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天的時候老天爺的心情總是有點喜怒無常,明明十多分前還是艷陽高照的,這會兒卻突然下起了暴雨。急促的大雨砸在車窗和車頂之上的聲音悶響悶響的,不曉得的還以為外面是在下冰雹呢。街上的行人被這一場突來的暴雨給打得措手不及,找地方躲雨的,抱頭鼠竄的,沒用幾分鐘,除了來往的車輛外,街邊就已經瞧不見多少人了。軒轅天歌撐著下巴抵在車窗上,看著街邊漸漸消失的行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祁淵側頭看了她一眼,隨手點開了車內的音樂,當那首悠遠縹緲的曲子再次在車內響起后,軒轅天歌微微蹙著的眉心也跟著放松了下來。這首曲子仿佛能夠讓人心情愉悅,在一首曲子放完之后,軒轅天歌臉上的神色明顯有了不小的變化,她似乎才發現外面的路況,繼而錯愕地看向祁淵道:“這不是回御水灣的方向,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呢?”祁淵見她終于回神后,忍不住輕聲一笑,而后用下巴揚了揚,示意她看車內的時間,道:“都這個點兒了,還能帶你去哪?你不餓嗎?”眼下的時間正好是下午兩點整,說晚也不晚,但是說早那也不早。今兒一大早他倆先是去了市局,跟著又去了落仙山,一番折騰下來后就已經到了這個點。軒轅天歌揉了揉肚子,皺著眉道:“大概已經餓過頭了,所以也沒覺得餓。”“現在不覺得,等到地兒了后你就會覺得餓了。”祁淵斜了她一眼,語氣有點涼地道:“落仙山上打了一場,回到總部后又好一番消耗,我見你從大樓里出來后就不聲不響的,還兩眼發自地盯著車窗外面,以為你都快餓傻了呢。”“好好說話,別陰陽怪氣的。”軒轅天歌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又盯著外面看了片刻,忍不住好奇問道:“這是要去哪兒吃飯?怎么不回去吃?”“回去吃也不是不行,昨兒晚上還剩了一些食材在冰箱里。”祁淵又斜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不過就是怕時間來不及,你待會兒不是還有事兒么。”軒轅天歌聞言一愣。她怎么就不知道自己待會兒有事兒了?大概是見她真的有點懵了,祁淵無奈地一嘆,才心累地提醒道:“昨兒晚上吃完晚飯過后,你趁著我去洗碗的時候是不是給誰打過電話?難道是我聽錯了?”昨兒晚上......電話......軒轅天歌猛地想起來了,她閉著眼睛嘖了一聲,心想待會兒自己可不是有事兒么!!還是挺要緊的一件事兒呢!“你要不提醒我,我還真給忘了。”軒轅天歌揉著眉心,小聲兒抱怨道:“都怪早上的事情太多了,忙急忙慌地把這事兒都給忘了,萬一約了人卻又失約,那就真有些說不去了。”抱怨完之后她將鍋甩到了祁淵的頭上,還甩得特別的理直氣壯:“你怎么也不早點提醒我?”這一口大鍋哐當一聲砸在了祁淵的頭上,祁淵差點被她氣笑了,“寶貝兒,咱講點道理成嗎?要不是我方才提醒,你到現在還想不起來呢。而且你不是跟對方約的四點嗎?現在才剛剛兩點,帶你去吃個飯,然后再去赴約,時間難道不是剛剛好?”原本理直氣壯甩鍋的人頓時理不直氣也虛了,軒轅天歌當沒聽見似的,一臉平靜地把臉轉到了另一邊。可她能當做什么都沒發現過,但祁淵必須不能啊,他笑瞇瞇地瞅著拿后腦勺對著自己的人,揶揄道:“寶貝兒,我發現你現在有時候真是越來越像我了,特別是在某些方面簡直跟我是一脈相承啊。”軒轅天歌:“......”一脈相承什么?一脈相承的不要臉嗎?!她打死不承認自己跟他是一脈相承的不要臉,也堅持拿自己的后腦勺對著他。哪知祁淵卻突然讓智腦上的個人終端連接到了車上,當ai直接控制了駕駛權之后,他終于騰出了手來繼續逗人了。軒轅天歌被他給強行把臉轉了過去,祁淵笑吟吟地瞅著她,語帶好奇地問道:“說說看,你什么時候從我這里偷的師?”“......”軒轅天歌被他給煩得不行,躲又躲不過,只能沒好氣地拍開了他的爪子,氣急道:“你知不知道刨根問底的男人是最惹人討厭的?