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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七章 定麓大戰

  兩軍相遇后,麓川軍便驅趕戰象沖陣,其戰象全部身披鎧甲,背上立有戰樓,象兵便立于戰樓射箭。戰象左右兩旁又各有短槊一根,配合戰象沖刺。

  明軍推出火炮,而地底也早有埋好的地雷,一時天塌地陷,麓川步卒聞聲,不知何物,紛紛膽寒,然而戰象經過嚴格的訓練,十分悍勇,起初竟然不怕,但隨著被炸出內臟的同類開始哀鳴,終于是受到驚嚇,全部調頭回奔,麓川軍龐大的陣勢遭到戰象沖擊,中軍飛速向內塌陷。

  麓川的象騎和鐵甲兵,都被炮彈炸的如無頭蒼蠅般四散亂撞,互相踐踏沖陣,但麓川還是有精銳悍卒的,這是幾十年來攻必勝戰必克所積攢下的底蘊。

  隨著麓川王思倫發一聲令下,麾下驍將昔剌亦率國王直屬的精銳武士出動,手持標槍發力投出,先將發狂亂竄的大象射殺,然后舉矛殺掉退縮逃竄者,隨即便是如同密雨一般的短矛飛出,淋落在火炮陣營上頭。

  “他娘的,竟然能投這么遠!”

  麓川方面立刻安撫象騎,以布蓋其耳目,再次準備起陣容,這種遇到局部潰敗反沖大陣而還能整軍反擊的,必是國強而氣盛。

  沐英處變不驚,揮斷身邊將校們的牢騷,明軍從不怕硬碰硬,更不是只會躲在火器后面的軟腳蝦。

  麓川有悍卒,我大明亦有征伐天下平定亂世的強兵,此處戰場,山嶺四起,火器能發揮作用,但并不能終結戰斗,最終還是要靠精兵強將用硬碰硬來一錘定音。

  云南前衛指揮使張因接下軍令,率領前軍發起沖鋒,親率騎卒百余人為前鋒破陣,麓川王親軍將領昔剌亦騎上一頭遮目掩耳的巨大披甲象騎直前。

  兩將殺意蓬勃,張因注失連發,敵將亦連發標失,沙場爭先不畏死生,張因原乃常遇春麾下,隨之鏖戰衢州大戰九華山滅張士誠破陳友諒,歷來勇敢先登摧鋒陷陣,實為一員虎將。

  見箭失難破鐵甲,張因雙眸熠熠生輝雙腿夾馬鐵掌下移直瞄向大象裸露的左膝及脅,厲喝一聲,箭如游龍劃過,立中軟肋,象猝而倒地,明軍山呼威武!

  昔剌亦提前跳下象騎,面對沖過來欲要斬首擒將的明軍千戶張榮祖,先擲一矛中馬,隨后持矛迎上,霎那間大喝一聲陣斬千戶,麓川軍氣勢大盛。

  兩軍騎兵對沖,人仰馬翻無數,步卒也開始對壘,沐英擺出火炮勁弩,一起發射,聲響震天,狂暴的火力打擊在麓川軍陣中,令麓川軍的混亂越發加劇。

  昔剌亦見狀率直屬精銳,直沖明軍左軍,這些悍卒在亂軍當中,秩序全然不亂,先投標槍,命中率極高,造成巨大殺傷,而后揮刀沖殺,明軍左翼竟然一時被逼退。

  沐英在高處掌握全局,以令旗和號令指揮全軍,見狀拔出佩劍丟給馮勝:“去卸下左路軍大將都督同知寗正之兵權,代其職,再有退陣者必斬!”

  “諾!”

