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鷹沒說,而是看了張赟和親率護衛一眼。
李承乾道:“說吧,這些人都是孤信得過的人。”
飛鷹點點頭說:“當初耿老為殿下培養了暗衛,因為著急,所以培養的不是很認真。而當暗衛派上用場以后,耿老就暗中培養了我們影衛。影衛人少,只有二百人,但是,卻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暗衛可以說是殿下的下屬,我等才是殿下真正的死士。在接受殿下命令之余,我們還是暗衛中的暗衛,負責對暗衛本身的監控,免得有些人出賣殿下。今后,還請殿下直接給影衛下令。”
對于這種碟中諜一般的安排,李承乾也說不出不是來。畢竟,暗衛做的好多事情,還是比較隱蔽的。要是出現了叛徒,還真不好應對。
雖說當初他們定下的是死士的契約,但是,伴隨著時間的推移,誰也不能確定這些人,是不是還維持著初心。
“也好,既如此,那你們影衛就在永昌坊建立一處據點吧。永昌坊跟東宮只是一街之隔,這么短的距離,用不著孤跟你多說什么了吧。”
見太子面對自己,用手指著地下,飛鷹頓時就明白過來,連連點頭。
拍拍飛鷹的肩膀,李承乾低聲道:“挖掘地道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孤會在科研院找一個工匠,派到你那里幫忙。需要的錢財,孤會叫人放在拍賣場的二樓陽臺,你自己找人去拿。”
說完,李承乾就轉身離開。
影衛的出現,也算是解決了他一個心事。
親率自然是要交給皇帝帶走的,但是親率一走,自己手下就沒有了真正的戰斗力。
暗衛經過這段時間的擴張,雖然人數已經達到了三千人,但是他們的戰斗力真的有待提高。得有一支隊伍,保護好蘇媛她們啊。皇后雖然可以被李泰接走,但是蘇媛她們和后宮的嬪妃不行,否則的話,變動實在是太大,會惹人起疑心的。
這么看來的話,大概只能是這么安排了。皇宮不是沒有密道,但這密道都不知道多少年了,時間長了,誰敢保證它的存在沒有泄露出去?
還是新挖一條比較好。
李承乾才轉身,飛鷹就跳上了一邊的矮墻,一翻身就失去了蹤影。
讓杜如晦和房玄齡這么一攪和,早就過了一個小時了。
秋天開始天短夜長,此時太陽已經西陲,下午用來消遣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跟后世的九九六相比,唐朝的官員簡直不要太悠閑。雖然目前還沒有明文規定,但是一般官員上班也只是上午而已。遇到年末和開戰這些非常時期,才會上一整天。
三省六部的主官都會有輪值制度,每天都會有一個人常駐衙門,處理臨時的公務。而尚書省,因為尚書令是太子的原因,就直接成了李承乾全年輪值,除非有事兒不在。
而李承乾雖然每天都是輪值,但是下午也會回到東宮,處理政務也是在東宮。畢竟,下午的話,也沒有太多的政務需要整理。
時至今日,三個孩子都已經過了周歲。特別是小夢宇和小夢月,已經學會了叫“母妃”和“爸爸”。雖然不知道夫君為什么要讓孩子喊他這個,但是既然被吩咐了,蘇媛也只能照做。
滿一周歲的孩子,擱后世就要甚至已經戒奶了。但是大唐不同,哪怕親母親沒了奶水,也要喂奶,甚至有喂到四五歲的。
不能提戒奶,一提長孫就急眼。現在她每天最快樂的時間,就是到東宮來看望自己的大孫子。李夢宇對長孫也不生分,抱著長孫的手就掰來掰去的。
丫頭注定是要被遺忘的,被蘇媛抱在懷里喂奶。
見夫君看著自己這邊,蘇媛就紅了臉,將衣襟收起一半道:“您不能再這樣了,本來妾身的奶水就少了很多,現在一個孩子都要喂不飽了。”
李承乾嘿嘿一笑道:“喂不飽就喂他們飯唄,把稻米炒熟了,磨成粉泡著吃,也挺不錯的。”
話才說完,后腦勺就被人拍了一巴掌。
李承乾不用回頭也知道長孫又聽到了。
果然,抱著李夢宇,長孫坐到了旁邊說:“你看誰家的孩子一周歲就喂飯的,也不怕吃壞了肚子。”
李承乾無語道:“百姓家的孩子都差不多是這個時候,就戒奶的啊。”
長孫道:“那是百姓家請不起奶娘,你看有錢點的人家,誰不是把孩子喂到三歲?對了,本宮又給這三個孩子找了三個奶娘,都是皇親家的妾侍....”
