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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七章 年終獎

  前去傳旨的張赟,很快就把李靖和張仲堅帶到了。

  曾經的風塵三俠中的兩位,如今已經盡顯老態。李靖今年已經七十二了,就更不要說比李靖還要年老一些的張仲堅了。

  進入大殿,二人一同行禮,不同的是,李靖行的是拱手禮張仲堅卻是跪地。

  李承乾很清楚,曾經叱咤海外的英雄,如今到底是被年歲磨平了棱角,只想著能安度余生了。

  “平身吧,張仲堅,朕既然跟衛國公許諾,準許你落戶大唐,安度余生,只要你老老實實的,那就不會食言。今天叫你來,是要你來參謀參謀進攻大食的事情,畢竟,曾經你也是海盜頭子,應該沒少對大食人的商船下手。”

  聽到皇帝這么說,張仲堅才松了一口氣,在兄弟的攙扶下起身。

  倆人一起來到地圖前,先看了一遍眾人已經做出來的規劃。

  只要是站在地圖前面,李靖的氣質就會變成出鞘的利刃一般,哪怕他現在已經消瘦了不少,但是依舊讓人不由自主的敬畏。

  張仲堅則是輕咦一聲,見旁邊有竹竿,就拿過來,點在天竺的地方說:“陛下,這里有問題,天竺的國土,沒有這么短,應該再向南延長一些。”

  說完他又點點印度南方的海域:“這里還有一座小島,在這張地圖上,不應該只有這么大一點兒。實話說,如果大唐能夠拿下這里的話,將來東西的海路,將會多一處重要的中轉站!”

  李承乾記錄在本子上,再看向張仲堅的時候,雙眼都放光了。

  人才啊,大唐海上的開拓,才剛剛起步,得想辦法榨干他肚子里記住的這些東西才行!

  李靖見皇帝兩眼放光的樣子,就知道自己的兄弟被掂心上了。

  也不用李承乾開口,李靖就拱手說:“老臣聽聞工部正在測繪大唐的地圖,如果陛下不嫌棄,微臣愿意和兄長一起,將工部收錄的海圖,整理出來,陛下以為如何?”

  李承乾自然是點頭:“當然可以,朕正愁沒有經驗豐富的人,來整理海圖呢,那就有勞衛公了!”

  馮智戴也看出了張仲堅的不平凡,拱手詢問道:“這位老先生,不知您對大食人有多少了解?在下想兩相印證一下。”

  張仲堅還了一禮,說:“大食人還是比較強悍的,長久的宗(蟹)教統治,讓他們對內假裝是圣人,對外則是羅剎。而且在海上,任何被大食人打敗的人,都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被變成奴隸,在短短幾年,甚至是幾個月的時間里折磨致死。

  而他們的本土,凝聚力很強,所以開戰的時候,不存在投降的軍隊,也不會有投誠的人,想要攻略大食,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打,每戰不留降俘,有投降的城池,必須屠城以后,方才可以安心。”

  馮智戴為難道:“可是,我們還要抓捕奴隸的啊,您這么說,我們豈不是白白少了一個財源?”

  李靖驚訝道:“抓捕奴隸?新的軍規中不是....”

  說到這里,見皇帝長孫無忌幾個人都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李靖立刻選擇了閉嘴。

  張仲堅笑道:“抓捕俘虜當然可以,但是,必須得是在確保俘虜徹底解除了武裝,并且沒有反抗之力的情況下。”

  馮智戴這才松了一口氣,掠奪大食人的財富,雖然是大頭,但是抓捕奴隸,也一樣重要。現在大唐各地都在施工,再加上中原平定,謀反的罪名,家族中人不過是打入賤籍而已,就導致奴隸現在清一色都是外邦人。而且,還極其的緊缺。

  考慮到大唐境內對奴隸的對待,或許,在大唐當奴隸還是一種幸福也說不定。

  一場午宴延長到了晚上,直到晚宴過后,才正式散場。馮智戴帶著大量的記錄,美滋滋的回到了自己下榻之所。他這次長安之行的收獲實在是太大了,他準備將李靖這樣頂級的將領,還有那個神秘老人留給他的知識吸收完畢,再前去東海,帶著東海艦隊直接南下。