  明軍左軍陣內,寗正正在訓斥麾下,并下令斬了后退的兵卒,就聽到校尉稟報:“馮小公爺持著大將軍佩劍而來…”

  寗正仰天長嘯,上馬持持槊親自率兵突進,直迎昔剌亦的鋒芒,兩人交戰數合,各有傷勢,然左軍見主將如此勇勐,盡皆奮力,頹勢盡緩。

  昔剌亦見寗正部突然間銳氣百倍,知曉已經難以破陣挽局,只能退走,然被追擊而來的云南前衛指揮使張因一箭射中后心…

  這時候馮成才趕來,見此并沒有急著奪權,寗正乃鳳陽府壽州人,早年為韋德成養子,隨韋歸附從龍,后隨大軍平定中原,進入元大都,又進取陜西,鎮守臨桃,從鄧愈破定西,克河州…

  是屬淮西勛貴的一部分,也算是自家叔伯輩,若是沒有將功補過,自然是沒有辦法,但既然挽回了,那便可以緩一緩,等等看大將軍的軍令。

  果然沒一會兒,有中軍校尉傳來將令,命馮成前往他處…

  右軍統領徐允恭率部合圍,親斬了數名麓川將領,沐英見麓川精銳被圍困住,便不再著急拼殺,他們現在泥足深陷,精兵被紀律較差的軍隊所拖累,又撕不開可以撤軍的口子,敗局已定。

  最終,麓川精銳拼死才將麓川王從死局當中送了出去,明軍大獲全勝,斬首三萬余級,俘虜一萬余人,還捉獲了三十七頭戰象,

  麓川兵卒除了被明軍擊殺、俘獲外,在回逃的路上或傷病,或失散,或饑餓,死者不知凡幾,死尸枕藉。

  大明順勢在緬甸、八百大甸、車里、老撾等設立了宣慰司,麓川王國退縮守城,再無所向披靡之氣概。

  洪武十一年秋,麓川陶勐刀干孟發動叛亂,麓川王叔父詔肖法也順勢發動,在王都允姐蘭起兵。

  早在云南一戰中,徹底丟失了威嚴與兵權的麓川王走投無路,竟棄國出逃,并向大明上表請降,并請天兵平定內亂,肅清本源。

  麓川被刀干孟和詔肖法分裂,劃一為二,并紛紛向大明稱臣納貢,要求也是同樣的,那就是殺掉已經逃到了云南的前任麓川王。

  大明接受了詔肖法和思倫法這對叔侄的稱臣納貢,并讓沐英護送思倫法回國,平定了刀干孟的叛亂,讓倆人分治麓川。

  但麓川已經不是原先那個麓川了,經過上次的戰敗及這次內亂,麓川國元氣大傷,諸多小土司紛紛脫離其控制投向了大明的懷抱。

  于是大明趁機分設了孟養、木邦、孟定三個土府和潞江、干崖、大侯、灣甸四個長官司,于年底又增冊了底兀剌、大古刺、底馬撒三個宣慰司。

  自此,號稱中南霸主的麓川國,已經只剩下個空架子。

  對立下如此大功的沐英,朝廷自有封賞,命皇五子吳王親至云南宣旨曰“德懋懋官,功懋懋賞,帝王定制思親念舊,人事之常曩者朕于擾攘之時,年已二十五未有子嗣,爾沐英亦因兵起父母不存,年始八歲難必生全,朕憐其孤幼特撫育如子,后因朕有諸子爾亦長成,以人情天理度之不晦爾名,俾復爾姓祀爾祖宗,爾克卓立屢著功勛。”

  “今念爾平定麓川之大功,特晉封爾為左柱國特進光祿大夫,進爵梁國公,食祿五千五百石,蔭子沐春為上輕車都尉,后軍都督府僉事,使爾子孫世世承襲爵祿,爾當思幸逢之初會,母忘釋難之恩,夢寐存于心,鬼神知報矣,嗚呼扶顛持危惟仁者之為,知報不忘乃君子之道,謹遵明訓永為多福!”

  沐英泣聲領旨謝恩,拉著吳王的手問詢帝后與太子的近況,言稱無一日不孺慕思念教養之恩,眾皆為之感嘆,吳王手撫其背言必稱為兄長,可見梁國公與帝室之親近,如同一家。

  而云南各族官吏士民則“無老幼,惟恐其不來(調走)也,咸戚然東向。

  年底,圣又遣皇六子,親召梁國公攜妻兒赴京與帝共慶年節,等沐英到京城外的時候,丞相胡惟庸親領文武出迎,顯赫一時,京中百姓無不驚嘆。

  皇帝輟朝而賜宴武英殿,與武勛們大醉了一場,席見攬住自己這個得意的義子感嘆道:“自汝在鎮,吾無西南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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