習慣的力量是強大的,當娘的力量也是恐怖的。至少面對皇帝老爹,有的時候,李承乾還能據理力爭。但是面對長孫,只要她一瞪眼睛,他就沒轍了。
無可奈何的站起身,李承乾覺得,還是把空間留給她們比較好,自己還是找個清靜一點的地方待著。
要說清靜的話,那就是阿史那雪和秀秀的宜春宮了。
以前勸阿史那雪不要住蒙古包,在宜春北苑另起一座宮殿,她不愿意。如今懷了孩子,害怕染上傷寒,就只能擠在秀秀的宜春宮。
不過好在秀秀也不在意,有她的照顧,李承乾也能放心一些。
才進宜春宮,就看到了拿嬰兒車推著孩子在外面遛彎的秀秀。
從她的手里接過小車,推著李夢浩,李承乾邊走邊跟秀秀說:“過段時間,會有工匠到宜春宮來,到時候,不要聲張。我準備在宜春宮和宮外,通一個地道。”
秀秀驚訝道:“您這是為了安全?那為什么不在您的麗正殿,或者蘇姐姐的光天殿挖呀。”
李承乾道:“麗正殿和光天殿,經常有外人來往,在那里自然不穩妥。你的宜春宮,只有咱們東宮自己的人,這樣也方便掩蓋。況且,如果到了不得不動用地道的程度,那壓力必然是來自西方后宮或者正門。宜春宮的位置并不起眼,用來撤退很合適。”
推開門,就看到了一臉欣喜之色的阿史那雪。
就算是草原的女兒,在懷著孩子的時候,也是需要陪伴的。
幾個月的時間,她的肚子也很大了。李承乾伸手在她肚皮上摸了一會兒,沒有摸到什么異樣的感覺。
“今天踢了我好幾腳呢,可能是你來了,孩子不敢亂動了。”
李承乾笑了笑說:“哪有孩子會被父親嚇住的?不是我說你,懷了孩子,就不要吃那么多的奶渣。跟平時不一樣,你現在,沒法運動,很容易發胖的。到時候要是難產了,你叫我怎么辦啊。”
“嗯,你說我就聽話。”
在阿史那雪的臉上親了一下,李承乾就躺到了躺椅上,晃晃悠悠的哼唱起來。
今天被音樂勾的,回憶起了以前聽過的音樂。因為太長時間沒有回憶和哼唱,好多歌的詞兒都忘了。
前世自學學會了吉他,如今在大唐,又被李綱教導學會了彈琴。這兩種技術,李承乾并不準備放下。
看皇帝就知道了,人被政務壓著、被宮墻圍著,百般無聊之下,只能琢磨音樂舞蹈,一曲秦王破陣樂,不知道更改了多少次。
李承乾覺得,還是很有必要為自己的以后憂愁的。
在秀秀這里過夜,就很有趣。因為有一個大肚子的女人,床榻就在不遠,所以倆人辦事兒的時候,有一種偷偷摸摸的感覺,那種血脈和心跳一起跳動的感覺,果然很爽。
第二天一大早,雖然腰有點不舒服,但李承乾還是起來晨練。
人才出門,就見到了正走過來的李澗。
這會兒天才蒙蒙亮,也不知道這家伙來干嘛。
走近了,李澗拱手行禮道:“太子殿下,奴婢是來傳陛下旨意的,今天早朝取消。”
李承乾皺眉道:“早朝取消的話,用不著你親自來跑一趟吧,隨便叫個人來傳話就好了。”
李澗笑道:“陛下還有話要奴婢帶給殿下,今天陛下準備接見慧明、慧覺、弘遠、袁天罡、袁文賢、張守則六人,殿下不妨到宮門口溜達溜達,如果見到孫神仙和玄奘法師,不妨請他們到東宮坐坐。”
