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過兩次血,”江北淵撐著額角,在回憶,聲音拖著長腔調,“第一次的時候,趕上三兒掉水里。”
“然后你就不會過來做個檢查?!”
“以為是怒火攻心。”
王霜:…
“那第二次呢?!”
“沒過多久在辦公室吐了,吐得很嚴重,然后來找你了。”
王霜低著頭寫著病歷,重重嘆氣:
“你也是心大,這么多次的機會,你都不來做檢查,你之前也那樣,腦子里有血塊,所有人都勸你檢查你都不聽,直到暈倒了才消停點,噥,現在好了吧,比血塊更嚴重的病。”
說著說著,王霜就哽咽了。
王霜握著鋼筆的手指,蒼勁之間盤旋著幾道深刻的痕跡,他的手筋脈凸起,手皮上斑斑點點不少,反觀對面江北淵的手,還是很修長,骨節分明,沒有雜質。
王霜注視著這個人啊。
他,江北淵,將永遠定格在最帥的面容上,從頭到腳。
他從小沿著正太、校草、醫院院草、美男、大帥哥的路子走了過來,就算是60歲,也依然是人群中最扎眼的一個,也依然會被小區的保安叫一聲“江帥”。
王霜深吸了口氣,把眼淚憋回去了。
“還有呢?肝癌早期雖然沒癥狀,但是胃部反應還是挺強烈的,你嘔吐,反胃,然后呢,沒腹瀉過嗎?!”
“有過。”
“就不會過來做個檢查嗎?!”
“以為酸奶喝多了,沒多想。”
王霜徹底沒話說了。
他作吧,作吧。
把自己作沒了。
江北淵把手放了下來,看著王霜,深邃的桃花眼沒什么情緒:“你的廢話問完了嗎?”
“你得住院。”王霜一字一句。
“我得和三兒出國。”江北淵也一字一句。
王霜一個頭兩個大,還有三兒的髓細胞白血病。
三兒的病是早期,最好治。
現在就是最好的治療時期。
而江北淵已經確定了要給江三兒捐獻自己的骨髓。
“那等你回來,務必治療!”
“再說。”江北淵撐著桌角站了起來,手握著桌沿一角,掌心已經泛著蒼白。
他轉身走了。
王霜注視著江北淵的背影。
他已經60歲了又怎樣?
難以形容的氣質和風度,無法比擬的氣場,周身淡薄的傲嬌的距離感。
除了那些看他不順眼,故意挑刺的杠精,從沒有人在乎他的年齡。
奈何。
這樣挑燈看劍的一個人,他的背影竟然漸漸地沒了重量,最后隱匿于無痕。
江北淵開車回家的路上,前面就是江景明的車。
因為這輛車是去年江景明身日,江北淵送他的,所以江北淵一眼就認了出來。
他不動聲色地驅車跟在他的身后,車子拐進了偏僻的郊區,江北淵倒車,黑色的車子掩映在竹林的深處,看不真切。
江景明的車子停了下來。
隔得太遠了,江北淵也看不清楚,里面究竟是什么地方,以及江三兒到底在里面做什么。
過了兩個小時。
直到江景明從里面走了出來,開車走了,江北淵才進去了。
推開門。
里面,是間化學實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