  大食人,勢必要為他們的卑鄙無恥付出代價!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在家里享受著暖氣爐子甚至是熱炕頭的官員們,一到上朝的時候,就會一排排的發抖。沒辦法,太極殿的保暖能力真的挺弱的。不過好在太極宮的翻新計劃已經提上了日程,只要來年開春,等大明宮修建完畢以后,就會正式開始施工。

  一年一度的年前大朝會來臨了,李承乾作為皇帝,首先給禮部吏部下達了命令,那就是重新制定官服的規矩,加厚官員的冬裝。不管怎么說,現在棉花的產量上來了,而且暫時廢除了硝化棉的工坊計劃,兵部也給邊境嚴寒區域的將士配備了足夠的棉被棉衣,現在全面開始棉衣的銷售還是可以的。

  李承乾的提議得到了百官的支持,畢竟輕便的棉服和要么輕便寒冷、厚重御寒的老式官服相比,強的不是一點半點。

  “陛下,太上皇給工部發了一道命令,要求工部今年重啟昭陵的修建,臣等應當如何自處?”

  工部尚書閻立德還是很精明的,他很清楚現在是當今皇帝說了算,就算太上皇降旨,也得先詢問過當今皇帝才能決定如何處置。

  想想戶部的財政情況,李承乾道:“那就開始吧,太上皇剛剛禪位,難免對身后事關心一點,朕作為兒子,只要不是太過分的事情,順著他老人家的心思,才是孝順。戶部錢款如果告急的話,就從朕的內府抽用。”

  閻立德和戶部尚書獨孤博都出班領旨。

  褚遂良作為侍中,繼二人之后站了出來,道:“啟奏陛下,微臣有本奏。今朝廷重新厘定官員俸祿,京官憑借俸祿就能過上好日子,京外官雖然不能富甲一方,但也算是富戶了。俸祿增長,這是皇恩浩蕩的結果。

  但是,若是俸祿增長的情況下,仍舊有官員徇私枉法,這就是罪無可恕了,臣請陛下肅查官員清廉,若有不法之徒,當重罰以警告天下。”

  褚遂良此言一出,群臣嘩然,新皇才登基,就要清查官員的清廉?

  李承乾本想拒絕的,但是想到自己的計劃,還是決定同意。

  “既然俸祿增長了,一些官員如果還是貪污,確實是罪無可恕,既然如此,以門下省為頭領,率領御史臺、戶部,年后就開始清查。朕才登基,總要起到表率作用,首先清查的就是皇族皇親,接下來就是三省六部。

  朕也不想把事情做絕,留出來的這段時間,就是給一些人彌補用的。如果老老實實把賬目平掉,以后也老老實實的,朕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若是頑抗到底,或者死不悔改,那就不只是貶官奪爵那么簡單的懲罰了。”

  李承乾的話音剛落,群臣就拱手稱諾。

  見皇帝說完了這件事,戶部尚書獨孤博就出班啟奏道:“啟稟陛下,草原道牧民入大唐戶籍一事情,已經圓滿結束,戶部再次差人前去驗看,確保沒有疏漏。”

  辦事兒不僅要辦的認真,還要認真復查,這就是李承乾新提出來的規矩。看樣子,戶部很快就適應了。

  點點頭,李承乾稱贊道:“戶部這一次,辦事兒認真,而且理解了朕的意思,很不錯。”

  獨孤博拱手道:“圣上所命,不敢愚弄。只是陛下,微臣有一疑惑,不止可否向陛下請教。”

  “說說看?”

  “草原道的百姓,參與了對突厥的戰斗,證明了自己的忠心,所以給草原道的百姓上大唐的戶籍,微臣并不意外。只是,陛下為何要給一些西域商人上大唐戶籍?這些人,還沒有證明過自身對于大唐的忠誠吧!”

  李承乾笑道:“原來你是在疑惑這個,也好,朕就回答你這個問題,并且,今后哪位卿家有疑惑,也應當勇敢的問出來。

  要說給西域商人上戶籍這件事,其實,是為了雙贏。龜茲、于闐等國的商人,卡在商道上多年,自己又不事生產,他們的盈利哪里來?就是靠貿易大唐的貨物,謀利的。大唐走西域的商隊很多,但是真正走到極西之地的有幾支?扣除關稅以后血賺的,又有幾支?

