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一更天至五更天都是屬于宵禁的時間,一更天是黃昏,也就是晚上七點到九點,二更天是人定,晚上九點至十一點,三更是夜半,晚上十一點至一點,四更為雞鳴,零晨一點至三點,五更為平旦,零晨三點至五點。
一更鼓響之后,所有的人,基本都得回家,或者宿住,到也不是說不能在街上行走,只不過,會被盤問。
至于二更鼓響之后,你要是還在街上行走,那你可就要倒了霉了,笞(chi)打那是最輕的,說不定,吃牢飯都很正常。
至于三更后,那你吃牢飯基本是定了,只要被抓,那你不吃也得吃了。
當然,還是有些事情,是被允許通行的,比如婚嫁,喪事,急病,生育什么的,基本也就盤問一番就會放行的。
此時,鐘文真的不知道上哪去。
心中想著,是該去哪個道觀掛單,還是去找家客舍宿住。
可自己今天才來的長安城,對于長安城可謂是兩眼一黑,啥都不清楚,哪怕是找個問路的人,此時也都找不見了。
“唉,先找一家客舍吧。”
鐘文心中無奈,只得提著籃子離開清虛觀大門處,往著豐邑坊的一邊而去。
“你是什么人?一更鼓過后,你怎么還在這里行走,趕緊回家去。”
正當鐘文行至里坊大門處,一位吏員,向著鐘文大聲的喊道。
“貧道有禮了,我剛才去清虛觀掛單,卻得知清虛觀不接受掛單,如今,我也只得另尋他處宿住了,敢問這位長者,請問就近是否有客舍或者道觀嗎?”
鐘文老遠就已是瞧見了這位在里坊大門處的吏員,要不然,也不會往著這里坊大門處而來的。
“原來是位道長啊,我們這豐邑坊里除了清虛觀,無其他道觀,也無客舍,看來,道長得去其他坊里了,來,我給道長一份路牒。”
那吏員瞧見走近前來的鐘文是位道長,趕忙行了行禮,出聲回應道。
“有勞了。”
鐘文不甚明白,為何還要什么路牒?
路引,他到是知道,不過那并是唐朝的產物,而是明朝的產物。
可這路牒又是為何物,鐘文心中暗忖,覺得這路牒想來也與那路引有些類似吧?
“道長,這是我豐邑坊給你開據的路牒,你可以離開豐邑坊去其他的里坊的道觀,但切記,遇到巡防的禁軍或者其他人員盤問之時,定要把這份路牒拿出來,省得鬧出麻煩事來。”
那吏員,從一間屋子里走了出來,拿著他剛備好的路牒,遞給鐘文,并交待著。
“多謝。”
鐘文接過這吏員遞過來的路牒,被那吏員引著,從豐邑坊的小門離去。
話說,這位吏員,正是那豐邑坊的坊正。
長安城中一百零八里坊,每個里坊,都有著一個坊正,管理著各里坊大門的開關時間。
當然,也會開具一些路文牒文什么的。
遇上普通人,那自然是路文了,可遇到道人或僧侶什么的,也就成了路牒了。
而這路牒,也是各里坊坊正所能開具的,為的就是給宵禁時間有事必須出坊的人使用的。
當然,長安城的這種宵禁制度,肯定也在整個天下的州縣之間通用,只不過,沒有像長安城這么執行的嚴格罷了。
山高皇帝遠,哪里像是天子腳下般的嚴格,只要在上官查驗之時,不出問題,基本也就無事了。
至于長安城也不可能每天都會宵禁,總得需要放放風什么的。
比如,在望日,那就是放風的時間,也就是每月的月圓十五日當晚,就會晚上兩更宵禁,在三更之后,才會正式宵禁。
鐘文出了豐邑坊,往著一邊的街道而去。
沒過多久,鐘文就遇到了一些巡防的軍士。
“什么人,站住。”
那些巡防的軍士,見著一個人影之后,直接小跑著過來,把鐘文給攔了下來。
“敢問各位軍士有何事嗎?”
鐘文雖然聽說那坊正所說的話,也不懼這些軍士,直接站在當場,問向這些軍士。
他這話,可謂是多此一舉了,人家巡防的軍士能干嘛?難道還能搶劫不成嗎?肯定是過來盤問的嘛。
“一更鼓已過了許久了,為何你還在這街道之上行走?難道不知道一更鼓后,就得離開街道嗎?你是哪個道觀的?”
