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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8章:鄴城諜影

  隨著朝廷大舉南遷,楊侗興建的鄴城成為了陪都之一,商業雖不如以往興盛,但它人口高達百萬,所以受到影響的僅只是奢侈品行業,對于普通老百姓來說,影響并不大,相反,隨著朝廷官員和軍隊的大舉離開,物價比以前低了很多,這遠比什么帝都之民來得實在。

  和鄴城東市比鄰而居的天禪寺酒坊生意火爆,在三樓一間雅室內,十幾名年輕士子剛剛參與科考,聚在一起喝酒。

  “真不知李淵是怎么想的,明知道自己不是大隋的對手,卻還在抵抗到底,大家說,此人是不是太傻了?”一名士子笑著說道。

  “張兄,這是你境界不足,人生短短數十年,誰不想當一當皇帝,享受享受號令天下的滋味?不然的話,宇文化及也不會在明知滅亡的情況下,還要殺了傀儡建立許朝了。更何況李淵當了這么多年的皇帝,享盡榮華富貴,你讓他卸下皇帝之位,到洛陽當個生死不能做主的階下囚,他能干么?要是我有機會,我也當一當皇帝,三宮六院時刻相伴,豈不是快哉?”

  眾人大笑,一人道:“周兄,干脆你明天就把天香樓包下來,讓里面的女人都來伺候你,不但有三宮六院,還有七十二妃!就看你這小身板能不能撐得住。”

  “去!去!去!那些殘花敗柳豈能和宮中美人相比?”

  這時,一名黑臉年輕輕輕咳嗽一聲,眾人頓時都安靜了下來,一起扭頭向他望去。

  此人正是前去洛陽送信的馬周,楊侗欣賞他的才華,讓他當自己的錄事,可這家伙心高氣傲,不想走后門,決定通過科舉考試入朝為官。楊侗也知道這類妖孽都有自己的骨氣,就像當初的杜如晦,明知楊侗在找他,結果不也是考中了狀元么?

  馬周說道:“雖說我大隋王朝言論自由,但有些玩笑最好不要拿來開,更不要拿皇家來說,這是最起碼的為人之道、為民之道。”

  這些年,通過楊侗的策劃、征戰,為大隋王朝開拓出了威震四塞的聲望,為大隋文明的發展指出了一條光明大道。這讓與他同生一個時代的有志之士,個個身懷歷史責任感,為自己、為偉大的大隋王朝而驕傲。

  可以說,楊侗的存在,讓大隋揚威天下,短短幾年的時間內,大隋已經成為凌駕任何一個國家和勢力的存在,同時出自他手中的造紙術、印刷術、圖書館、大隋四學、義務教育等等舉措,讓廣大寒士得到無窮無盡的好處,而他血腥鎮壓世家門閥、均分田地、攤丁入畝等制度,更為普通老百姓提供了生活保障,如果不是楊侗,他們哪有資格在這里高談闊論?

  雖說楊侗沒有搞個人崇拜,但圣武帝威武、睿智、博大、偉岸的光輝形象,卻深深篆刻在每一個寒士的心中。

  楊侗雖然沒有在民間宣揚天下百姓要忠誠自己,但通過實實在在的行動所得到的效果,其實是一樣的。

  這些士子出言無仗,就算朝廷沒有計較,但如果讓其他人聽進去了,恐怕出門之后就被難民、災民、流民聚合成百萬大城的鄴城百姓打死,所以馬周為他們好,這才出聲提醒。

  “是我錯了!”

  方才玩笑那幾個士子,臉露慚愧之色,站了起來,肅然的對著南方一禮到地。

  “諸位仁兄,我得到一個消息,除了二月份的科舉,秋天還有一場加設的‘恩科’。”

  不待眾人發出歡呼,馬周又說道:“據說秋天的恩科,會對五十歲以下的文人解禁,到時候,會多出幾倍、十幾倍的人報名參與,這些比我們年長的文人比我們多讀幾年、幾十年的書,閱歷、眼界和見識更非青年文人所能及,所以青年文人壓力極重,一百個席位當中能夠奪到五席,就已經相當了不起了。”

  眾人都沉默了,在同輩之中,他們都沒有多大勝算,又怎么和老一輩競爭?

