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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你們想開戰嗎?

  雖然疑惑,但金秀還是快速的指揮弓箭手上城墻,并指揮城內的駐軍準備嚴守城門。他雖是世家出身,嬌生慣養,但是絕不是窩囊廢,身在高麗邊城第一城的位置上,就足以說明他的能力了。

  寒風吹來,雪沫子四散紛飛,被寒風吹襲的人忍不住都打了個哆嗦。

  下雪不冷化雪冷,半月之前下的雪還沒有消融,導致哪怕現在艷陽高照,室外依舊能凍死人。

  拉弓的手沒有任何的防護,一個高麗士兵的手凍僵了,控制不住,導致一根箭矢脫離了弓弦,射到唐軍盾兵的盾牌上,然后無力的彈跳到了地上。

  盾兵,親率成員就位后,百騎司的記錄員才興奮的看向張儉。

  張儉點點頭,傳令兵立刻發布了進攻的命令。

  “點火,射!”

  于泰也在戰場前沿,聽到命令后,立刻將手里的火把插到地面上,用來當火種。

  射箭之前要先點燃,這一點,就讓好多人不習慣,需要經過訓練,才能形成肌肉記憶,快速的將點燃的箭矢射出去。

  “放箭!”

  城墻上的金秀見唐軍進攻了,也下令放箭。

  惋惜的是前沿的唐軍都躲在盾牌后面,很難射中。不過,自己這邊占據著地利的優勢,唐軍的箭矢也同樣是白射。如果不是了解張儉,金秀幾乎想要跳下城墻揪著張儉的衣襟質問他是不是犯病了,才帶著軍隊到這兒來玩耍的。

  一輪箭雨交互,高麗的箭矢好多都被盾牌格擋,只有少數的才能釘在盾牌上面,最倒霉的一個親率士兵,也不過是頭盔被箭射中,人是一點事兒沒有。

  反觀唐軍的箭矢劃出優美的弧線避開了城墻上的箭垛,落到了高麗的城墻上。

  一個高麗士兵哈哈大笑著撿起了一支箭矢同樣是射箭他們比唐軍更具優勢。他們還能撿起唐軍的箭矢,重新射回去唐軍恐怕就不敢了吧,沒了盾牌的保護他們只能送死而已。

  興奮讓他忽略了箭矢上嗤嗤冒火的引信,就在他要跟長官匯報這個令人欣喜的事情時。

  火藥箭矢,爆炸了....

  跟這個倒霉士兵做一樣事情的人不在少數,所以唐軍這邊第一輪箭雨結束以后高麗城墻上頓時響起了大片的爆炸聲和高麗士兵的慘叫聲。

  他們那不蔽體的鎧甲,還沒法抵抗火藥箭矢,只是一輪射箭而已,就死傷一片。

  記錄官興奮的說:“火藥箭矢單發的威力雖然一般,可是大范圍使用威力已然恐怖,將軍卑職以為可以護送攻城雷靠近了。”

  話說本來聽懂行人的建議是最有效的,張儉卻搖了搖頭:“靠近城墻太危險了必須得給咱們的兒郎創造機會。來啊,傳我命令火藥箭矢速射讓城墻上的敵人抬不起頭來射箭空檔,那些拿著掌心雷的上拋,務必讓高麗人不能露頭!”

  記錄官興奮的看向前沿的親率,火藥箭矢的威力已經見識過了,手雷的威力,結合軍隊的數量,恐怕能給人更大的驚喜。

  于是,城墻上的高麗士兵還沒從毀三觀的事件中回過神來,唐軍的第二輪箭雨又過來了。

  “躲開那些箭矢,不可靠近,會炸的!等爆炸結束,再朝外射箭!命盾兵上城墻,務必把所有的缺口都堵住!”

