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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8章:李元吉職權擴大

  “父皇,殲滅北鎮軍兒臣并不反對,但是與主動進攻隋朝一事。父皇做好準備了嗎?”這時,李建成又問道。

  “這…”好不容易硬了一回的李淵一聽李建成這么說,又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時沖動,沉吟半晌,便問道:“皇兒有何想法?”

  “兒臣認為主動進攻隋朝的時機尚未成熟。”李建成拋出了自己的觀點,接著說出‘時機尚未成熟’的理由:“我們現在沒有跟隋軍作戰的準備,甚至連最基本的大方略都沒有,各軍之間也沒有多大的聯系,各軍將領缺少最基本的戰前溝通;要是某支軍隊戰敗,其他軍隊既支援不及,也不敢放下自己職責,而大膽支援;而要是贏了,其他軍隊也會因為缺乏準備,不敢貿然進兵,導致良機白白錯失。東征失敗,不就是因為各自為戰的原因嗎?”

  李淵神情凝重難看,‘東征’讓李唐王朝失去了與隋朝奪中原的最后一次機會,幾乎成為李淵心中的一個禁忌,他除了把李孝恭甩出來當替死鬼之外,連最基本的戰后總結都沒有。因為他知道一旦總結原因,所有問題都將由他來承擔。

  “父皇。”李建成語重心長的說道:“東征慘敗的原因完全是我們戰略出現了重大的失誤,或者干脆說我們戰略不清晰。到底是要東進中原,還是占領河洛地區,我們自己都沒弄清楚。如果我們當時只是為了占據李密南下而空出來的地盤,那就不該讓世民攻打王世充,正因為世民占了弘農,威脅到關中和并州的安全,楊侗才將目光從李密轉向了大唐。如果我們的目的是消滅王世充,以河洛為楔子,將隋軍死死釘在關中、并州,那就不該讓孝恭帶走一半軍隊,而是應該將大軍交給世民,以雷霆萬鈞之勢消滅王世充,然后與南下隋軍作戰,實現徹底占領河洛的目的;而孝恭這邊,事實上只須一兩萬軍隊,即可占領李密退走的襄城等郡。但我們主次不分,既讓世民威脅到了關中、并州,又讓孝恭威脅到滎陽,這才致使楊侗發了瘋。父皇,沒把隋朝納入東征考慮,以及主次不分的模糊戰略,就是我們東征失敗的根本原因。”

  關于東征,李建成老早就都想提出來了,但東征慘敗的核心問題是李淵戰前的戰略思路不清晰,另一方面是李淵在襄陽遙控前方作戰的軍隊,前方將領任何一個大調整都需要通報,只有征得他的同意才能執行,這種僵化指揮方式的后果是李孝恭全軍覆沒,導致李世民成為一支孤軍,最終以慘敗收場。正因失敗原因是李淵,所以李建成、李世民、李孝恭等人根本不敢再提‘東征’半句。

  現在隨著時間的推移,東征慘敗的陰影已經淡化,又因李淵頭腦發熱的要去攻打隋朝,李建成生怕舊事重演,便趁這機會提了出來。

  “朕也知道東征之敗是主次不分、四周豎敵、分兵分散所致。”李淵聲音顯得十分低沉、陰郁,雖然他從來不承認是自己失誤,但心中卻知道,正是他的戰略失誤導致東征慘敗,終使大唐落到這步絕境。

  “父皇,隋唐之戰遲早要打,眼下也確實是個機會,但我們至少要與各軍將領進行戰前溝通,分派任務,好讓大家有一個明確的作戰思路。”

  “皇兒言之有理,以前的錯誤不能再犯。”李建成適時的轉移話題,免去了李淵的尷尬,使他心情稍微好轉,又問道:“還有什么要補充的嗎?”

