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十年夏,朝廷遠洋艦隊再次出海,而且還有兩只中小型艦隊奉命完成環球航行的重任,在擁有完整世界海圖的條件下,顯然是有很大概率能夠完成的。
這兩年海外諸國使者借著朝貢的名義,已經親眼見識到大明疆域之遼闊,人口之繁密,兵甲之強盛,乘船返回了國土后,不久就又帶著更多珍寶而返。
甚至有一些艦隊沒有途徑的國土,都在聽聞后遣使而來,朱標專門挑選了一些有語言翻譯天賦的士子和道士,要他們帶著四書五經及道家經典搭乘艦隊去海外傳播。
至于商貿之事,已然不用朱標特意安排,早就已經見識到什么叫巨利的戶部尚書,都已經籌備齊全了,景德鎮的燒窯幾乎沒有停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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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商賈更不必多提,大部分都已經自發出海了,不過還是有一些貨品貴重的,一直等著朝廷的商貿艦隊,雖然要交上一筆護航費,但安全是不必擔心了。
隨著海貿開展,往來的商船漸多,海盜自然也就順勢而起了,有倭寇殘余也有高麗人甚至南洋人,當然還有明人,甚至還不少,無本買賣殺頭也要做呀。
如今最猖獗者,名為陳祖義,廣東潮州人,嘯聚劫掠于東海南海之上,據傳麾下已有船只數百,嘍啰數千,就連朱標居于宮中都有所耳聞了。
聽聞靖海侯命麾下圍剿,卻被其三番五次走脫,這里面說沒有問題,那就是侮辱人了,只是不知道這里面到底摻合進去多少武勛。
武英殿內,朱標看著趕回來的吳忠面色有些難看,吳忠身形有些發顫,但還是堅定的回答道:“臣吳家,蒙受殿下信重,得以成就功業于朝廷,伯父進爵海國公,父執掌大明水師,此可謂恩比天高惠比地闊,臣滿門上下無一日不思為君赴湯蹈火肝腦涂地!”
“臣臨來時,父便叮囑,無一言可蔽太子殿下,陳祖義之事,實有內情,殿下明尚夙達,必知此涉及甚廣,臣父不敢擅專,但吾家絕無收納絲毫銀錢珍寶,請殿下明鑒。”
朱標冷笑道:“好個忠心耿耿,好個赴湯蹈火肝腦涂地,本宮是不是還該嘉獎一下靖海侯?”
說罷一拍桌桉厲聲喝斥道:“若真是以本宮心腹忠臣自居,那么便早該來密奏相報,而非等到消息都傳到本宮耳朵里了,才趕來辯解!”
“沒收銀錢,那人情是不是都收下了,自作聰明,竟還以為可以以此為理由蒙混過關,本宮委爾父以重任,沒想到竟還將其心養野了!”
“怎么,是覺著自己肅清倭寇功大,開始嫌棄靖海侯的爵位太低了,想要一門雙公?”
吳忠此時已經不敢再說什么狡辯的話,只是重重叩首,沒幾下子額頭上就有血溢出來,心中膽寒無比。
別看吳家權勢正盛,靖海侯手中兵強馬壯的,但樹大招風,朝野內外有的是人虎視眈眈,否則也不至于冒著風險對陳祖義抬手放過,以獲各方支持。
本以為等實在瞞不住了,在出手碾死陳祖義,也就全了各方的利益,對朝廷也有交代,可沒想到太子竟如此大動肝火。
“好啊,既如此,本宮何不成人之美,全了君臣之宜,你不必回海上了,即刻啟程去西平侯麾下,至于爾父,朝廷不日即將其召回京中,進爵靖海公,升授上柱國,食實祿三千石,不知少國公意下如何?”
“微臣叩求殿下息怒…殿下…”
朱標沒有理會他,揮手讓人將其拖了出去,將一個實權的侯爺進為一個無權的國公,真不知是獎賞還是懲罰。
大明能將水師者甚少,吳家兄弟是最得用的,吳禎在短短數年內,便將倭患平息,雖然是有其他方面的幫助,但其本身的統籌能力也是非常值得稱贊的。
是有大功于朝廷,其晉爵國公,是早就應該的,拖到現在主要就是朱標刻意壓制的緣故,爵位雖好,但縱觀下來,如今的大明,國公及以上幾乎都被壓在京營和大都督府,除了北疆的李文忠外,還能在地方掌軍的最高便是侯爵了。
這是大勢所趨,也是因此,武勛們來錢的路子幾乎都斷了,這才把主意打到了海上的無本買賣。
海盜是剿滅不完的,朱標很清楚這一點,但商貿才剛剛開始,有很多小國尚在觀望階段,所以絕不能允許武勛們下場殺雞取卵。
朱標圈了幾個在剿倭中提拔起來的將領,又點了德慶侯廖永忠為新任的水師大帥,然后送到御前,將此事論定。
廖永忠,在拔采石、太平,擒陳野先,破蠻子海牙及陳兆先,定集慶,克鎮江、常州、池州,討江陰海寇,皆有功勞。
其本與其兄鄖國公廖永安聚兵盤踞在巢湖水寨,后其兄在收復宜興戰役中乘勝追擊時沖的太勐,結果當頭撞上敵援,又因船只擱淺,不幸被擒。
面對張士誠招降寧死不屈,被囚八年而病故,忠貞可勉,朝廷追封為開國輔運推誠宣力武臣、光祿大夫、柱國,鄖國公。
廖永安被擒后廖永忠接替其兄兵權,在龍灣之戰,追殺陳友諒至采石,復大戰,廖永忠率所部大呼陷陣入…流血淋漓,旋回三匝,獨所殺傷過當,賊大敗。
鄱陽湖之戰時,廖永忠更是立下了,被朱元章賜予親筆書寫的“功超群將,智邁雄師”之評,并允將其漆牌而懸于門楣。
其實當初朱標在選擇整頓水師肅清沿海倭寇時最先想到的就是廖永忠,只是開國授爵后,這位智勇兼備的功勛,突然變得驕奢起來,在京城興建豪宅,遠超尋常侯爵府邸的規制,后又廣納美妾,甚至結交文官,直接躺倒沉浸在榮華富貴之中。
朱標想用而不能,只得提拔起吳禎來,不過自選定吳良負責遠洋后,他就刻意敲打搓磨其廖永忠來,其實無論吳禎怎么樣,他卸下水師兵權,都不過這一二年之事。
只不過原先是可以體體面面的收場,如今卻是被明升暗降,直接提回京中,這里面的區別,吳禎往后幾年便知曉了。
洪武十年秋,麓川王思侖發接受了大明冊封的平緬宣慰使的官爵,可就在接旨數日后,突然發兵十萬,進攻景東、金齒衛等地。
早有所料的沐英當即下令地方守軍詐敗,從而誘敵深入,思侖發心有疑慮有意約束麾下,可又不甘心錯失擴大戰果樹立威信之機遇。
加上其叔父詔肖法的從旁蠱惑,終究還是踏入了沐英精心預備的陷阱之中,在一處狹隘的山隘之中,宛如天雷地火的新式火炮地雷在西南土地上初顯崢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