  金秀跳著腳大叫,他沒想到,唐人的箭矢竟然像是被妖邪附體一般,會炸,只是一輪箭雨,城墻上的弓兵就損傷慘重了,結果第二輪又來了。

  不等他繼續發布更多的命令,一支箭矢就像長眼睛一般射到了他身邊。

  轟的一聲過后,金秀強忍著耳鳴,沒發覺身上有哪里疼,倒是他的木頭水壺破了,醉人的酒漿已經灑了一半多。

  暴殄天物啊!來不及回回神,金秀一仰脖就把所有的烈酒灌進了肚子。

  這等珍品,他還沒有嘗試過這樣痛飲,這么做了以后才發現妙處。胃雖然越發疼了,可是那股子從骨髓里出現的溫暖,不再短暫,而是一直洋溢在全身。

  來不及多回味,他接過親兵的盾牌,豎立在自己身前。

  親自挨了一發會爆炸的箭矢讓他發覺,這種武器的威力并不能直接威脅到性命。不過是一個盾牌而已,就能隔絕傷害。

  可是不等他因為新的發現快活一下,就發現不止是箭矢,還有一些鐵疙瘩也被扔上了墻頭。

  才要訓斥弓兵,金秀絕望的發現,他們都在抱頭鼠竄,沒有一個敢重新射箭的。不是所有的士兵都能跟主將一樣冷靜思考,唐軍這種恐怖的武器,第一時間震懾了他們的心神。

  看到那些鐵疙瘩上的火星,聯想到箭矢爆炸的時候也是如此,金秀扔掉盾牌就想要撿起來,丟還給唐軍。

  “將軍小心!”

  見主子要做這樣危險的事情,金秀的屬下趕緊面對面的抱住主子,呼喝其余的屬下將將軍弄下城頭。

  不知道是多少次轟鳴,這一次的爆炸比起那些箭矢,還要恐怖。

  金秀絕望的抱著吐血的手下,就在剛剛,他本來要撿起來的那個鐵疙瘩爆炸了,再然后,他這個忠心的屬下,后背就像被人刮了一刀,鮮血頓時浸透了外衣。

  “撤啊!”

  聲嘶力竭的吼出這么一嗓子后,金秀就感覺自己全身都沒了力氣,任由幾個屬下將他抬下了城墻。

  再回首時,明明沒了力氣,金秀還是想要用拳頭狠狠的砸在地上。

  只是這么短的時間里,城墻上就死傷一片了。鮮紅的血漿流淌在地面上,很快就被冰冷的地面和寒風凍成紅色的冰層,如果不是現在,那鮮血絕對會流到城下。

  這不是攻城,這是屠殺!

  最令金秀絕望的是士兵的反應,唐軍沒有圍三缺一,而是全軍集結在正面。發現這一點后,高麗的士兵們果斷的放棄了正面城防,開始了逃竄。面對這樣的屠殺,他們已經沒有了膽量。

  “回去啊!絕對要將城墻守住!逃能解決什么問題?你們都忘了高麗的榮光了嘛?”

  喊不出聲,只能任由眼淚往下滑落,擦淚水的時候,金秀驚訝的發現自己的手已經成了紫色的。這是被凍傷了,可是青紫色的手依舊沒有傳來痛感,還是暖洋洋的....

  另一邊,親率隊員不知道城墻上已經成了修羅場,因為對火藥武器沒有太實際的認知,不知道高麗防軍的心理防線已經徹底崩潰。火藥箭矢和手雷接替的釋放,就是給城門下的隊伍爭取時間。

  在將被戲稱為“大家伙”的大箱子丟到城門下,點燃引信后,鐵錘帶著手下玩命的往回跑,甚至連城墻上會不會有箭矢射下來都不顧了。

  騎上馬后,扛著盾牌的一隊人亡命的奔逃起來。

  張儉并不理解大軍為什么要撤退,還要趕緊的撤退,可是當一聲比雷霆炸響還要恐怖的轟鳴響起來后,他僵硬的朝后面看去。只見構成城墻的石頭,此時飛上了九天,正在奔逃的點火隊伍,有個倒霉的親率成員被石頭撞倒在地,是鐵錘不顧生死的扔掉盾牌,甩出一條繩索栓住他,才將他脫離了死地。

  同樣感受到這一聲轟鳴的還有高麗士兵,不過跟聽熱鬧的大唐軍隊不同,他們只是聽到了一聲沉悶的響聲后,就什么都聽不見了。

  四四方方的城墻,將沖擊波完美的拘束起來,不僅震碎了他們的耳膜,還震碎了他們的五臟六腑。

  一聲轟鳴,帶來的,反而是寂靜無聲。

  “這....”