  張姓學子問道:“圣上為免有人為了考而讀書,最終到死那一天也未考中,卻把一個家庭生生毀滅,所以才有年齡限制。可這恩科卻不設禁制,卻是為何?難道圣上就不擔心有人說他出爾反爾、朝令夕改嗎?”

  “所謂‘恩科’,就是臨時加設的科考,正常的科考照常執行,對于青年文人來說,反而平白多了一次機會,所以并不存在出爾反爾、朝令夕改之說。”

  “按照學部規定,科舉是三年一考,可實際上是一年一考,而今年更是一年三考,這又為何?還請馬兄解惑。”

  “這個很好理解!”馬周飲盡杯中酒,笑著說道:“我大隋十大軍團,皆為百戰雄師;而杜伏威的第十一軍戰力稍弱,卻也是經歷一次次戰爭洗禮所存活下來的精悍之士,得到朝廷戰馬、裝備、錢糧的支持以后,更因為沒有了后顧之憂,杜伏威可以放心大膽的去打,說第十一軍戰力倍增戰力倍增亦不為過,林林總總加起來,我大隋少說五六十萬能征善戰的強兵,謀臣戰將更是多不勝數,但是圣上卻宣布擴軍五十萬,這是為何?”

  “我認為圣上是準備發動天下歸屬之戰,估計一直要打到統一為止,這樣一來,就有很多郡縣需要官吏上任,可是圣上又不愿意任命世家子弟,所以今年開科三次,目的是為即將收復的郡縣準備官吏,只要考中,當個縣級主官、佐官職務肯定是沒問題的。”

  馬周一番話說得眾人都大為心動,誰不想當治理一方的縣官啊?當皇帝是玩笑話,可在山高皇帝遠的地方當縣官,跟土皇帝又何區別?

  這時,一名士子問道:“馬兄覺得圣上先打李密、還是李淵?”

  “圣上在域外征戰時,用兵極為大膽,可是轉到國內,卻相當穩健,他要打誰真不好說;不過我大隋經過擴軍之后,擁兵百萬。同時向李淵、李密、林士弘開戰也有可能。”馬周沉吟一下,接著又說道:“大軍供養是一個沉重的負擔,所以百萬大軍的編制持不可久。早一天結束戰爭,朝廷就能早一天裁撤臨時擴充之軍,財政也就少一天壓力。我想,這應該是一場速戰速決的戰爭,這也符合圣上‘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的用兵風格。”

  一名士子笑著說道:“也就是說,圣上急須大量候補官員入朝培訓,我們還是很有希望的。”

  “說得沒錯。就算這次不中,我們今年還有兩次機會,聚會過后,小弟決定回到清華學宮閉門攻讀。”

  “一旦天下統一、各級職位額滿,圣上肯定不會開考三次。”馬周笑著說道:“以后的科舉一定是三年一考、年齡限制也會如期執行、錄用條件也比現在高,恩科也不會再有。所以這一兩年是我等希望最大的兩年,如果這樣都考不中,日后難如登天,一旦過了年限,就只能回家種田了。”

  眾人深表贊同。

  就在士子聚會雅間的不遠處,有一名中年男子單獨坐在一間雅室內,心神不定的喝著悶酒,時不時還發出一兩聲嘆息,看他打扮應該是一個商人,睛里滿是商人的儈氣。

  這時,房門被人推開,一名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的青年男子走了進來,他叫李芝,是中書令、滑國公李景長孫,雖然出身不凡,但是李芝并沒有仰仗祖父余蔭進入大隋官場,而是隱去身世,從一名普通的斥候做起,因武藝出眾、精明能干,先后入選驍果軍、玄甲軍,直到升為鷹揚郎將的時候,楊侗才知道他是李景的長孫,因為他精明能干,頭腦靈活,所以被調來鄴城,負責調查轉輪教。

  見到楊芝走進來,房中的中年男子連忙起身行禮,李芝按著他的肩頭,說道:“這不是多禮之處,坐下吧!”