那為首的軍士,瞧見是一位道人,隨既問道。
“貧道九首,第一次來長安,對長安城不熟悉,這才耽擱了一些時間,哦,這是路牒。”
鐘文趕緊把籃子放下,把路牒遞了過去,并一一回應道。
“第一次來長安,也應該知道一些事情的才對,趕緊離開大街。”
那為首的軍士,看了看路牒,遞還給了鐘文,還嚴厲的喝斥道。
“敢問軍士,請問這就近哪里有道觀?或者客舍,我也好去宿住,要不然,我今天晚上可就得在這大街游蕩了。”
鐘文也是個傻大膽,遇到這些巡防的軍士,還敢如此的說話,難道不怕人家一槍捅了你。
“這邊的長壽坊里,有兩家客舍,趕緊離去,再晚一些,哪怕你有這路牒,都無用。”
那為首的軍士,說起話,到是挺不客氣的,可這手一指,卻是給鐘文異樣的感覺,像是一個面冷心熱之人。
“多謝,我這就去那長壽坊。”
鐘文謝過之后,隨既提起籃子,往著那軍士所指的里坊而去。
話說這些巡防的軍士,要不是看在他是一個道人的份上,說不定鳥都不鳥你,哪里還會給你指路什么的。
真要是換了個普通人,說不定直接把你扣下都說不定的。
行了兩刻來鐘,鐘文到達了長壽坊的坊門處。
而在這兩刻來鐘的時間,鐘文已是遇見了三波巡防的軍士,連查了他三遍路牒,又是連問了三遍的話,使得鐘文疲于應付,要不然,也無須兩刻鐘的是境啊。
誰讓自己被那清虛觀給趕了出來呢?要不是被趕了出來,也不至于如此啊,就算是趕出來,提前一些也能免去這些麻煩事的。
比如,他打到了清虛觀之時,那道人直接一句拒絕就可以完事了嘛,非得讓自己等這好半天。好嘛,這一等,直接把自己給等得連找個宿住的地方,都等同于難上青天了。
“坊正,這是我的路牒,聽巡防的軍士說,長壽坊有兩家客舍,望坊正通融。”
鐘文剛一來到長壽坊大門處,正好瞧見那長壽坊的坊正開著小門,冒似好像在等什么人一樣。
“道長進來吧,你往前面行去幾十丈,就有一家客舍,記住,二更鼓后,不得隨意離開。”
那坊正收了鐘文的路牒后,指了指里坊一處方向,向著鐘文說道。
“多謝。”
鐘文隨既通過長壽坊的小門,進入到里坊之中,開始往著里面行去,也好找一家客舍宿住。
鐘文最終,在離長壽坊坊門兩百米處左右的地方,找到了一家客舍。
“道長,你請,這間就是你的房間了,條件不是太好,請多擔待。”
客舍的店家,引著鐘文進到一間屋子里。
這間屋子,說來也是最后一間了。
鐘文也不多說什么,能有個住的地方,已然是好的了,他可不想再出去找客舍去。
再者說了,再晚一點,估計這二更鼓該響了,到了那個時候,可就不是他鐘文能出去的了。
畢竟,他在進到這長壽坊之時,那看守里坊大門的坊正,可是向他說過了的,而且,路牒也被收走了,他想走,那也得看那位坊正的臉色行事了。
“店家,給我弄些吃食來吧,我這還沒吃晚飯。”
鐘文把東西放于房間后,又去了大堂,向那客舍的店家說道。
“道長想吃些什么?我客舍之中,吃的到是還有一些,就是不知道道長想吃什么,我也好去準備準備。”
那店家看向鐘文小心的問道。
“有沒有米飯?還有煮菜之類的,如果有的話,給我弄兩盆過來吧。”
鐘文肚中饑餓,趕緊向那店家問道。
“有的,道長稍待,我這就去給道長準備去。”
那客舍的店家,聽著鐘文說要兩盆,有些詫異。不過,隨既也點頭應了一聲,去了灶房準備去了。
至于這么能吃的,他在這長安城經營這家客舍也有些年頭了,什么樣的人也都見過,能吃的人,自然也是見過的。
只不過,他卻是小看了鐘文了。
鐘文說的兩盆,可不是他客舍之中的盆,而是真正的大盆,那這大盆,都可以抵得住他客舍的小盆五六個大了。
鐘文隨便在大堂找了個位置坐下后,靜待著飯食上桌。
這幾天里,他在藍田縣的一陽觀,可是苦了他肚中的咕咕了。
在一陽觀的那幾天里,他可不敢放開肚子吃。
畢竟,上門做客的,可不敢如此的吃法,真要是被人家笑話了,還會生出自己師傅沒把他教好之類的想法來。
而到了客舍,這些條條框框的,可就沒有那么多了,錢是自己的,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根本無須顧忌別人怎么看他。
畢竟,這客舍之人,可與他鐘文半毛錢關系都沒有,根本無須注意什么。
就算別人覺得奇怪,最多也只會認為,這個小道長太能吃了什么的。
一刻鐘后,店家端上來一盆米飯,一盆煮菜。
“店家,你家客舍都是這種小盆的嗎?”
鐘文瞧見那客舍的店家,端過來的盆,與著自己所想的那種盆,完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道長,我客舍的盆,就是這般大小的。”
那店家覺著眼前的這位小道長是不是沒有什么見識,難道連盆都不認識了嗎?
“店家,你再去幫我再弄各四盆來,這些盆中的飯菜,有些少了。”
鐘文心中有些無奈,這樣的盆,也叫盆?這盆估計連他在龍泉觀使用的盆,五分之一都不到了吧。
“道長,這…行,那你稍待,我再去灶房給你準備去。”
那店家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原來眼前的這位小道長真是能吃,心中還在想著:這位小道長,上輩子肯定是餓死鬼,要不然,怎么要吃五盆飯菜,這是一個正常人能吃得了的嗎?
吃不吃得了,那是鐘文的事情,而且,就這五盆,加起來,也就一水桶的飯食罷了。
況且,鐘文又不是真不能吃,真要放開肚子來吃,一木桶的飯菜,估計還只是八分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