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逸看著掉落地面的紅色錦緞,搖了搖頭,吩咐人上前撿起,又把它重新拴了上去。
隨即,在眾多工匠和大批吃瓜群眾的喜聞樂見中,方逸完成了自己在大明的第一次剪彩活動。
“我宣布,平記工匠局,今日正式開業!”方逸當眾宣布這一喜訊。
下面頓時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
剪彩儀式結束后,方逸上前推開大門,帶著陳子龍等人以及眾工匠,走進面前的宅院。
這座院子占地頗大,地方寬闊,因其地點相對偏僻,是以價格不貴,這一點很符合方逸的需求。
研究所么,又不是什么商業場所,地方夠大夠寬闊就可以了。
這里原來是某位官員的宅院,后來這官員因罪下獄,這宅子便被官府沒收,以極低的價格出售,卻正好被方逸給趕上了。
當然,這其中也離不開魏忠賢的出力。
魏忠賢雖然為人狠毒,但他對天啟帝的忠心卻是毋庸置疑的,并且他的辦事能力也很強。
得到天啟帝囑咐后,他對方逸的行動一直都頗為配合,這座宅子也是他推薦給方逸購買的。
除了命魏忠賢協助方逸之外,天啟帝還賞賜了方逸五千兩銀子,算是給方逸的一點支持。
畢竟方逸又是研制蒸汽機又是安置百姓的,每一件都是利國利民的好事,每一件事所需的銀兩都是數以萬計,朝廷若是一毛不拔,總有些說不過去。
此外這幾十名工匠也是天啟帝賞賜給方逸的,他們便是大明科學院的初始班底。
宅院里面假山怪石數不勝數,名貴花木隨處可見,雕梁畫柱,美倫美央,打量著面前的這座如花園般的宅院,眾工匠一時間心中又驚又喜,不知面前這位俊秀的年輕人,打得究竟是什么主意。
方逸輕咳一聲,踱到了眾工匠面前。
“自我介紹一下,在下名叫方逸,算是你們的主管,從此以后,這里,就是你們生活的地方了。”
眾工匠臉上都露出了不敢置信之色。
工匠在明朝屬于賤籍,地位連農夫和商人都不如,聽說自己以后就能生活在這樣一個豪華的宅院里,此情此景在很多工匠想來,就仿佛是在夢中一般。
“從此之后,你們每月的工錢,將在原有的基礎上,翻上一番,工錢實發,絕不克扣。”方逸適時地又拋出一枚重磅炮彈,將眾工匠們給炸得暈暈乎乎的。
“此外,凡是能做出突出貢獻的,研制成功突破性新工藝的,還會有幾兩到幾百兩銀子不等的額外獎金拿。”方逸繼續說道。
“不過,”方逸話鋒一轉,“在這里工作,就必須要遵守這里的規矩。”
“方才的那位田大人,乃是錦衣衛左都督,此地的治安和警戒工作便是由他負責;
你們也看到剛才鬧事之人的下場,咱們丑話所在前邊,凡是敢泄露這里機密技術的,一律錦衣獄伺候!”方逸厲聲說道。
想起陰森恐怖,宛若地獄般的錦衣獄,眾工匠們頓時齊齊地打了個寒顫,紛紛暗自下定決心,自己一定要遵從這位年輕公子的命令,絕不敢將這里的消息泄露給任何人知道。
眼看自己一手大棒一手胡蘿卜的做法已經初步收到成效,方逸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他扭頭示意趙寧。
趙寧當即手持一張卷軸上前,將其交給了這些工匠中為首的一人。
那人打開卷軸,待到他看清上面繪制的內容后,神情頓時便為之一滯。
“給你們三天時間,你們好好研究研究此物,盡快拿出能用的成品給我。”方逸吩咐道。
為首工匠抬起頭來,臉色有些疑惑,“敢問公子,這,這似乎是個爐子吧?”
方逸點了點頭,“沒錯,這是個爐子。”
猶豫了一下,為首工匠大著膽子繼續問道:“公子請恕老夫愚鈍,這爐子,不是很簡單么?還用我等特意花費三天時間去研究?”
旁邊的夏允彝等人聽了,臉上也露出了疑惑之色。
一個爐子,有必要這么大費周章么?
聽了工匠的話,方逸搖了搖頭。
“非也,非也,便是爐子和爐子,也有很大不同的。”
“本官需要的是最好的爐子!”
