間就你一個能工巧匠了!”
說完,也不和何稠扯嘴皮子,直接帶著他,往工匠司的作坊走去。
他一直看不慣的,就是何稠這副看不起天下匠人的姿態。
當年為此,他可沒少被何稠鄙視。
很快,兩人便來到了工匠司的其中一個作坊里,裴蘊指著其中正在一級一級提水的竹筒水車,傲然道:“何桂林,此物名為竹筒水車,可提水灌溉,你可曾見識過?”
何稠本想開口批駁的,但…
目光一盯著水車,便再也挪不開了。
這個水車的結構其實并不復雜,但勝在精巧。
它能一級一級地,將水從地處往高處提,這才是它真正的價值所在。
有了它,等于農田灌溉,可以省卻極大的人力和時間。
只要把它往臨水的地方一擺,簡直是全自動!
觀察了半天后,何稠也沒找到可以批駁的點,不由冷哼道:“此物的確是精巧。”
他雖然一直看不起裴蘊,但還是講究實事求是的。
裴蘊當即大笑了起來。
似何稠這等吃癟的表情,他可是從未見過。
緊接著,他又帶他往曲轅犁的制作作坊走去。
“此物名為曲轅犁,可日耕百畝,你可曾見識過?”指著曲轅犁,裴蘊滿臉傲然。
幾十年了,他總算有揚眉吐氣的時候了。
以前他只能靠拼爹來懟何稠,現在萬民城的器物,他相信何稠這輩子都沒見過!
何稠見到此物,更是震驚不已。
日耕百畝…
這是什么概念?
正常速度下,百姓最多一天耕個幾畝…
他當即表示不信,要拿著曲轅犁試驗一番。
僅僅試驗了片刻,他便放下了曲轅犁。
他精通器械構造,十分清楚,這個曲轅犁極其省力,日耕百畝,并不夸張。
看到何稠啞口無言,裴蘊又帶著他,前往了水泥作坊。
指著那些成品水泥,當著他的面,加上了水和沙子。
然后用火烘烤。
水泥很快就凝固了起來。
“此物為水泥,整座萬民城,都是以水泥建造的,你可曾見識過?”裴蘊接著展示道。
何稠見到如此離奇的一幕。
頓時驚為天人。
灰末加上沙子,凝固之后居然成了石頭!
這已經超乎了他的理解范圍。
再接著,裴蘊又給何稠一一展示其他器物。
展示之前,都會問上一句:“你可曾見過?”
何稠看著看著,不由苦笑了起來。
他以前的確是坐井觀天,小瞧了天下人。
兩人在工匠司麾下各個作坊穿梭著,忽然間,走在前面,趾高氣昂的裴蘊腳步一頓。
面容變得古怪了起來。
何稠疑惑地抬起頭,不明所以。
只聽到裴蘊指著前方一個人,神情復雜地問道:“前面那人,你可曾見識過?”
他指著的人,正是前來水泥作坊進貨的…楊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