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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 世人未知他的苦楚

  他緩緩開口,似認真:“余歡,我并不在意傅及暄的死活,我愿意去看他,也不是因為心軟。”

  余歡看著他的面容,神情波瀾不興,是真的沒有一點點哀慟。

  余歡知道他和傅及暄之間的關系并不好,可是今天他愿意帶自己去看他,余歡以為,他多多少少會有一些不忍。

  可是傅瑾珩從來,比她想象的冷靜許多。

  這樣的性格,放在世人的眼中,怎么可能不被指摘一句冷血?

  可是世人未知他的苦楚,又怎么能感同身受他的無力。

  余歡這般想著,突然覺得有些心疼。

  他握住傅瑾珩的手,聲音輕輕的:“阿珩,我都隨你。”

  傅瑾珩的眸中,有光彩一竄而過。

  兩個人到達傅氏集團的私人醫院的時候,傅盛堯正在病房里,和傅及暄說著什么。

  傅瑾珩的面色蒼白,帶著濃重的病態。可是唇邊,卻是真心實意的笑容。

  傅瑾珩在門外停駐了一下,推門而入的時候,神情極其冷淡。

  房間是向陽的vip病房,設施極為齊全,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的確適合老人生活。

  “九哥。”傅盛堯的目光落在余歡身上,不過下一秒,收回了視線,笑意款款地看著傅瑾珩:“九哥過來怎么不提前知會一聲?我也好讓清甜他們都過來,我們一家人,很久沒有見面了。”

  傅及暄聽見傅盛堯的這句話,眼中有黯然劃過。

  自從那一次,余歡意外受傷入院,家宴泡湯以后,傅瑾珩的確再也沒有回過傅公館。

  這個孩子的心,是真的狠。

  倘若不是為了表面功夫,也許今天,他也根本不會來看自己吧?

  “盛堯,”傅及暄在沉默中開口,語氣沙啞:“你先出去一下,爸有話要和你的九哥…還有九嫂說。”

  傅盛堯的眼神微微一黯,之后,又從容自若地笑了笑,道:“那我就先出去了。九哥…九嫂。”

  傅盛堯出去了以后,房間里只剩下了他們三個人。

  傅及暄重重地咳嗽了一聲,之后,他啞聲道:“阿珩,你還是不愿意原諒我嗎?”

  “原諒什么?”傅瑾珩沒有停頓,說的不帶一絲猶豫:“人總是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我母親的一條性命,不是您一句道歉就能回來的。”

  “我知道,我知道”傅及暄的神色黯然,似乎是有一些低落,之后,他將目光投向了一直站在傅瑾珩身側,沉默不語的余歡:“余歡,我之前對你有很多的偏見,希望你不要介意。”

  余歡沒有想到傅及暄會對自己道歉,她先是愣了愣,之后,緩緩搖了搖頭:“沒事的,爸,我不介意。”

  傅及暄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欣慰。

  他用手肘撐著自己,勉強從床上坐了起來,道:“阿珩不愿意原諒我,我不怪他。我年輕的時候,做了很多錯事,如今人老了,想要彌補,可是卻來不及了。”

  “阿珩說的沒有錯,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我死了以后,一定會去九泉之下,和蘇黯好好道歉,這一輩子,到底是我對不起她。”

  他說著,指了指一旁的抽屜:“里面有一個盒子,余歡,你能幫我拿出來嗎?”

  寧敏華到來的時候,傅盛堯站在門口,正在抽煙。

  煙火猩紅的光明明滅滅,他的表情平淡,帶著些許冷和狠。

  寧敏華看著他,語氣急切:“你干什么一個人站在外面?”

  “爸有話要和九哥說,”傅盛堯看著寧敏華,似笑非笑:“媽,你說我們這幾個孩子,在爸心中的分量各自有多少?我和清甜還有盛光加起來,可抵得上九哥一個人?”

  “你胡說什么?”寧敏華瞪大了眼睛,她是真的對傅盛堯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議:“你爸這些年,明明最疼的就是你。他還為了你,把傅瑾珩送到了鄉下,你怎么能說他不愛你?”

  “爸當年把九哥送到鄉下,究竟是為了誰?是為了我,還是他自己心中有愧,所以不敢見九哥。”

  傅盛堯用最平靜的語氣,說出了最赤裸的真相:“媽,我早就想明白了,爸如果死了,九哥一定會得到很多東西。你要知道,這個世上的事,最怕的不過就是心中有愧,爸會補償九哥的,不信,我們可以一起看看。”

  一時間,寧敏華的臉色,和房間里的傅及暄,難看得不相上下。

  “照你這么說,那么我這么多年在傅家,究竟是圖什么?”寧敏華的語氣顫抖:“盛堯,你爸爸不會這么對我的。”

  他們兩個人都是聰明人,有一些話不用點破,彼此已經心知肚明。

  而房間里,余歡將盒子從抽屜里拿了出來,遞給了傅及暄。

  傅及暄將盒子打開,里面是幾張泛黃的契約,還有古樸卓雅的首飾。

  “這些東西,都是你媽媽留下來的。”傅及暄的語氣溫柔:“她當年最喜歡的首飾,我都收了起來。還有這些,是她的嫁妝。”

  傅及暄說著,將東西一件一件拿出來,在手中細細地摩挲以后,遞給余歡。

  “你們結婚了,我沒有什么東西可以送的。”傅及暄微笑著,大概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些東西是蘇黯留下來的,我這么多年代為保管,今天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你媽媽當年就說了,這些東西,是要留給她以后的兒媳的。”

  傅瑾珩的眸色微動,終于有了一絲絲的動容。

  他看著余歡手中的物件和契約,眼尾有些發紅:“媽媽還留了東西給我?”

  傅及暄點了點頭,語氣誠懇:“是的,阿珩,她很愛你。”

  傅瑾珩微微抿著唇,臉上的表情都看不出端倪。

  余歡走到他的身邊,將手里的東西放在他的手心。

  她看著他克制隱忍的表情,心頭的心疼一點點蔓延。

  傅瑾珩這些年,大概一直覺得自己的母親是憎恨自己的吧?畢竟如果不是憎恨,為人母親怎么會在心如死灰之際,還給自己的孩子造成巨大的心理創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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