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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四章 飛鷹

  將最后的奏折處理完畢,送到下屬的各部以后,李承乾就換了一身衣服,和杜如晦一起,走出了尚書省。

  平康坊,長安的紅燈區。在這里,不僅有可供消遣的青樓,還有熱鬧的奴隸市場。皮肉生意和奴隸的買賣,從來都是暴利行業,如果沒有足夠強硬的后臺,根本不可能在平康坊開下去。雖然官府明面上禁止奴隸的買賣,但是,事實上操持奴隸交易的,都是頂級的大家族,而且官府還有不錯的回扣可以拿。

  當然,看似官商勾結的交易環境下,卻新增了一項鐵則,那就是除了犯罪者以外,奴隸交易禁止涉及到唐人。現在奴隸市場內的,大多是戰俘。

  大唐只打了有數的幾次戰爭,但是所謂的“戰俘”,卻依舊沒有短缺過。

  從崇仁坊的街道進入平康坊,走過兩家熱鬧的青樓,就能看到界面上正在吆喝的奴隸販子。

  不同于尋常的奴隸,這種擺到街道上售賣的,竟然是女人。

  見李承乾驚訝的看著那邊,杜如晦笑道:“高麗婢女、西域胡姬而已,太子殿下如果喜歡的話,要兩個回去,大不了過幾天再扔出來就是。只要您表明自己的身份,估計這些奴隸的身價還能漲一漲。”

  李承乾頓時搖頭,雖說跟國際友人友好的交流一下,是他一直以來都存在的幻想。但是,幻想終究是幻想,雖然現在有資格實現了,但是,要讓他做出來,可就強人所難了。

  口拍口拍口拍這種事兒,還是跟老婆一起做比較有意思。互相取悅的這個過程,比一味猛沖就為了發射,不知道舒服了多少。

  看著杜如晦一副回味無窮的樣子,李承乾已經不驚訝了。貞觀時期的男人地位高,哪怕是房玄齡去青樓,都不會被喝醋夫人上門抓,只要不把小的帶回家里就行。至于胡姬,那是大佬家里的標配,誰家要是沒兩個漂亮年輕的胡姬,就會被人嘲笑跟老房是一丘之貉。

  拍拍杜如晦的胳膊,李承乾無奈道:“您雖然老當益壯,但還是節制一點比較好。對胡姬,孤沒有興趣,您要是有心思,不如孤給您出錢買兩個?”

  杜如晦笑道:“怎敢讓太子破費呢,不過,太子殿下,您就真的不想?胡姬奔放,胸高臀肥,高麗婢溫柔可人,給碗飯吃就知道感恩,不嘗試一下真的可惜了啊。”

  李承乾苦笑道:“有本事您把這話跟父皇或者母后說去,不削了您的爵位才怪了。不扯葷話了,胡姬多一點沒什么奇怪的,怎么現在高麗婢還有這么多?高麗那邊,不是建起長城,將道路全部隔絕了嗎?”

  看了一眼正在販賣奴隸的商人,特別是他腰間的牌子,杜如晦道:“這商人是李績家的,之前做這買賣的是張儉,現在李績戍守遼東,所以很正常。高麗雖然在短時間里筑起了長城,但是,速度越快,代價就越高。

  秦始皇建造長城尚且只是暴征民夫,高麗的長城工地,可是連老人孩子都趕上去了。遼東歲寒,所以糧食的產量低,再加上工程浩大,長城所在的東部,暴征暴斂,已經民不聊生了。

  長城建好了又如何?人心的長城垮塌了,長城修建的再高也沒用。因為活不下去,所以高麗東部的好多百姓都想方設法的偷渡長城城墻,到大唐這邊來,希望能有一條活路。雖然跑到咱們大唐來當奴隸,一樣要干活,一樣要被壓榨,但是被壓榨著直到餓死和壓榨著活下去,他們會選擇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高麗東部,淵蓋蘇文的領地啊,這家伙這么能忍?當初高建武對他已經起了疑心,或許,這一次長城的修建,對淵蓋蘇文,也是一種試探吧。”

