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推出入學就能血賺三百文后,萬民城的百姓沸騰了。
其中七十三歲的陳旱霖,以及五歲的凌象山,這兩個極端的名字,他略有印象。
在這份小學一年級的…試卷中,八百余人里,就凌象山一人…得了個滿分。
“一群學渣啊。”
許牧嘴角抽了抽,用朱筆在凌象山的試卷上批改后,開始回到各個班級,發回每個人的卷子。
他念到名字的,就上前領各自的卷子。
看到這次的考試結果,王通和盧楚滿臉羞愧。
他們意識到了這群學生們很渣,但從未想過,有如此之渣。
“這一次,本主公很難過。”
發完卷子后,許牧看著下方…一點羞愧感都沒有的百姓,心情異常沉重。
他們不是沒有廉恥之心,而是…打骨子里認為,讀書不是他們的事。
所以交白卷也無所謂。
“這一次考試,只有兩個人為優異,其余人,全部不及格!”
隨即,許牧公布了這一次的考試結果。
下方百姓們依舊認真地聽著,目不轉睛,仿佛許牧說的是別人一樣。
“凌象山,陳旱霖,上來領你們的試卷。”
許牧念出兩個人的名字,下方百姓們,這才神情微動,左顧右盼,想要看看凌象山和陳旱霖是何許人也。
結果…
看到身邊走出了一個五歲的小娃娃,人還沒有桌子高。
接著,一個拄著拐杖的老者,也是滿臉不可思議,茫然地走了出來。
“老…老漢也是優異?”
陳旱霖一臉懵逼,他隱約記得…他雖然很認真答題了,但似乎交的是白卷哇!
上面什么都沒有寫的那種!
帶著狐疑,他接過了自己的…試卷。
然后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他一個也不認識。
“這…這這…主公,是不是?”
他站在許牧身邊,手都哆嗦了起來。
許牧卻給了他一個眼神,拍著他的肩膀說道:“漢有馮唐,古稀之年方得拜相,今萬民城有陳旱霖,耄耋之年始發奮讀書,好樣的!”
陳旱霖懵了,沒有什么文學底子的他,根本聽不懂許牧所講,欲言又止,結果聽到主公接下來說道:“此次凌象山與陳旱霖,經考核成績優異,可得賞錢三百文!”
隨后,許牧在眾多“學子”發光的眼睛注視下,給兩人分別發放了三百文。
陳旱霖這才閉上了欲言又止的嘴。
“莫不是主公搞錯了?”他心中腹誹,不過三百文錢,讓他心有猶豫,要不要向主公坦白。
而且他的試卷上,赫然工工整整寫著陳旱霖三個字。
證明了是他寫的。
“或許是老漢做題時有神仙相助?”七十三歲的陳老漢,心情十分復雜。
“謝主公。”
最后,一個蒼老的聲音,和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同時說道,對許牧一拜,抱著三百文錢走下了講臺,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這一幕,可把這個班上所有學子眼睛看直了。
許牧看到達到了這個效果,嘴角翹起,繼續敲打著這群學渣們,“陳旱霖,七十三,始發奮,讀書籍;凌象山,年五歲,方入學,能辯文。”
“你們年老不過陳旱霖,年幼不及凌象山,就不覺得羞愧嗎?”
這一次,許牧直接開噴,這些百姓們一個個被說的面紅耳赤。
的確,他們…連一個七十三的糟老頭子,和一個乳臭未干的蹣跚學步的小兒都比不過。
太丟人了!
當然,更關鍵的還是許牧直接給出的三百文,讓所有人泛起了心思。
七十三歲的陳旱霖,五歲的凌象山,都能學會,我上,我也行…
最后,許牧看到達到了應有的效果,于是喚出了凌象山和陳旱霖,帶著他們去每個教室溜了一圈。
刺激了一番這八百“學子”。
在眾多“學子”群情激憤,嗷嗷亂叫中,結束了今天的晚課。
“主公此舉,當真是…匪夷所思。”
一直期待許牧講課,能講出什么至理名言的王通,對許牧拜服道。
許牧微微一笑,基本操作,他…還不是被這群學渣們逼的。
反倒是盧楚,在一旁皺眉道:“八百余人,只有兩人合格,這…”
許牧糾正了他,道:“不是兩個,只有一個。”
隨后,他才把陳旱霖的事說了一遍。
為了達到相應的刺激效果,他把年紀最大的陳旱霖也加上了。
并且親自謄寫了一個新卷子,寫上了他的名字。
盧楚嘴角抽了抽,語氣不由再激動了起來,“此…此非…詐…騙之…舉?百…姓淳…樸…豈…可欺…之…”
許牧翻了個白眼,這群百姓就是太淳樸了,所以一點動力都沒有。
王通聽后,卻是爽朗笑道:“確實如此,百姓多不思進取,唯有此法,方能刺激一二,論語云,君子可以欺之以方,既入學堂,便不再是百姓了,小盧啊,你不要太糾結于此事了。”
盧楚的心情這才平復了下來。
而后,許牧要求讓王通把“陳旱霖,七十三,始發奮,讀書籍;凌象山,年五歲,方入學,能辯文”加入三字經,做一個宣傳,繼續來一波大刺激。
王通當即表示贊同。
“主公導民向善,用心良苦,無所不用其極,已露明君之相啊。”
在許牧走后,王通朝著盧楚感嘆道。
盧楚默默無言。
次日。
王通和盧楚在授課的時候發現,這群“學子”們,跟打了雞血一樣,上課時,居然開始提問了。
往日授課,都是各講個的,各聽個的。
國子監生和百姓們,從無交流。
但在昨日三百文的刺激下,這些百姓們再次展現了強大的學習能力。
教學氣氛為之一變。
甚至于…許多同班百姓,居然開始向陳旱霖和凌象山兩個學霸請教問題。
“象山啊,這個字怎么寫的?剛才先生說的我沒有聽清楚。”一群百姓圍繞在凌象山課桌前,你一言我一語。
“明日給你買李記的糖栗子,你就教教我們嘛!”