聽到這句話,李承乾頓時就明白過來。好家伙,局中人終于是看清楚了,或者說,他們不準備給籠外人演下去了。六個人,估計就是道門佛門各自出的人物吧。他們一起面見皇帝,看樣子是準備攤牌了。
此時此刻,李承乾甚至祈禱孫道長和玄奘不要出現。皇帝的意思很明顯,就是不要讓他們兩個摻和進來。因為現在佛道兩邊,精神人物其實是他們兩個,特別是孫思邈,是他這個皇帝也要覺得棘手的存在。倆人甚至不用多說什么,只要身在陣營中,就是威懾力。
而如果他們兩個不來的話,去太極殿看戲豈不是很爽?
點點頭,李承乾道:“孤知道了,你回去告訴父皇,我會把這件事辦好的。”
轉頭看向張赟,李承乾吩咐道:“通知親率,密切注意幾道南北大街,尤其是朱雀門。如果出現孫道長和玄奘的身影,就趕緊通知我。”
張赟領命,快速的跑出去傳命。
皇帝做出了提防,李承乾做出了安排,但是,李承乾依然覺得倆人不太可能出現。畢竟,不管是孫思邈還是玄奘,都不愿意被裹挾著做一些非自己所愿的事情。
但是,事與愿違,就在李承乾完成了自己的射箭晨練以后,親率傳訊,孫思邈和玄奘,竟然真的在進宮的隊伍里。
也不換衣服,李承乾就頂著一頭的大汗奔跑起來。
從明德門到承天門的距離,可比朱雀門到承天門的距離近一些,再加上進入承天門以后,來者多半是步行,所以,時間足夠。
果然,李承乾跑到承天門的時候,往朱雀門的方向看過去,依稀還只能看到一排人影。
把一粒藥丸吞下去,算好時間,李承乾迎著他們跑了過去。
八人自然就是今日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前來覲見皇帝的佛道領袖。
李世民可不像李承乾這么仁慈,還會給他們找臺階下。當佛道兩門的所屬,甚至出現了流血事件以后,彼此才終于被迫冷靜下來。況且,皇帝的挑撥離間做的很是光明正大,就等著他們發現了。所以,出現今天的事情,并不奇怪。
弘遠、袁文賢、張守則沒見過太子,剩下的五個人可是都認識的。
眾人站定,對著跑步而來的太子行禮。
就在快要接近的時候,李承乾擺動的雙手停止擺動,會合到身前變成了拱手禮,可是,腳下卻是一個趔趄,忽然就摔倒在了地上,慘叫聲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竄天猴更是戲精上身,一個虎撲就護到了李承乾的旁邊,大叫道:“有刺客!”
伴隨著竄天猴的一聲驚呼,跟隨晨練的護衛立刻散開,四散尋找,其中十個人更是掏出了手弩,對準了對面的袁天罡等人。
一樣的套路,皇帝也遭遇過。本來一臉灰敗之色的孫思邈,眼前一亮,大叫道:“別動太子,尤其別動太子的腿!”
聽到孫思邈的聲音,竄天猴才避開,驚喜道:“原來是孫道長,您快來看看,太子殿下這是怎么了?”