  杜如晦笑道:“說起淵蓋蘇文,唐儉可是為他愁破了頭。這幾年,淵蓋蘇文壓根就沒有反叛的意思,就任由高建武壓榨。甚至,他還辭掉了大對盧的官職,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

  嘆了一口氣,李承乾清楚,或許,這件歷史事件的改變,依舊是蝴蝶效應引起來的。原本的歷史中,大唐對高麗形成的威脅還沒有這么大,或許,正是因為大唐如今對高麗形成了碾壓之勢,高麗已經是大唐砧板上的一塊肉,淵蓋蘇文才選擇了隱忍吧。

  世事難預料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按照期盼的那樣發生的。

  再看一會兒,估計那正在吆喝的商人就要迎面過來了。所以,李承乾和杜如晦就重新邁動腳步,繼續前進。

  平康坊樓宇附近都是花枝招展的姐兒,街道上就全是販賣的奴隸。

  對外貿易的發展,大大擴展了大唐商品的多樣隸也是一樣。

  最少見的昆侖奴,也就是黑兄,在平康坊已經并不少見。甚至于,連倭國武士,都有,這讓李承乾無比的好奇,這奴隸販子是怎么把人弄過來的,看起來調教的還頗為老實。

  走到了杜如晦常來的一家名叫“曲藝閣”的地方,這棟樓裝修的頗為典雅,進門的時候,杜如晦還是表明了身份,才被獲準入內的,一看店家就深諳金豬才好宰的道理。

  平康坊內,大概也只有東宮的拍賣場是純潔的了。

  就像這里,明明叫曲藝閣,但是經過一個個包廂,依舊能聽到里面傳來的靡靡之音和跑調兒的曲子,實在是讓人不知道說什么好。

  強忍著吐槽的欲望,跟著杜如晦經過前面的樓層,過天橋來到了后院。

  后院跟前院比起來,就正經的多了。只有一個戲臺子,天橋下樓的臺階,直接就被改造成了類似階梯教室的格局,中間是正常的樓梯,兩邊是桌椅。

  從桌面上的裝飾,就能看出來,前排真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

  但是,這樣的地方,卻沒有隔絕百姓的參與。臺子的后面,是一片矮墻,好多閑來無聊的人,都會坐在矮墻后面看戲聽曲兒。要是那種左右相對而立的戲,在里面看和在外面看,沒什么區別。

  倆人走到最前列,坐下,立刻就有侍女過來上茶,還端來了兩盤精美的點心。

  雖然如今看臺的人寥寥無幾,但是臺上的女樂師依舊很敬業的在彈琵琶,技術高超,沒有一點跑音。

  一曲不知道是什么的琵琶曲彈完,沒有喝彩聲,只有一塊塊的銀子往下拋。

  臺下,幾個仆役賣力的撿著銀子,被砸了也渾然無事的樣子。

  聽到腳步聲,杜如晦很自然的拉開了身邊的椅子。

  是房玄齡到了。

  對于太子的出現,房玄齡并不意外,而是很自然的拱手施禮后坐下。

  喝了一口茶,房玄齡才笑著問:“太子殿下,這曲子如何?”

  如何?李承乾只覺得自己腦海里的形容詞,很難湊出一句完整的點評來。不過,還好背過混蛋白居易的《琵琶行》。

  清清嗓子,李承乾道:“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冰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暫歇。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嗯,就說這些吧。”

  房玄齡瞪大了眼睛,杜如晦也一陣無語。太子說的速度太快,以至于他們還要賣力的記憶,才知道太子說出了什么。記下來以后,再回味一下,頓時令人難以置信。這,這特娘的是臨時想出來的評語?出口成章?