  “敵我雙方的實力,我們要有明確的認識。首先、朝廷離前線不足兩百里路,要是我軍作戰不利,隋軍很快就會兵臨城下,三峽道中任何一縣失守,朝廷都沒辦法撤入益州,所以兒臣認為朝廷要迅速離開襄陽。其次、由于各個家族交出私軍的緣故,我們多出四萬多名軍隊,可不管是這些兵,還是之前的兵,多數是新兵;雖不至于人人畏隋如虎,但良莠不齊、號令不統是不容回避的事實,也許他們會成為我大唐王朝的精銳,但絕不是現在。第三、我們武器裝備不足,要是沒有足夠的繳獲,幾場戰戰下來,我軍現有武器裝備會出現大損傷,很多士兵將陷入無裝備可用的窘境。第四、我大唐一片混亂,而隋朝卻天下承平,兒臣擔心戰事一起,軍民崩潰。”李建成看了李淵一眼,接著說道:“遷都好理解。另外三個問題,則是說明我們無法持久作戰。這是我們不得不面對的現實,要是沒有把這些問題考慮清楚,我大唐王朝基業將會因這一戰而毀之一旦。”

  李淵明白李建成意思了,那就是唐朝處處不如隋朝,就算消滅了楊善會,如愿奪回南陽;就算消滅段德操,占領南郡,也因為孱弱的國力,堅守不了許久,最后只能灰溜溜的撤離,既然奪到下守不了,又何必白白犧牲無數大唐將士?與其勞心費神做無用功,倒不如光棍的撤入益州,集中精力處理內政,訓練強兵。

  “可是我們的軍隊和隋朝處于犬牙交錯之狀,尤其是漢水防線上的軍隊被隋軍盯得死死的,要是我們一退,隋軍就會趁機進軍,我軍軍紀不嚴,一定會出現大潰逃。”歸根到底,李淵也沒信心,之所以硬氣的下達主動進攻隋軍之令,完全是逼不得已。現如今聽了李建成的分析,好不容易生出來的背水一戰之雄心,一下子跑得無影無蹤。

  李建成見到父皇發熱的頭腦冷靜了下來,還能夠全神貫注聽取自己的建議,便松了口氣道:“父皇,竇相也剛才也主張遷都,說明大唐王朝再也沒人反對,遷都時機已經成熟,唯一所慮的便是隋朝了。兒臣主張和隋朝和談,以荊州諸郡換取休戰時間,只要協議達成,我們的軍隊便能安然撤出。”

  “可是…楊侗已經占有絕對優勢,他能答應嗎?”

  “父皇,這其實是一個臨時的停戰協定,并不是什么盟約,只要時機成熟,我們就能丟掉這個協定。事實上,楊侗消滅孟海公和馮盎聯軍以后,同樣會集中全力來對付我們。而這個停戰協定對我們來說,是以荊北數郡換取軍隊的安然回歸,只要軍隊在手,我們還能卷土重來,要是失去軍隊,縱然給我們整個天下,我們也守不住。而對楊侗來說,則可以不費一兵一卒拿下荊北。所以這個臨時休戰協定對雙方都有好處,楊侗沒理由不答應。”

  李淵沉思了許久,才嘆息一聲,苦澀的說道:“皇兒說得對,實力不如人,我們得認。東征一役對我們打擊實在太大了,重要是我們內部大亂,我們確確實實需要時間修養,集中精力處理內部問題。這樣吧!派人去洛陽和楊侗接觸一下,先看對方態度,然后再確定是否能夠臨時休戰。”

  說到這,李淵又問道:“你認為誰去合適?”

  李建成說道:“朝中大臣去了無法做主,甚至連楊侗都見不到。而對方一旦開出多余條件,出使大臣只能回饋朝廷,請父皇定奪,一來一回耗時極多不說。關鍵是隋軍在這期間有可能發動戰爭,這樣就麻煩了。兒臣認為兒臣自己是最佳人選,一是能夠見到楊侗,代表父皇全權處理這事,二來也能表示父皇對此事重視和誠意…”

  李淵點了點頭,李建成確實最為合適,但他又有些擔心的說道:“你是大唐太子,要是楊侗將你扣留怎么辦?”

  “他不會的。”

  “何以見得?”

  李建成當然不能說自己在唐朝的話,大唐王朝處于太子和晉王奪嫡的利于隋朝之局,而是說道:“自晉陽起兵以來,兒臣與楊侗有過多次接觸,他要是想扣留兒臣,哪會等到現在啊?何況隋朝處于絕對的優勢,楊侗斷不會讓自己有一個扣留使臣的惡名。”

  李淵想了想,便點頭同意:“既然皇兒堅持,那皇兒就當正使,想要什么人隨行,你自己決定。”

  “兒臣遵命。”李建成拱手應命。

  李淵緊急召回諸相,讓大家針對他和李建成設定的‘偽科舉’進行了探討,諸相幾經商議,一律贊同。李淵心情大好,然后又十分尷尬的說了和隋朝休戰的決定,收回了之前的命令,對于這一點,同樣沒底氣的諸位相國高贊是英明的決斷,認為當務之急還是以殲滅北鎮軍為重。