李承乾依然在慘叫,頭上更是開始不停的往外冒汗。
伸手在李承乾的腿上摸索了一陣兒,孫思邈皺眉道:“恐怕是剛剛太子殿下要行禮的時候,身子失了平衡,扭到傷腿了,快,你帶人去老道的藥廬拿家伙。”
說完,看到李承乾偷偷伸出來在地上滑來滑去的手指,孫思邈頭也不回的說:“玄奘,過來幫老道扶著太子。”
玄奘不明就里,但還是快步上前,跟孫思邈一起一左一右的扶起了李承乾,一轉身就進了道右側的尚書省。
事情發生的太快,再加上李承乾滿頭冒汗的樣子太過于真實,不管是慧明還是袁天罡等人,都被嚇住了。
太子的腿傷過的事情,他們都知道,一想到因為自己這些人,才導致了太子摔傷,頓時魂出天外。
他們是來跟皇帝談判的,談判以前先犯罪,可怎么辦啊!
所以一直到三人消失在尚書省,他們都沒有反應過來。
好久之后,弘遠最先反應過來,對慧覺說:“玄奘怎么也跟著去了?快,趕緊把他叫回來。”
弘遠的聲音,也算是提醒了袁天罡。袁天罡何等的心計?眼睛一轉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不用叫了,尚書省也是太子的地盤,不管是孫道長還是玄奘法師,恐怕這幾天,咱們都見不到了。”
失去了面對皇帝最大的籌碼,此時的袁天罡只覺得泄了一半的氣。
弘遠依舊不信,想要追過去。但是,才到尚書省門口,就被執守的士兵攔住了去路。尚書省重地,豈是隨便進入的?
自知上了當,弘遠也只能放棄。但是,雖然沒了箭頭,但是箭在弦上卻又不得不發。看著對面的承天門,弘遠也覺得自己泄了一半的氣。
互相對視一眼,六人都是嘆了一口氣,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前進。
另一邊,進入尚書省,隱去身形以后,李承乾原本需要被孫思邈一手拖著的腿就放到了地上。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玄奘頓時摸不著頭腦,迷惑道:“太子殿下,您的腿沒傷到?”
李承乾無奈道:“這是孫道長我們倆才知道的暗號,以前用這一招騙過父皇,所以今天不用說,他也知道怎么做。至于孤腦袋上的汗水,那是孫道長的發汗藥,治療傷寒有奇效。如今沒病吃下去,也能暖暖腸胃,不會有什么副作用的。”
“您二位聯合起來騙人?”
雖然太子說明白了,可是玄奘一時還是接受不了。
嘆息一聲,孫思邈道:“如果可能,老道也不愿意騙人,只是,事已至此,只能借此脫身了。玄奘,當初你在我醫院的時候,不是跟老道說過,不會摻和到佛道爭端中的嗎?”
玄奘口宣佛號道:“當日之約,貧僧自然記得,可是,您首先破壞約定,貧僧也不能坐視不理吧。”
“老道先毀約?不是你先毀約的嗎?”
眼看著孫思邈和玄奘大眼瞪小眼起來,李承乾忍不住問道:“孫道長,玄奘大師,您二位是不是都是聽說了對方今天要來面圣,才決定過來的?”
孫思邈和玄奘都是點頭,隨即恍然大悟,感情,都被騙了!
伸手叫來張赟,李承乾指指太極殿的方向說:“快去,找機會告訴父皇,這一次袁天罡他們,串氣兒了!”
張赟聞言,立刻奔跑起來。
玄奘已經歸于平靜了,倒是孫思邈還是很憤怒。
拍拍孫思邈的肩膀,李承乾勸解道:“您被袁天罡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下次任他說破天,也不理會就是了。正好科研院的蒸汽船遠程實驗,從蘇州運來了大量的母螃蟹。您二位今天有口福了。”
孫思邈平日是不喜歡吃螃蟹等一些特殊食材的,但是今天正在氣頭上,也就答應下來。反倒是玄奘搖了搖頭說:“貧僧還是免了,當初出家的時候,貧僧受戒是最嚴格的,不像大部分僧眾只食三凈肉。”
李承乾笑道:“東宮廚娘的齋飯也是一絕,定然不會讓您失望的。您二位啊,還是在東宮住兩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