  對視苦笑,倆人一起拱手以示欽佩。

  房玄齡道:“久不聞太子殿下作詩,竟然差點忘記了太子殿下的文采。相比較之下,老杜我倆的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杜如晦自然是連連點頭。

  房玄齡朝臺上招招手,女樂師就抱著琵琶走了下來,到三人面前蹲身一禮。

  顯然,這里是房玄齡的場子。

  離得近了,李承乾才發現這個女樂師竟然才十幾歲的樣子,長得也頗為可人。

  指指樂師,房玄齡笑道:“既然太子殿下喜歡,那老臣就把她送給殿下了。當初太常寺送給殿下一隊樂師,結果太常寺卿卻被殿下派人揍了一頓。再之后,就沒聽說過東宮有樂師。如今老夫不送,送女子,殿下總不至于再拒絕了吧。”

  本來已經快忘了,結果讓老房一說,就又想起了稱心。

  差點干嘔的李承乾無奈道:“收之前,咱們先把事情說清楚,您二位今天把孤弄出來,到底是為了什么啊?不知道您二位的心思,孤怎么敢收?”

  很難想象,羞澀一樣的表情,竟然會出現在這兩個老狐貍的臉上。

  互相推諉了一下以后,還是房玄齡開了口:“如今陛下正在備戰,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就要御駕親征高麗了。老臣二人猜測,到時候,殿下會把親率派出去,護送陛下,是吧。”

  李承乾點了點頭,這也沒什么可隱瞞的。當今大唐軍隊中,公認戰斗力最高的,依然是親率。況且,親率留守長安,形成的威懾力太大了,也不好引蛇出洞。

  “既如此,不知殿下可否行個方便,將房遺義和杜澤安插到親率里面?”

  (杜澤為虛構,歷史上杜如晦似乎只有杜構杜荷倆兒子)

  原來這倆人是眼饞滅國之功啊,李承乾頓時笑了。這很正常,現在大唐連東突厥的土地,都還沒徹底消化,還有吐谷渾和薛延陀的土地,只能羈縻著。高麗一戰是為前朝雪恥,這一戰過后,估計很長一段時間里,大唐都不需要再發動戰爭了。一來土地多的沒地方用,二來,也不會再有不長眼的,過來進犯大唐。

  想要獲得功績,不管什么時候,軍功都是比政績來的香。更何況,戰場廝殺鬧不好人就沒了,相比較之下,護在皇帝身邊就要安全的多。倆人雖然位極人臣,但爵位都只能傳給大兒子,二兒子雖然當上了駙馬,一輩子也能衣食無憂,但是三兒子,就得靠他們當父親的,來安排了。

  人之常情嘛,能得一個順水人情,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在房玄齡和杜如晦期盼的目光下,李承乾點了點頭:“當然可以,只不過,這一安插,父皇又不瞎,一眼就能看明白您二位的意思。到時候,就怕本來該分功,都不分了。所以,安插沒問題,但是,房遺義和杜澤,必須得像樣才行。

  以父皇的脾性,必然會忍不住親自上戰場,孤可以在親率下令,讓他們靠近父皇,同時,他們的安全也有保障。但是,他們自己殺不出功績來,就怨不得孤了啊!

  另外,親率是一個整體,有自己的合擊之陣。要是有人瞎指揮,戰力大減容易出事兒。所以,他倆進去,只能掛個名,孤不會給他們官職,您二位覺得如何?”

  幫人辦事兒,特別是大事,事先說明利害關系不屬于謹慎過度,大包大攬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

  杜如晦和房玄齡最怕的就是太子不答應,如今太子點頭,自然百無忌諱。

  連連點頭中,房玄齡笑道:“好說好說,這倆孩子,武藝還算是不錯的。排行靠后,也只能自己拼個前程了。就算他們在戰場上發生了不測,我二人也不會歸罪到殿下身上的。”

  李承乾伸出兩只手,跟杜如晦和房玄齡都是三擊掌,算是把這件事兒定下來了。

  至于樂師,李承乾是真的沒興趣。大唐的曲子,他是真聽不出意境來。至于用琴或者吉他,他自己也能彈唱跟老婆孩子樂呵樂呵。

  至于禮物什么的,李承乾沒提,杜如晦和房玄齡也沒說。但是李承乾知道,不管是過年亦或是阿史那雪的孩子出生,只要有機會,倆人一定會送一份重禮的。

  事情商量完了,也就沒有留下聽曲看戲的必要了。因為,他實在是受不了臺上扮演太子之人的臺詞。什么“悲乎哀哉”,什么“魂魄歸來兮”....