  眾人行了一禮,紛紛離開政事堂,李建成與諸相一一告別,便匆匆忙忙的從側門離開,打算回東宮與幕僚商議談判方法。

  他剛到殿門外,卻迎面遇到了風塵仆仆的李元吉,從他這番模樣來看,應該是剛從到襄陽,李建成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絲疑惑。要知道李元吉身為益州行臺尚書,不但監管益州軍政大權,還負責修建行宮,說是日里萬機毫不為過,怎么無聲無息就忽然就回襄陽了呢?

  步履匆匆的李元吉看到李建成,也怔了一下,繼而笑著快步上前,行禮道:“小弟見過大哥。”

  “四弟怎么回來了?”看到四弟越發沉穩,李建成感到十分欣慰,熱情的招呼道。

  李元吉笑道:“是父皇讓小弟回來的。大哥行色匆匆,卻是為何?”

  李建成心中狐疑,可他現在在意的是出使一事,也沒多想,微笑道:“為兄奉父皇之命出使洛陽,正打算回去準備呢。”

  “出使洛陽?”李元吉問道。

  “是啊。”李建成笑了笑:“我大唐內部危機重重,關隴貴族聯兵造反,著實不宜與隋軍作戰。所以父皇決定以荊北數郡與隋朝達成休戰協定。四弟回來,正好可以輔佐父皇平定叛軍,盡快使大唐內部穩定下來。”

  “小弟絕不讓父皇和大哥失望,我們兄弟二人攜手合作,社稷不穩都不行。”李元吉笑道。

  這話讓李建成聽得有些刺耳,肅然道:“四弟這話就說得不對了,大唐江山社稷不能只靠我們兄弟;對外要靠大唐將士奮勇殺敵,對內則以朝中大臣為主。今我大唐局勢不妙,我們兄弟絕不能妄自尊大,令文武百官離心。”

  “大哥金玉之言,小弟時刻銘記于心,小弟要去聽從父皇安全,先行一步了。”李元吉向兄長行了一禮,讓過李建成,徑直向宮中而去。

  李建成回頭望著四弟的背影,心中十分擔憂,那么多關隴貴族之所以跟隨獨孤氏謀反,很多程度是因為武川司有些事情做得十分過份。但李建成知道四弟兼管的武川司不過是忠心執行父皇的旨意,如果真說過份,那也是父皇過份。不過事已至此,現在說什么都沒意義了,他搖了搖頭,轉向離開。

  卻說李元吉來到殿前,只是稍等片刻,一名宦官便帶回了李淵的旨意:“殿下,圣上讓您進去!”

  “多謝!”李元吉拱手一笑,借機塞給宦官一樣東西,便走了進去。

  這名老宦官因為知書懂禮,被李淵一步步升為御書房執事,職務不高卻能接觸到很多人所未知的機密,以前是李建成和李世民爭相拉攏的對象。

  他等到李元吉進了御書房,這才偷看一下手中之物,赫然枚鴿蛋大小的珍珠,晶瑩剔透的珠子閃著柔和光澤,雖非夜明珠,卻也是異常稀罕的無價之寶。

  他昨天跟幾名宦官閑聊之時,說自己攢夠了錢,會買一顆稀罕的珍珠陪葬,等他要死的時候,便含在嘴里。萬沒想到剛回襄陽的齊王今天便送他一顆珍珠,心中感到異常吃驚,自己一點念想,李元吉便能這么快知道,說明他在宮中的耳目極多。但是李元吉這么直接了斷的拉攏,讓他心中十分不安,也不知對自己來說是福還是禍。

  宦官的心思李元吉自然不會在意,對于他來說,這名宦官既然‘收’了他的禮物,那么日后就得給予相應的回報,否則的話,就是和他李元吉為敵。他走進了御書房,行禮道:“兒臣元吉參見父皇!”

  “元吉回來啦?”李淵看了兒子一眼,喜上眉梢的說道:“起來說話!”