  中年男子不由自主的坐了下來,他哆嗦著端起酒壺,為李芝滿上一杯酒。

  李芝微微頷首,以示感謝,不過他并沒有喝,而是用銳利的目光地注視著他,詢問道:“我要的消息你打聽到了嗎?”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十分緊張的說道:“我,我這次要五十,不,我要三十枚金幣。”

  “三十枚金幣,也就是三十兩黃金,你倒是貪心得很。不過我不是吝侈的人,只要你的情報值這個價,我會如數奉送;如果你有更核心的機密情報,給你百枚金幣都無妨。”

  “我,我不想干了,我這次來是把轉輪教最大的秘密告訴你們。”

  “為何不想干?”李芝奇怪的看著他,笑問道:“難道你不要更多懸賞?”

  “不是我不要錢,我是真的害怕了。”

  過了半晌,中年男子才說出緣由:“渤海郡無棣縣萬年灑坊的李掌柜是轉輪教的大頭目,他在除夕之夜醉酒落入茅廁生生淹死,但我知道他是被滅了口,因為他是負責聯絡的人,知道的機密太多,所以教主容不了他了;我也一樣,我感覺下一個死的就是我了。”

  中年男子從懷中掏出一個厚厚的冊子,輕聲說道:“你想知道的,全部都在這上面,我已經把他們最重要的秘密都告訴你了,再也沒有別的情報了。我認為這個情報至少值五百枚金幣,但我只要三十枚,算是便宜你了。”

  李芝打開冊子大致的看了一遍,雙眼為之一亮,這確實是極為重要核心情報,迅速合上冊子,并取出三十枚金幣放到桌上,中年男子剛要伸手去拿,卻被李芝按住了手,目光凌厲的注視著他,冷聲道:“我丑話說到前頭,要是你提供的是假情報,誤我大事,那你就不是淹茅廁這么舒坦了。”

  “我雖然不知你是什么人,但我知道你們比轉輪教還要狠,我只是一個賣情報的,其他的我不敢招惹。”

  “你知道就好。”李芝手一松,中年男子一把奪過金幣,匆匆的塞進口袋內,又抓起桌上酒壺咕嘟咕嘟痛飲一番,這才匆匆忙忙的離開,連個招呼也不打一聲,顯是怕到了極致。

李芝隨即付了酒錢,也離開了酒坊  半個時辰后,李芝來到南市一家客棧,楊侗自從知道轉輪教的存在之后,就讓李芝北上調查,李芝為免打草驚蛇,并沒有和地方官員聯系,而是買下這個商營不善的客棧安置情報人員,同時,也是為了麻痹販賣情報的人,要是亮出大隋官員的身份,恐怕會把販賣情報的人嚇跑。剛才那名中年男子以為李芝是大隋之外的勢力,才敢收他的金幣,否則早就嚇破了膽。

  李芝一直走到客棧后面的閣樓,這才推門而入。

  里面光線明亮,里面有一名年約三十的文士正負手站在窗前,他身穿一身白色儒袍,留有三縷青須,顯得十分儒雅,活脫脫一副科考的考生模樣。但實際上,他是大隋商部尚書凌敬,受楊侗之命,前來解決轉輪教這個內患,免得前方作戰之時,后院失火。

  “怎樣,有情報嗎?”凌敬關切地問道。

  李芝取出冊子呈遞給凌敬,笑著說道:“比預料的還要好!”

  凌敬仔細看了一遍,眼中露出喜色,“這個情報實在太重要了,我們必須立刻匯報給圣上。你們的信鷹在哪里?”

  李芝恭恭敬敬的說道:“回尚書,信鷹就在后院,您把情報寫好,交給末將即可。”

  “行!”凌敬連忙寫下一份簡單的情報,交給李芝之后,又囑咐道:“我要趕去渤海南皮縣,這封信煩請將軍馬上送走,另外,再派人去洛陽,把這本冊子交給圣上。”

  李芝沉吟片刻,施禮道:“其他人難以見到圣上,還是末將跑一趟吧!”

  凌敬點了點頭,“這樣再好不過了,你在這里已有半年之久,知道的情況比誰都多,估計圣上要問你一些詳細情況。”

  “凌尚書,末將何時出發?”

  “如今大戰在即,朝廷上下的重心都放在大戰之上,沒時間和精力關注這個轉輪教,所以必須在大軍出征前,把這個不穩定的內患解決掉。為免得貽誤時機,你即刻南下吧!”

  “末將這就安排人手與尚書接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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