  被天上掉下來的小石子砸中了腦袋,張儉只覺得自己渾身都劇痛起來。只是旁觀,他都替那些高麗人疼。

  記錄官興奮的咬破手指,在本子上記錄了“神威”兩個字,雖然已經對這個大家伙充滿期待了,可是實際使用的結果,依舊出乎他的意料。

  這樣的武器,“神器”之名,當之無愧!

  “娘的,太子鼓搗出的這是什么東西啊!”

  好久之后,張儉才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舌頭。皇帝的信里只說這東西比八牛弩要厲害,現在看來哪里是什么厲害不厲害的事情,有它在,八牛弩就只適合拿去當劈柴燒!

  似乎是看出了張儉所想,于泰指著自己還在嘔血的屬下說:“連城侯,您也看到了,這個大家伙固然能傷敵,可同時也會傷到自己人。其實威力最適中的還是八牛弩的箭矢,那東西的威力比起手雷來還要可怕,只是可惜您這里沒有配備八牛弩,我們也沒法運,這才沒帶。”

  長舒一口氣,張儉指著硝煙彌漫的遼東城說:“如此威力的武器,確實可怕啊,一想到這個大家伙在咱們的城里呆了兩天,我現在都一陣后怕。好了,現在沒有更大的動靜了吧,咱們能進軍了?”

  見于泰點頭,張儉才下令讓大軍前進。

  傳令兵傳了兩遍命令,才讓呆若木雞的士兵們行動起來。

  穿過平原,穿過碎石區,當看到城內的樣子時,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些脆弱的新兵,還當場吐了出來。

  靠近倒塌的城墻一邊,到處都是殘肢斷臂,揮灑的血雨落到地面就凍住了,越發的讓戰場呈現出妖異的感覺。

  一些命大的高麗士兵,捂著耳朵在地面上掙扎,見到了唐軍,只能絕望的揮刀自裁。

  這里,哪里還是高麗的邊城,分明是地府的最底層!

  咽了一口似乎帶著血腥味的唾沫,張儉下令道:“快速清理戰場,看看城里還有物資什么的,都搬走。”

  已經算不上短兵交接了,只是這一發轟鳴,就徹底的粉碎了一座城,披頭散發的高麗人歪歪扭扭的沖過來,卻只能在唐軍堅定的一刀下直接歸西。

  看到這些,記錄官大笑著蹲下身,用一個高麗死兵的手指頭在本子上記錄:“三面城墻,會將火藥武器的威力拘束....”

  記錄完這些后,才發現張儉奇怪的看著他。

  起身嘿嘿一笑,記錄官道:“用自己的血寫字怪虧的,用高麗人的血記錄不是更妙?”

  張儉搖搖頭說:“老夫不管你用誰的血寫字,可是你能不能別笑的這么陰險?老夫聽著都害怕。”

  城內的大索不過半個時辰就結束了,當探馬回報說高麗的援軍已經抵達的時候,張儉只好放棄將這些高麗人也建立一座京觀的想法。

  “全部回城,狗日的高麗人瘋了,剩余的九萬兵力一起出動了,哈哈,這回換成咱們守城了。”

  多年以來的對峙,讓唐軍士兵對高麗人早就恨之入骨,今天一舉殲滅了一萬多人,摧毀了一座城池,頓時覺得出了一口惡氣。

  說到底軍城里沒有什么好東西,在將高麗人的軍備當成破爛撿走以后,唐軍大隊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城池,然后等著高麗大軍兵臨城下。

  金崖是金秀的堂兄,也是高麗第二座城的守將。隔著十幾里地都能聽到的那一聲轟鳴,讓他坐立不安,只能召集所有城池的軍隊,一起馳援金秀。

  他不覺得金秀的城池會被攻破,沒有收到大唐軍隊大規模出動的消息,最多也就是唐軍守將張儉不甘寂寞又跟金秀征戰起來罷了。

  想起唐軍的那兩萬人,金崖就一陣的心煩氣躁。

  只是兩萬人而已,只要十萬大軍全部出動,輕松就能拿下,為何王卻不準他們有所異動?

