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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9 打與不打的,都算計得明明白白

  當楚、越兩國出兵援吳的消息傳至汴京,李天衢也并沒有因為馬希聲、劉這兩國國主膽敢對己方勢力兵戎相見而動怒,畢竟他們的舉動本來就在意料之中,李天衢心說對于我而言,這還是樂見其成的。

  按照后世的話來講,這叫防御性戰略。就是戰爭雖然還沒有打到本國境內,但是在預判到對于己方勢力有巨大威脅,乃至下一步戰爭的目標很有可能將會指向自己時,便主動派兵參戰。

  諸如楚、越等國的君王雖然沒聽說過這詞,可是理還是這個理...然而魏朝樞密使符存審奉李天衢旨意,也已提前趕赴江陵,總掌諸部兵馬南渡事宜。荊南方面已集結了幾路水陸舟師軍旅,只要楚國稍有動彈,便將面臨勢如狂風暴雨的打擊......

  至于北上的越國軍隊,速取鎮南軍虔州的魏軍不但已做好了迎頭痛擊的準備,還要伺機敲開嶺南北面的門戶...李天衢想要一口吞并的,當然也不僅僅只有吳國。

  就算也感受到魏朝勢力向南擴張所帶來的威脅,可是吳越、閩國兩方勢力仍舊選擇按兵不動,不會因為同吳國唇齒相依,便被迫公然與魏朝開戰...李天衢大致也能料想得到。

  雖說吳越國按正史走傳到錢镠的孫子輩,第五任國主錢俶那一代,不但尊奉他爺爺的遺訓,為宋朝覆滅南唐出兵出力,那可是相當的殷勤...迫使南唐后主李煜急發書信至吳越,告誡錢俶你傻不傻?宋朝滅我南唐,下一個可就輪到你吳越了。

  可是錢俶仍舊不為所動,堅定的打好輔助,協同宋朝覆滅南唐。然而宋太宗趙光義一紙詔令宣其赴京,錢俶仍是痛快的奉詔動身,結果便被扣留在汴梁,無法重返吳越...他遂心想按祖父“要度德量力而識事務,如遇真君主,宜速歸附”的遺訓,到時候了,也就這樣吧...遂大哭一場之后,便接受中原王朝冊封,去除國號,而獻吳越治下疆域納土歸宋了。

  李天衢能想得到錢镠眼下正處于兩難的境地,一方面他盡量避免與魏朝鬧得太僵,可另一方面卻也不能如他的孫子錢俶那般,完全不做抵抗便直接歸降于中原。

  畢竟顧全武、杜建徽等為錢镠出生入死,打下吳越一片江山的開國元勛猶在,他們絕不可能接受自家主公輕易的將社稷拱手讓人。要拿下吳越,以后很有可能還須一戰定乾坤,讓其國內武將派系放棄一切幻想。而先兵后禮,再與錢镠好說好商量,想必便足以將兩浙之地劃入魏朝版圖了。

  至于閩國那邊,李天衢能夠理解閩王王審知極力想維持現狀的心思,不過“掐指一算”,在福建地界建立割據政權的那一批開國君臣,也就在這幾年的光景內,便將陸續病逝身故......

  畢竟李天衢遙想當年自己尚還沒有魂穿到這個世界之前,王審知便隨著他那兩個兄長投效舉事作亂的王緒,卻被蔡州秦宗權追攆著打,而被迫南下轉戰,便已經在福建扎根立足了...所以閩國那一批君臣至少都已是五六十歲的年紀,所以“開閩三王”當中的老大王潮、老二王審邦十幾年前,便已相繼離世,如今身為閩國國主的老三王審知,自然也快到了壽終正寢的時候。

諸如鄒勇夫、林碩德等閩國開國元勛,差不多也會在同一時期與王審知先后離世。翁承贊等地位尊崇的文官,也會因王審知諸子爭權奪勢,致使閩國朝堂、民間愈發混亂而心灰意冷,便稱疾告老,返鄉教書了去...至于閩地出身的兩大名將林虎子林仁肇,以及世稱“陳鐵”的陳誨現在不是穿開襠褲的年紀,就是還在娘胎里面尚還沒有出來。谷嬳  所以距離閩國弟殺兄、侄殺伯、堂兄殺堂弟、叔殺侄乃至叛將兵變大肆屠殺王氏宗族的大混亂時期也愈發臨近...王審知哥仨那一代再是賢明仁德,偏偏他們的子孫輩更像是“全員惡人”,每一代君王都是通過血腥弒主的方式篡位奪權,當了一國之君之后,更是一個賽著一個的混蛋。

