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鄴辰聽到這里,哪里還穩得住?
他憤怒地沖了過去,揪起方傲天的衣襟,“所以,你們一早就設好了圈套,叫我往里頭鉆的是不是?那什么十三太保的名單,還有你…都是故意的…目的就是為了今日這一出!”
“當日你說的,同今日說的,完全不同!”
“方傲天,你好大的狗膽,你都簽字畫押了,在官家面前,竟然敢滿口胡言!”
方傲天的臉都憋青了,他無力的搖了搖頭。
“藥…藥…藥…”
陳望書險些沒有接上一句切克鬧…雖然出來賣藝的闊少那是越來越多了,但這也不是你唱小曲兒的時候啊,大兄弟!
“他瞧著不適,怕不是有疾在身!”陳望書好心出言提醒道。
她的話說到一半,一旁的顏玦已經蹲了下去,從方傲天的懷中,摸出了一個小白瓶兒,看也沒有看的,拿出一顆來。
他一把拍開了姜鄴辰的手,快速的將那顆藥丸,塞進了方傲天的嘴中。
方傲天像是落水的人一般,大口大口的喘起氣來,過了一會兒,那張臉才肉眼看見的恢復了正常。
姜鄴辰眼眸一動,“你們倒是都熟絡得很,連方傲天有病,都知曉得一清二楚。”
顏玦站起身來,像是看傻子一般,看向了姜鄴辰,“殿下向來自視甚高,皇親國戚自然是高人一等。方傲天有疾,整個國子學里,怕也就是七殿下不知曉了。”
方傲天一聽,虛弱的搖了搖頭,“不是…七殿下清楚得很…你們一直以為我是天生弱癥,胎里帶的。其實我患的乃是花粉癥…”
方傲天說著,看向了姜鄴辰,“我是寫了供詞不錯…可殿下將一個患有花粉癥的人,拽進了梅花林里,別說抄書了…簡直可以為所欲為!”
姜鄴辰的眼睛睜得像銅鈴,青筋暴起,顯然從未想過,天底下怎么沒完沒了的,全都是厚顏無恥之人!
誰想對你為所欲為!那旁邊就只有那么一條暗巷,他非要種梅花樹,我還能給給他連根拔了,再來問你!再說了,大冬日的,只有梅花這么一種花能賞了。
臨安城的貴人們,恨不得連恭房里都種上一棵,以示雅致!
“那日考恩科,身上的東西全部搜羅走了,學生身上,自然也沒有藥。恩科一考幾日,冬日梅花多,到處都是。學生本來是每日吃上一顆,可保一日無憂。”
“那時我幾日都沒有吃藥了,看著一片花海,心中害怕至極,腦袋亦是嗡嗡的。雖然是將那朱關…哦,不對,是曹關之事,說了一遍。”
“可殿下并不滿意,口中說著什么十三太保…然后讓我寫下了供詞,簽字畫押。于旁人看來,我在花下寫字,美得很…”
“可于學生而言,那就是刀架在了脖子上…”
方傲天說著,重重的嘆了口氣,“學生當時留了個心眼兒。抄的時候,特意把每個字都抄對了…但凡請教過我的夫子來看,都知曉,那肯定不是我自己個想出來,自己個寫的。”
“若是我能寫這么多字,還沒有一個別字…那我阿爹定是要開案焚香,告祭先祖了…”
陳望書面上無表情,心中的小人已經笑得在地上打滾了。
這是哪里來的奇葩!
后手竟然是沒有寫別字!
一旁的曹衡聽著,立馬站了起身,拿起了桌案上的供詞,舉了起來,先是給官家看了,又給眾人看了。
還真別說,方傲天雖然是個學渣,但寫得一筆好字,十分的飄逸大氣,隱約可見風骨!通篇供詞,下筆流暢,幾乎沒有停頓,更是一個別字都沒有。
寫這個的人,若非提前背得滾瓜爛熟,練習抄寫過許多遍。那就定是照著別人寫的,抄下來的。
雖然方傲天說是后者。
但陳望書猜想,定是前者才是真相。
這分明就是有人設了一個大局,請姜鄴辰往里頭跳。
同書里七皇子低調撿漏不同,如今局面早已經偏了去。姜鄴辰頻頻出手,如今在諸位皇子中,也已經有了姓名,暴露在人前。想要低調,那是不可能的了。
人總是會變通的。雖然書寫在那里,但局勢變了,姜鄴辰自身也做出了相應的改變。
開始主動出擊,先前柳纓雪夜產貴子,還有他們想要暴露八皇子的問題,奪取整個高家的支持。便是他這個人,做出的改變。
有意思的是,系統并沒有強行的把故事給掰回去,只是在不斷的生成,對姜鄴辰有利的劇情。雖然這些有利,最后都被人輕輕的一撥,變成有害了。
方傲天說著,對著官家砰砰砰的磕了幾個頭,虔誠無比。
仿佛上頭坐著的不是找他麻煩的人,而是金主一般。
陳望書眼尖的發現,這廝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將自己身上那些閃閃發亮的東西,全都摳了下來,袖袋揣的鼓鼓的。
不是,大哥,皇帝雖然窮,但真的不至于眼皮子淺到覬覦你一身的寶貝的。
“官家,學生所言,句句屬實,寫下那供詞,實屬無奈之舉,請官家恕罪。就我這半桶子水…不對,一丟丟水,便是那進士榜上當真有我的大名,那我…那我立馬改名!”
方傲天說著,吸了吸鼻子,恨不得又從袖子里掏出一顆丸藥來磕磕,方有氣力說下去。
那進士榜上,自然是沒有他的名字的。
若是有,先前放榜的時候,陳望書早就驚呼出聲,記憶深刻了。
剛才高相公也說了,那名單上幾乎所有人都上了榜…幾乎…大概差的就是方傲天了。
官家眉頭緊皺,拿起桌案上的奏章,啪的一下,摔了過來,直接摔在了姜鄴辰得身上。
“胡鬧,簡直就是胡鬧!什么十三太保,什么曹衡的侄兒,什么考題泄露…簡直就是胡鬧!沒有一個是真的!”
姜鄴辰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父皇,兒臣當真是提前就收到了這張名單。十三人中了十二人,這難道不蹊蹺?”
“唯獨不中的那個,乃是因為被兒子當場抓了個正著,方才慌了神…不是不能,而是不敢中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