  前面道路上正在狂奔的隊伍怎么看怎么熟悉,躺在一塊大盾上的身影,怎么看怎么像是自己的弟弟。

  “金秀?”

  揮手止住隊伍,金崖跳下馬,怒氣沖沖的走向堂弟,將軍丟棄戰場于不顧,率先逃命,這會讓整個家族蒙羞!

  可是等他走到金秀面前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弟弟已經死掉了。

  明明此時是那么的寒冷,可是他還是扯著自己的戰甲想要敞開,好像熱的不行。

  這是凍死的癥狀,說來難過,高麗軍隊每年都會凍死人,抗寒能力可不會因為大唐人高麗人而區分開。

  可是,這又令人費解了,好端端的人,為什么就會被凍死?

  “這是怎么回事?”

  金崖咬著牙詢問弟弟的下屬,可是,沒人回應。他們,已經成了聾子。

  這些人都是不識字的,一時間金崖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命人將弟弟運到他的城池,他準備看看遼東城到底怎么樣了。

  背后的一面城門大開,本來進去后就能看到前面的城墻的,可是穿過城門后,金崖卻被眼前的場景震撼的說不出話來。

  好端端的城墻,就這么沒了!

  看著到處散亂的碎石,金崖很難想象是什么力量將一面城墻給弄碎了。就算是動用大量人工拆,也不是個把月能拆得完的。

  路邊就有一個死尸,除了耳朵流血跟弟弟的幾個下屬一樣外,他受到的致命傷卻是刀傷。

  這樣的傷勢金崖很熟悉,只有唐人的橫刀,才能對一個人的脖子造成這樣的傷勢。用刀的人如果經驗豐富,能輕易的斬下一個人頭。

  “該死的唐人!”

  金崖怒吼一聲,就帶隊穿越亂石,他準備壓到唐人的城池邊問問他們到底要干什么!

  此時此刻,他連高麗王的叮囑都拋之腦后了。

  十幾里的距離轉瞬即逝,當他抵達大唐邊城外的時候,怒火直接燒到了菊花!

  因為唐人在慶祝,隔著這么遠,他都能聞到城內的肉香和酒香。

  馬邑在給邊軍供給煤炭的時候,也會給邊軍送來大量的牛羊。

  高麗大軍的到來,好像并沒有打擾到唐人,他親眼看到城墻上有幾個士兵抓著羊腿對自己指指點點,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但絕對不是什么好話!

  叫來舌人,問清楚后,金崖操著別扭的大唐話喊道:“你們的將軍呢,叫他出來答話!”

  才喊出聲,張儉就出現在城頭,用很利索的高麗話說:“行了,別用你那蹩腳的唐話喊了,聽著惡心,本將在這,有話快說。”

  作為一個邊將,最大的恥辱就是連人家的語言都不掌握,這一點,金崖很清楚。可是,他不準備在這一點上糾纏,直接問:“該死的唐人,你們為什么要進攻我們的城池,莫非你們想要開戰嗎?”

  張儉哈哈大笑,好像聽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話一般,將金崖的話翻譯成唐話講給身邊人聽后,頓時大笑的人變成了大唐軍隊全體。

  真是不知道這個蠢貨將軍怎么會這么自信,要不是遼東這邊勢力交雜錯亂,高麗憑什么能存留這么久?

  “開戰?你回去問問你們的王有沒有這樣的想法,如果有,我張儉愿意給他行禮!至于為什么進攻你們的城池,很簡單,就是因為你們高麗的不敬。我大唐給你們機會,讓你們將前朝將士得遺骨送回來,算是給足你們臉面了。可是你們不止不從命,還敢講條件,這就是在找死!回去告訴你們的王,從現在開始,只要你們拖延一個月,大唐就毀掉你們一座城池。遼東城的慘狀你們也看到了,毫不夸張的跟你說,正常戰斗,我們不過是傷了十幾個人而已,重傷的更是只有一個。讓他好好想想是從命,還是挨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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