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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章 皇帝看上的女子,我為何爭不得?

  “蒙節帥收容,如此大恩德便如山高海深,請受小女一拜。”

  劉金姑盈盈下拜,言談落落大方,聲音溫婉柔和,甚是動聽悅耳。李天衢上前虛扶,又一一安撫過劉汾其他一眾家眷,隨后張了張嘴,卻是欲言又止。

  馬殷那數千的余眾流寇,其實并不會傷害到你劉汾的家人,他們現在想必已經踏上了前往湘楚之地要開辟疆土的征途...由于唐廷朝堂中的權臣相繼斃命,皇帝李曄周圍人手有限,所以早晚還要恢復你的官爵,又加封上柱國、右仆射等要職...而陽壽若仍是還原本的軌跡,你也會一直活到后梁末帝時節,五代前兩朝交接前后...這些未卜先知的事,李天衢也不會向劉汾言明。

  既然是你全家上桿子前來請求收容,那也就不必再回去安家了,都隨著我走便是。

  而且再與劉汾言談一番,李天衢又知曉了他為何只得攜家帶口前來投從自己的另一個重要因由。他們劉家,籍貫所在本來就是徐州彭城,而劉巨容與劉汾父子兩代歷經風風雨雨,官場沉淪起伏,在這等世道如果還能舉家回到故鄉安樂過活,這也無疑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所以劉汾與他妻小愛女,現在必須要倚仗李天衢。

  而接納劉汾全家這也算趕得巧,李天衢這邊也正打算班師啟程,率領諸部兵馬退返回長江北岸去。不然一直在江東地界耗著,面上雖然與己方勢力和善的楊行密也是要有意見的。

  畢竟犒賞慶賀應付過了李天衢,楊行密便立刻調遣兵馬搶占本來為孫儒所占的潤、常二州。而與此同時,錢镠麾下大將顧全武已順利的接管蘇州全境,雙方都勢必要侵占下姑蘇等地,矛盾無法調和,彼此已是劍拔弩張。

  眼下無論是楊行密還是錢镠,也還要提防李天衢會不會言而無信,仍要留在江東地界攪局。李天衢也很清楚待自己統領軍旅撤返回江淮之后,第三方勢力離去之后,楊行密、錢镠才能徹底安下心來,彼此再放開了手腳開干。

  至于劉汾這一家子,李天衢遣人好生關照,讓他們隨軍北上。而劉汾之女劉金姑這個絕代佳人,也是隨著她父親自己送上了門來,李天衢也不可能不動心思。

  但到底是私情事小、霸業事大,李天衢尋思撤返回江淮之后,還是要針對方今局勢的變動早做部署,才是要緊大事。劉汾與劉金姑現在都處在自己掌控之中,要促成某些事也不必急于一時。涉及到男女之事李天衢本來就不愿強迫他人,更何況按著那劉金姑史載中做下的事跡...除非她父親點頭,否則的話也絕對不可能如齊玉韻、榮瑛瑛等女子那般會選擇認命,就算是自殘、殞命,劉金姑也絕不可能屈從。

  不過李天衢卻不知道,現在他固然不急,可是劉汾與劉金姑父女卻因有些事件已然發生,他們卻是急得很......

  “唉...方今皇上帝威日卑,號令不出長安,卻不聽群懿(賢相杜如晦的七世族孫,宰相杜讓能表字)公勸阻,非要自取其辱,招致李茂貞等西北強藩興兵問罪,皇上竟還諉過于群懿公,賜死群懿公以平息李茂貞、王行瑜等人怨忿,如此色厲內茬,推諉罪責,已讓眾多朝臣心寒......

  如今犯駕牙軍稍退,卻不知又是哪個奸佞小人進言,教唆皇上宣召納我兒入宮為妃...方今朝廷威嚴掃地,諸藩擁兵自重已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可是他卻兀自貪圖美色,又如何能振興社稷江山?方今國家風雨飄搖,若是奉詔送我兒入宮去,世人又會以為我劉汾是何等人?”