  現實中真要念這樣的臺詞,估計會羞愧而死。

  可偏偏,觀眾就喜歡這樣的句子。看到孫神仙因為一直救人而累倒,看到太子跌坐在地上“悲乎哀哉”,甚至會跟著哭鼻子。

  順著原路走出去,才出曲藝閣,就發現了不對勁。

  親率的護衛雖然隱藏的很像那么回事兒,但是偽裝來偽裝去的,就那么幾套,李承乾還是能分辨出自己身邊哪個是親率的護衛的。

  才出曲藝閣,街面上偽裝的親率護衛,并沒有朝他匯聚,而是朝著一個小巷集合了。其中兩個人,甚至還拿出了懷里的手弩,顧不著暴露了。

  發現情況不對的還有張赟,他一步跨出,攔在李承乾面前道:“太子殿下,咱們先退回去。”

  李承乾搖搖頭,拍拍張赟的肩膀,跟隨著親率護衛,一起進了巷子。

  雖說是巷子,卻不是供人行走的,作為兩家青樓中間的隔離,通道里堆滿了各種雜物。

  才進去,就聽到了各式各樣東西被砸碎的聲音。下一刻,一個人影就撞碎了一個豎著放的竹桌子,摔到了地上。令人驚訝的是,倒地的竟然是親率的護衛。

  前方已經能看清局勢了。

  三個親率的護衛,正圍著一個身穿黑衣的家伙戰斗。算上倒地的這個,四個親率的護衛,竟然打不過一個人,甚至還被擊倒了一個。

  眼看三個人也要不敵,又一人加入了戰圈兒,至此,已經沒辦法加入更多的人了。

  又是四打一,但是黑衣人依然沒有露出頹勢,甚至隱隱有再擊破一人的跡象。

  當然,這不是最驚人的,最驚人的是,那黑衣人沒有遮擋頭臉,竟然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

  眼看觀戰的護衛已經舉起了手弩,李承乾卻示意他們將武器收起來。

  “停下!別打了。”

  伴隨著李承乾的怒吼,不管是黑衣人,還是親率的護衛,都停了手。

  捏捏拳頭,拍了一下一臉驚喜的張赟,李承乾就親自沖了過去。

  然后....

  第十招,就被他抓住了脖子....

  親率自然沒有蠢人,眼見太子甚至親自動手了,就知道這人是太子認識的人,所以看到太子被擒,也沒有焦急。

  松開手,黑衣人單膝跪地道:“太子殿下,冒犯了。”

  揉了揉略微酸疼的喉結,李承乾清楚,這小子要是想下殺手的話,估計這一下,自己就完蛋了。

  點點頭,李承乾笑道:“耿老離開前,跟孤說過你,還說你會主動來尋找孤的。只是,孤沒想到,你的身手竟然這么了得。”

  這個黑衣人,自然是飛鷹無疑了。

  張赟就被耿不曲指點過,自然能看出他的路子。而李承乾,則是在他衣襟上的一個鷹爪的圖案,猜出他的身份的。

  飛鷹恭敬道:“是恩師教導的好,只是,屬下沒想到,太子殿下的身手也非同尋常。看得出來,您的衣服不方便,不然,屬下也不能獲勝。”

  李承乾笑道:“得了,別拍馬屁,就算孤換了衣服,也不是你的對手。起來吧,說說,既然你要見孤,為什么不經過暗衛,而是躲在暗處?”

大熊貓文學    孤才不要做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