  當年,朕派遣東宮所屬的商隊嘗試過,自己走一趟,跟直接在邊界交接給龜茲于闐的商人相比,要虧不少。”

  獨孤博疑惑道:“這些商人都是吸食大唐商人的血液成長起來的,咱們不應該懲罰他們嗎?”

  李承乾看向了長孫無忌,說到底這些年代差一些的朝臣,還是太實心眼了。

  長孫無忌笑了笑,出班對獨孤博說:“這就是為何老夫官升尚書仆射,卻還要經常提點你的原因了。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單純的。這些西域的商人,確實是寄生蟲,但是咱們不可否認的是,他們確實掌握著極西之地的商道和經銷渠道。要是滅掉他們,咱們往極西之地的貿易,就要從頭再來了。

  如今留著他們,既節省了中原商隊的勞碌,又能獲得大量的收益,豈不美哉!你來告訴老夫,《新商律》第十八則最后一條是什么內容?”

  獨孤博想都不想的就回答說:“若有特殊經營者,朝廷有權特別對待,單獨擬定稅率。您的意思是?”

  長孫無忌笑道:“咱們大唐的錢,可不好賺啊。以前不屬一國也就罷了,如今他們上了大唐的戶籍,咱們完全可以對其課以重稅,至于他們若是反對的話,會遇到什么樣的處置,老夫覺得,不用我等跟他們說明了吧!”

  獨孤博恭恭敬敬的拱手道:“多謝趙公教誨,在下銘記于心。”

  李承乾笑道:“你才升任戶部尚書,好多門道不理解,想不通,沒關系。既然趙公還留在朝堂,不妨時時請益。這次的事情雖然是你錯了,但你敢于質疑的精神是值得鼓勵的。朕對你們的要求不多,至少不能糊涂人辦糊涂事兒,不理解的時候,向上詢問,不是錯。獨孤博,你可記下了?”

  獨孤博道:“微臣明白,謝陛下教誨!”

  李承乾點頭,隨即詢問道:“戶部今年的結余是多少?”

  “回稟陛下,共計三百二十四萬貫。”

  “嗯,結余不少,既如此,那就拿出零頭的二十四萬貫,購買一些稀罕的年貨,作為京官年終的獎勵,發下去吧。明年提前一些,將地方官員也考慮進去,當官辛苦一年,朝廷沒有表示,也太令人寒心了。年終獎沒有多少,但是姑且也能當作茶余飯后的談資。當然了,年終獎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領到的。為官之時有重大失誤者、犯罪而貶官者,都取消這一年的年終獎。”

  年終獎?

  獨孤博還在發愣,朝中群臣,卻已經跪倒于地,山呼萬歲。

  就像皇帝說的那樣,年終獎發的那點東西,不值幾個錢,但是最重要的是,這東西是朝廷發下來的,甚至可以說,是御賜的。就算分到手只有一把青菜,那也是榮耀啊!當官兒的樂趣,全靠這些東西頂著了。獲得一年的年終獎,至少證明自己沒有尸位素餐,跟族中同輩,哪怕是長輩,也能拿來吹噓吹噓。

  見情況如此,獨孤博也只能答應下來。

  清清嗓子,李承乾道:“諸位愛卿平身,另外,朕還有一件事要說一下,那就是今年的年宴。今年的年宴,依舊是父皇主持,父皇不愿意接待太多朝臣,只想著皇族聚一聚,因此,召回了各地的藩王公主。朕主持的年宴,推遲到了明年。”

  眾朝臣都是暗自點頭,太上皇主持年宴的話,不愿意看到朝臣也很正常。畢竟已經是禪位的皇帝了,對政事避之不及。

  但是,長孫無忌卻覺得有點不太對。

  他進宮看過皇帝,雖然貞觀十七年的年號依然在持續,但是皇帝顯然沒有再插手任何事情的意思了。年宴歷來都是皇帝主持,沒理由讓皇帝再等一年啊。想起自己也有資格參加皇族年宴,長孫無忌對這件事不由自主的好奇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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