  李天衢班師北上,次日便將渡江抵達揚州地界,雖說是不曾被余眾流寇殘害,可劉汾在江口驛站一處屋舍內長吁短嘆著,而他的女兒劉金姑就在一旁恭順的聆聽者。畢竟對他們父女而言,當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在馬殷率領流寇殺至他置辦的田園鄉坊的幾日前,本來劉汾聽聞李茂貞、王行瑜等西北軍閥圍攻長安,而因皇帝李曄將先前還力諫他不可出兵的宰相杜讓能賜死頂缸,這才打發得李茂貞等藩鎮節度退兵離去(而李天衢卻很清楚,李茂貞等軍閥眼見李曄外強中干,如今懦弱已極,而不斷的引兵前來,并逐步掌控朝綱,這也僅僅是個開始)......

  可是國都長安一時危情解除,皇帝李曄便聽得有近臣報說劉汾之女生得閉月羞花,稱得上是國色天香,這才剛安下心來沒多久,便又動了宣召劉汾愛女入宮為妃的心思...這對于劉汾來說也根本不是什么能爭取圣寵的好機會,他反而十分的抗拒。

  然而長安到饒州地界路程也極為遙遠,這般世道所過之處也仍有諸藩僵持對抗,所以劉汾也不必立刻奉詔長途跋涉的送女入京,有了些翰旋的時間,可是正當劉汾思量如何拒絕李曄的圣旨之時,馬殷統率的賊軍流寇趕巧不巧的便已殺到了他購置的田園鄉坊......

  能拖一時,卻不能拖一世。劉汾也很清楚就算如今得李天衢關照庇護,以他的立場而言也必須要給皇上一個交代。然而劉汾雖然以大唐忠臣自居,可是他對于皇帝李曄的態度卻又著實復雜,想到自己父親劉巨容被冤害鳩殺....劉汾不禁又忿聲道:

  “我又是何等人?又豈是那等為了討個皇親國戚的身份而送女迎奉的奸佞小人!何況如今山河破碎,群懿公官居執宰相位,又無罪過,皇上先是剛愎不聽勸諫,后來卻為了平息李茂貞等犯駕逆臣恚怒,群懿公這等朝堂近臣也要頂罪被賜死!如今就算躋身朝堂,也未嘗不是自取其禍。

  更何況...當年你祖父被奸宦田令孜冤殺害死,到底也須皇上首肯,可他卻毫無作為...這話為父也只能對你說及,就算我劉家為朝廷盡忠,冤苦憤懣也只能壓在心中,斷然也不能犯了謀逆大罪去尋皇上追究...可是為父絕不能只因皇上宣召,便將你推送入宮里去!”

  眼見自己的父親大吐苦水,劉金姑神情間也不由流露出幾分憂愁之色。而她再向劉汾表態時,語氣卻是無比堅定的說道:“女兒受父母恩養,終身大事,自是由父親做主。既然父親不愿送我入宮,便是天子九五之尊,女兒也是抵死不從!”

  “這說的容易...可為父畢竟不是擁兵自重的強藩節度,就算當初坐鎮統掌得兩處州府,可天子圣旨,也自當遵從,更何況如今也并無官祿在身?雖然蒙李節帥收容關照,休說為父也并不算是他的幕僚屬臣...就算方今天下皇上威嚴掃地,可是抗旨不遵,世人也會道為父也如背逆的亂臣賊子那般,視圣旨如無物,如此往重了說便是悖逆犯上,我劉家也絕不能背上這般污名。所以無論如何,也總是要給朝廷一個交代的......”

  劉汾苦笑一聲,喃喃說著,然而他沉思了片刻,忽的雙眼一亮,再轉頭過去定定的望向自己的閨女劉金姑的時候,卻是轉了個話頭,而意味深長的問道:“我兒,你看那李節帥為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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