  李天衢心說到了那個時候,閩國也就不會再是治政清明,遠離戰禍的一方樂土了...民生急轉直下,百姓慘遭盤剝、兵災之苦。屆時便以閩國之主得位不正的名義興師討伐,那么對當地民眾而言,魏朝是外來毀滅他們和平生活的侵略者,還會是另立乾坤,將要還他們一個清平世道的正朔皇朝?

  所以眼下也不必去動閩國,雖然終究免不了要對其用兵,待當地百姓不會再排斥外來的勢力替代閩國,就算說不上會是“簞食壺漿,以迎王師”的場面,起碼能將戰爭給福建各地百姓帶來的附加傷害降到最低...那么幾年的時間,我還可以等。

  南面打響的會戰,很快也將蔓延至湘楚一帶。李天衢于今日退朝后,又與幾員心腹重臣趁著在皇城延福宮中游覽之際,聽取朝中官員針對與吳、楚、越三方展開國戰的看法。

  延福宮如果是做帝君乃至內宮后、妃游樂之所的規格,占地的規模也并不算大。李天衢當然不想如正史線近兩百年之后的宋徽宗趙佶那般,不滿足于宮殿狹小,便大肆擴建,營造艮岳那等勞民傷財的園林宮苑...不過好歹也是中原皇帝游覽賞景的去處,規格自然也與寒酸搭不上邊,園林內殿、臺、亭、閣齊全,并引汴水從外城注入園池,形成自然山水的景象,風景也顯得格外的秀麗雅致。

  位于園林中瑤池旁邊的一處軒亭當中,李天衢與幾員公卿都已入座。在朝堂中從三品以下的官員,這次退朝后也并沒有蒙帝君召見,而參與到這場非正式的會談當中。所以在場的臣子,有一個算一個,都可以說是處于魏朝政權領導班底的高官。

  其中尤以如今官居左相,早年還與魏帝同為藩鎮節度使,地位也曾等同的王師范地位最高。當初與李天衢相會時,還直接以世叔相稱的他,現在也已是四十好幾的年紀了...不過這個歲數,在政壇上倒也可以說正值年富力強的時候。

  當年做為誓師共討朱溫,而與李天衢關系極為緊密的盟友...王師范被李振以三寸不爛之舌說服,而舉鎮徹底歸附于如今的主公。結果李振等宿臣終究因秉性使然而被清洗,其他開國文臣或是告老致仕、或是或是病逝身故。智囊謀臣嚴可求又官居西京留守,在長安主持西北面軍政事宜,他還沒有調回汴京之前,王師范這個李天衢稱帝建制前最為年輕的屬臣,無論功績還是資歷,在朝堂中倒也成了首屈一指的達官顯貴。

  王師范固然不會知道按自己原本的命途軌跡,早在十幾年前,便已被朱溫滅族了...可現在的他貴極人臣,對李天衢也只會是感恩戴德。前朝也已是老黃歷了,王師范把當初對于唐朝皇帝自稱天子藩籬的那一腔熱忱,也都轉移到了魏朝帝君身上,眼下言及與吳、楚、越三國打響的戰事,他心說身為左相,自己當然也要在其他朝臣面前先打個樣,遂當即贊聲說道:

  “陛下運籌帷幄,應天順民,連滅梁、晉、蜀諸邦,戰必勝,攻必取,威加四海、武定八方!吳國徐賊,勾結楚、越抗拒天威,也無異于撼樹蚍蜉,自取滅亡!臣等也當恭賀陛下,距離海內平定、天下一統此等不世偉業,也已更近一步。平定海內,再造漢唐盛世,也是朝夕可待矣!”

  王師范此言一出,也登時引得其他幾員朝臣連聲響應。然而李天衢緩緩點頭,含笑不語,他目光一瞥,便落了坐在一旁悶聲不響,只是垂手端坐的馮道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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