一群百姓們,拿出了哄騙小孩的手段,把凌象山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這個字是這樣寫的…”
凌象山咽了口口水,奶聲奶氣地說道,最后還是屈服于糖栗子的誘惑之下。
至于同為“學霸”的陳旱霖,雖然表示也很想吃糖栗子,但…
他肚子里沒有貨。
他什么都不懂,為了防止露餡,對于同窗們的問題,他一個不理會。
把自己打造成了一個高冷的學霸形象。
是以沒有人圍繞著他請教問題。
學堂氣氛為之一變,教學進度也不由加快了許多。
萬民城外。
白天時候,這些報名進入了夜校的百姓們,在稼穡之時,都在喃喃背誦著“人之初,性本善”。
甚至吃飯的時候,都在吟誦“陳旱霖,七十三,始發奮,讀書籍”。
朗朗上口的三字經,逐漸在百姓中傳播了開來。
主公府大樓。
許牧正在辦公,突然聽到梁子秋走過來敲門匯報。
“主公,陳旱霖…這些日子一直想感謝主公…知遇之恩,特意讓屬下帶了些吃的贈給主公。”
他捧著一個盒子,遞給了許牧。
許牧神情微動,這個陳旱霖,還挺會來事的。
會做人啊。
放下手中的活,他打開了陳旱霖送來的盒子,便看到一塊晶瑩剔透,顏色亮麗的糖。
“麥芽糖?”
許牧略微挑眉。
他沒想到,這個陳老漢,居然能熬制一手麥芽糖。
麥芽糖,在這個時代被稱之為飴,甘之若飴,說的就是這個。
只是賣相有點難看。
“若是把它雕琢擺弄一下,制成各種造型,想來此物可以風靡萬民城?”
許牧伸了個懶腰,干脆找來了陳旱霖,并且告訴了他這個方法。
“用剛熬制成的飴,來制作各種好看的樣式?”
陳旱霖聽后,兩眼放光。
主公這一個提議,像是打開了他的新世界。
他還有孫子的時候,經常為他熬制飴,可自從瓦崗軍入境,他全家都沒有逃過這一劫,只有他一人活了下來。
以前為了逗弄孫子,他還曾經常把糖人制作成稀奇古怪的模樣。
“有沒有想過,在萬民廣場盤下一個店鋪,開店?”許牧忽然提議道。
正好,萬民廣場店鋪的租金,一個月統一三百文。
自洛陽回歸后,萬民廣場的店鋪已經逐漸增多了起來。
不少店鋪脫穎而出。
比如說李記的糖栗子,便成為了萬民城一絕。
許多百姓入城都要去買一些滿足口腹之欲。
很快,在許牧的指導下,陳旱霖的糖人店很快就開張了。
他因為只有孤身一人,沒有分到田地,白日里無所事事,正缺一個差事。
不得不說,陳老漢的確有兩把刷子,將色彩鮮亮的飴打造哦成各種模樣,一下子就吸引了萬民城百姓的注意。
銷量一下子就火爆了起來。
再加上…
學霸光環,這可是被寫入了三字經的人物,老百姓們雖然不會三字經,但跟著念兩句還是做得到的。
陳旱霖,七十三,始發奮,讀書籍…
儼然算半個讀書人了!
“老漢,咱們認識這么久了,給我便宜點唄?”
“你現在可是讀書人了,可不能這么市儈,少個一兩文怎么了?”
每日里,陳老漢的糖人店,都排起了長隊。
沒到幾天,他就回本了。
當即托主簿梁子秋,帶了大量糖人,送到許牧面前,來感謝他再造之恩。
許牧對此也很高興。
這是一個名人效應,一方面能促進百姓好學,一方面能樹立經商致富的概念。
相信要不了多久,萬民廣場開店的人會越來越多。
研究所。
許牧帶著陳老漢的糖人,送給了照顧林傾城的婦人們。
林傾城太小,還沒辦法吃飴。
當然,他此行的重點,還是紡車的進度。
“主公,水力紡車研制出來了!”一個老匠人興奮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