“你們共有多少人?”方逸問道。
“回公子的話,加上小老,我等一共四十五人。”為首工匠恭謹答道。
“那就將你們分成九組,每組五人,分頭研究這爐子。”
“三日之后,我將會用各項指標來給你們每組的產品打分,得分最高者便是本次的優勝者,每人可獲得二兩銀子。”方逸說道。
下面頓時便傳來一陣騷動,工匠們紛紛開始交頭接耳。
這些工匠原本的薪水是一個月一兩銀子,不過他們的薪水經常會被上官克扣終實際到手的收入遠沒有一兩銀子這么多。
二兩銀子放在從前,那是他們辛勞工作小半年才能得到的報酬,對他們而言,算得上是一筆小小的意外之財了,更何況只要花費三天時間,就有機會得到這筆錢。
工匠們頓時人人都鼓起了干勁,擦拳磨掌,恨不得立即就開始研發面前公子所需要的爐子。
“研究成功后,我會在制造成本,制造難度,供暖供熱效果等三個方面給你們打分,得分最高的小組為優勝。”方逸說道。
“制造成本,也就是要求你們盡量采用最低廉的材料,制造難度,也就是說這爐子的生產工藝不能太復雜,在前面兩項的基礎上,哪一組制造的爐子供熱效果最好,哪一組就是優勝!”
隨即方逸揮了揮手,示意工匠們解散。
眾工匠頓時便一擁而上,圍著那張方逸繪制的圖紙看個不停,默默在心里盤算應該如何制造出符合要求的火爐來。
看著那些已經被自己調動起了積極性的工匠們,方逸笑了笑,便轉過身來,對陳子龍等人說道:“走吧,這里沒什么事了,咱們現在去城外,去雇傭一些家丁。”
于是方逸便騎著馬,帶著陳子龍、夏允彝等人前往城外。
陳子龍、夏允彝和冒辟疆雖然都是讀書人,但三人都有幾分身手,人人都是腰挎長劍,英姿勃勃,騎馬的動作也十分嫻熟,這倒是讓方逸感到幾分意外。
方逸原本以為古代的讀書人都是一些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儒生,但只看這陳子龍等三人,竟然都走的是文武雙修的道路。
僅以陳子龍來看,他的武藝雖然抵不過一般的武將,但對付普通人卻是富富有余,而只看夏允彝和冒辟疆兩人的矯健身影,想來這兩人的身體素質也是相當不錯的。
方逸正思索間,一旁的冒辟疆湊了過來,低聲問道:“師父,徒兒有一事不明,還望師父解惑。”
“哦,你說。”面對這位出手便是八千兩銀子的富豪學生,方逸笑得很和藹。
“師父救助城外的這些災民,這是好事啊,為什么師父行事要如此低調,早點告訴他們這個喜訊,有了盼頭后,或許他們的傷亡也能減少很多。”
聽了冒辟疆的話語,陳子龍、夏允彝等人也都將目光投向了方逸,冒辟疆所問的,其實也是他們心中的疑惑。
方逸看了眾人一眼,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我還沒做好安置他們的準備,提前告訴他們這個消息,對他們來說,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眾人的臉色依舊有些疑惑,夏允彝也是眉頭緊鎖,顯然方逸的解釋并未使他們完全信服。
“我且問你,你們幾人,可有會游泳之人?”方逸問道。
陳子龍笑道:“師父,我等三人皆是江南人士,要說游泳,我等皆粗通水性。”
方逸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你等可知曉水中救人的訣竅?”
訣竅?
陳子龍怔了怔,但他很快便反應了過來,“不瞞師父,徒兒曾聽說過,水中救人,萬萬不可在溺水者正面接近,需小心翼翼地從背后靠近,然后再拽著他游泳上岸。”
“那為什么不能從正面接近溺水者呢?”一旁的李定國有些好奇地問道。
“寧宇,是這么回事,溺水之人落水后,求生欲望特別強烈,要是從正面過去營救,很容易被對方一把抓住后就再也不肯放手,他原本就不會水,又是胡亂掙扎,很容易把救人者也給帶到水底去,造成兩人雙雙身亡的慘劇。”陳子龍很耐心地給李定國解釋道。
李定國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沒想到水中救人也有學問。”
“臥子說的很對,同樣,救助城外這萬余百姓,道理也是相通的。”方逸緩緩說道。
“這些災民在城外也待了很長時間了,無依無靠饑寒交迫,每天都有很多災民餓死凍死,他們其實早已瀕臨絕望的邊緣;
咱們現在人手也不足,住處,糧食等等什么都沒準備好,如果提前讓這些災民知道咱們要安置他們…”
啪的一聲,陳子龍一拍大腿,“我明白了,師父的意思,是擔心這些災民在求生欲望的驅使下,還沒等咱們準備好,就蜂擁而來,反而會破壞咱們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