你就不能當做什么事兒都沒有發生過,然后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嗎?我都把臉轉過去了,你還非得把我的臉給轉過來!!!有你這樣的嗎?”“有啊。”祁淵笑瞇瞇地點頭,“反正還有十多分鐘的車程,閑著也是沒事兒做,逗著你玩正好可以打發時間不是。”逗著她玩打發時間?軒轅天歌一言難盡地看著他,真心實意地道:“你就不能做個人?”“做什么人?”祁淵不以為意,“本來就不是人,為什么就非得去做人?”這話軒轅天歌她沒法反駁,只能木然地看著他不說話了。祁淵看著她木然的小表情,噗嗤一聲又樂了,大概是怕逗過了她會惱羞成怒,所以也見好就收地轉移話題道:“你怎么會親自去聯系上面的人?我以為這事兒你二哥會替你做了呢。”雖然明知道他是在轉移話題,但軒轅天歌也立刻順著這個話題就坡下了,她正了正神色,道:“我二哥的確是說過要替我去聯系的,但我總歸才是正主,也終歸是要同上面的人打交道的。總不可能每次要找他們的時候,都得勞煩我二哥出面吧?”此時外面的雨勢已經小了不少,軒轅天歌將車窗開了一條縫后,從包里摸出了煙盒。她一邊低頭叼著煙給點上,一邊接著道:“該我擔著的事兒,我不想麻煩別人,就算是哥哥都不行。這些年家里的人將我給保護得密不透風的,上面曾經有好幾次都讓人來請問國運,但都被家里的人給擋了回去。”她輕輕吐出一口煙霧,跟著又一笑,繼續道:“說是推算國運太過耗神,而我又年紀太小,一個不慎就容易遭到反噬,上面的人信以為真,在幾次之后當真就絕口不提了。外人不懂,所以信了這話,但我們這樣的人,都知道這話是騙傻子玩的。說來說去其實都是因為私心,我家那位太后娘娘在接連丟了兩個女兒后,那是真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她的一腔慈母心全撲在了我的身上。”祁淵挑眉看著她。軒轅天歌垂眸又笑了笑,語氣變得有些悠遠:“可在天下蒼生的面前,最容不得的就是私心。撇開驅魔龍族傳人身上的蒼生大義,單單就從這么多年軒轅家獲得的特殊地位來看,有些事情就該我們義不容辭的。國家國家...先國后家,既然生在了這片土地上,那就得去捍衛保護它。”“哪怕跟一些你不喜歡的人打交道?”祁淵問道。軒轅天歌輕哼了一聲,“既生在俗世,哪有不沾俗事的。打交道怕什么,不喜歡的人又怕什么?真要遇上特別不喜歡的人了,那就換一個喜歡的人來打交道唄。”將還剩的半只煙給摁滅在煙灰缸里后,軒轅天歌吐出一口氣,唏噓道:“說不定不喜歡同我打交道的人更多呢,畢竟誰也不敢保證跑我跟前來晃一圈之后,我會不會一眼就從他們的面相上看出一些問題來。問題小點兒的還沒事兒,可要是一些有大問題的,他們只怕有多遠就會躲我多遠,又哪里真的往我跟前來湊,這不是嫌自己活得太舒坦了么。”祁淵被她這話給逗笑了,他一邊笑一邊點頭贊同道:“那倒是,特別是你這樣兒的還沒個顧忌的,真要看出點兒什么來也肯定不會包庇他們,說不得你昨兒晚上一個電話打出去后,那些已經得到了消息的家伙們只怕有好些都沒能睡著了。”“自身干凈的自然能睡個安穩覺。”軒轅天歌翻了一個白眼,輕哼:“要自身不干凈的,睡不著那也是活該。”說完,軒轅天歌突然眼珠子一轉,她一臉躍躍欲試地看著祁淵問道:“埃你說,下一次國會的時候,我要不要也進去溜達一圈?我就不在別的地兒瞎轉悠,就往那一位的身后一站......”不等她把話說完,祁淵立刻打斷了她那點兒蠢蠢欲動地心思,木然道:“別了吧,你這是要嚇唬誰呢?要真那么一站后,別人我不敢保證會是個什么反應,但那一位估計得頭疼好幾個月了。畢竟等你站完之后,他就該糾結要怎么處理后續問題了。”軒轅天歌被他這話給樂得不行,她哼哧哼哧地癱在副駕駛座上,心情不錯地道:“哎,前面不是蘭苑么?”“嗯。”祁淵取消了自動駕駛,自己掌控了駕駛權后,打著方向盤就拐出了車流,然后緩緩地行駛到了蘭苑的門口,他一邊將車停入停車位里,一邊道:“蘭苑離你跟人約定的地方挺近的,待會兒吃完飯之后也不用太趕時間。”軒轅天歌下了車,抬頭望了一眼街對面的某家七星酒店,心想是挺近的,過個對街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