  “兒臣多謝父皇!”李元吉垂手站在一旁,一副人畜無害的小乖乖模樣。

  “朕讓你回來,是想了解一下益州的情況,你在益州準備得如何了?”李淵現在對這個忽然‘頓悟’了的兒子十分滿意,他為了忠心貫徹自己一切意圖,毫無怨言的背負了各種罵名,這才是自己最貼心的好兒子,不像長子、次子,整天只會報憂不報喜,讓自己食宿不安。

  “請父皇放心,兒臣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所有關隴貴族的資料都已經收集完畢,凡事與獨孤派沾親帶故的人家,兒臣都以順藤摸瓜的方式一一搜集到了,計有兩千五百余戶。只要父皇一聲令下,兒臣便能以雷霆萬鈞之勢清剿,一定能在最短時間內籌集到父皇所需錢糧,一定能在暴動發生之前將之殲滅,絕不會給予他們集中謀反的機會。”最后這句話,李元吉是針對‘北鎮軍’一事,給予父皇的承諾,同時,也在暗示李建成、李世民做事不夠果斷。

  李淵緩緩點頭:“關于查抄關隴貴族一事,朕有四個原則,你要記牢了。”

  “請父皇稍等。”李元吉煞有介事的坐到一張方案之后,準備筆墨紙硯,這才作出認真傾聽之狀。

  李淵啞然失笑,雖覺他有些過度重視,但心中其實十分高興,說道:“第一、朕不僅要剝奪他們的土地,還要本宅之外的一切財物,他們所有的佃農、家奴都要轉為大唐百姓,然后選青壯從軍,為了避免叛軍再現,手段狠辣一點也無所謂,總之,不能讓他們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兒臣明白!”李元吉鄭重的記錄下來  待他寫完,李淵又說道:“第二、田地和錢糧、生鐵一律交給朝廷,兵甲和青壯奴隸則交給兵部,金銀珠寶以及銅錢則進朕內庫;第三、為免朝廷名聲敗壞,你要對軍隊加以約束,不能淫辱各家各戶的婦女,還要保障各家老小的安全,讓益州百姓覺得朕仁慈。第四、朕希望他們有朝一日跪在朕的面前求饒,所以你要讓他們窮困潦倒,像狗一樣的活著。”

  李淵陰森森的聲音,充滿了濃濃毒恨,便是李元吉也有毛骨悚然之感,記錄完畢,便起身行禮道:“父皇每個字,兒臣都如數記錄。”

  李淵點了點頭,“朕已經決定讓淮安王、永安王、新興王入蜀,善后之事由永安王、新興王負責,而淮安王負責整訓關隴貴族各戶人家的青壯佃戶、家奴。他們三人異常貪婪,由你負責監督。”

  李元吉有些傻眼了,這樣一來,自己還有屁的好處可撈啊?

  李淵問道:“你想說什么話?”

  “父皇,為免消息泄漏,一些人集中謀反,兒臣希望同時鎮壓。但問題是關隴貴族莊園遍布益州,兒臣手中的軍隊根本不能同時對各群莊園下手,父皇能否增加一點人馬?”

  增加人馬才是李元吉的終極目的,他要借機擴大自己的軍隊,并在父皇入蜀之下,將這支軍隊訓練成忠于自己的軍隊。但是父皇審視的目光,也令他緊張到了極點,故作不在乎的笑著說:“若是準備時間不足,父皇也可以讓二哥調一部分兵馬幫助兒臣,等到兒臣任務完成,就會歸盡數歸還。”

  李元吉漫不在意的模樣,讓李淵放下了心中戒備,他沉思良久,覺得益州乃是他最后的歸屬之地,準許青壯全部交給李神通由訓練是十分不妥之舉,分權制衡才是帝王之道,便對李元吉說道:“這樣吧!你從竇琮大將軍手中領一萬五千名士兵入蜀,朕會交代他的。”

  李元吉大喜過望,不動聲色的拱手道:“多謝父皇體諒,有這支軍隊在手,兒臣絕對可以做到萬無一失。等到事情處理安,父皇隨時可以調回部署。”

  “不必如此!”李淵滿意的笑著說道:“益州境內的太和軍不斷破壞、掠奪眉山礦場,無兵鎮守不行。等你三位王叔到位,你負責殲滅此軍。”

  “兒臣多謝父皇,一定能夠殲滅太和軍。”李元吉異常欣喜的拱手道謝。

  “好。”李淵點了點頭,不太放心的交待:“事關大唐生死,你可不能舊態重萌。要是再犯了以前的大錯,朕一定要治罪的。”

  “父皇大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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