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第697章 圓月當空(8)

侯天悶頭讓路,伙頭營里亂糟糟的,章同仰頭望向江邊,看見的依舊只是皓月軍旗。仟仟尛哾  江上已布置了人,圣上…應該不會讓她遇險。

  其實,今夜他真的想去喝酒,只是求一醉容易,酒醒之后又該如何面對她,面對章家重振門庭之望,面對自己曾經在心里許過的誓言?

  從軍之初他曾敗在她手上,這些年他苦練武藝一日不懈怠,而今武藝精進不少,卻已難再與她一較勝負。

  從今往后,她有良人相守。

  而他興許…一生不可求一醉,只能戲里吐真言。

  皓月沉江,一艘畫舫如在月中,窗里絳綃籠雪,人影映在春羅帳上,交頸相依,情意正濃。

  軍營上空響起哨音時,舟上的水兵聞聲望去,仰頭之際江面上忽聞出水聲!

  江面亮如明鏡,雨點兒般的水箭從下游方向射來,寒光萬點,仿佛星子落入江波。

  敵襲!

  “盾兵!”

  七艘小舟如梭,箭矢聲中,一道少年將領的聲音傳來,他弓身俯在舟首,水箭射入盾中之時,人已向后打出一個手勢,舟尾的傳令兵在月下打了個旗語,七艘小舟旗語相連首尾相傳,傳到之處江上連連翻開浪花,浪花壓下,入水的兵勇便不見了人影。

  那少年將領亦手握匕首一個猛子扎入江中,赤膊赤足,滑如泥鰍,隱約可見腳踝處生著塊舊傷疤。

  水箭乃大興江兵所用的短箭,似袖箭一般設有箭筒,潛入水下時可將其背在背上,出水時拉動箭筒下的消息閥射出。此箭的優點在于突襲,缺點在于筒內的箭矢數量有限,射出之后無法再次填裝,即是說,這水箭只可發動一回。而水師的小舟列陣之時每艘船離畫舫都保持著三丈之距,月圓之夜不利于偷襲,刺客們在水下不敢靠得太近,突襲時離小舟頗遠,好些水箭都射入了江中,連畫舫的邊兒都沒沾上。

  江面上仿佛下了場雨,噼里啪啦的聲音似雨打窗臺,圈圈漣漪亂了船影江波,波影未靜箭雨已歇,遠處忽然翻起浪花,人頭浮動,血染江心!

  從舟上難辨死傷之況,只見水箭浮在江面上,遠遠望去仿佛枯木浮在紅河上,江上一夜入了秋。

  就在這時,江心忽然竄起一道人影!

  水下竟還有刺客!

  那刺客趁著箭雨射亂江面之時潛近,從江底潛入了舟陣之中,出水時已在畫舫旁,正對軒窗。一支袖箭破窗而入,窗里璧影雙雙仰下,袖箭刺破對面的軒窗而出,一個侍衛折箭掠上船頂,那刺客旋身避過斷箭,卻已無處借力,噗通一聲沉進了江里。

  江面上卻又竄出十數人,侍衛見勢反手一擲,那半截斷箭噗地擲入了一個刺客的喉嚨,血花綻在半空,散在了江里。

  畫舫上扮作宮人的侍衛紛紛拔刀迎戰,江上頓時刀光血影暗箭亂飛!

  一個刺客抬手格住迎面而來的長刀,刀刃在袖甲上擦出一溜兒火花,那刺客趁機一抬另一只手臂,袖箭嗖地射出,箭風迫得侍衛的額發一揚,不得已下腰急避屈指一彈!

  這一彈含盡內力,那袖箭乘著內力而起,啪地打在飛過船頂的一支流箭上,那箭頓時改了方向,嗖地射向遠處——向著江岸的馬車。

  馬車里,正該濃歡意愜時,卻只見璧人兩兩深凝,不見相攜急歸巫山。

  步惜歡輕輕地撥開暮青額前的濕發,問:“娘子可還好?”

  暮青雙眉顰蹙,違心道:“尚好。”

  春宵一刻值千金,真乃千古胡言!

  步惜歡垂眸低笑,她眉心里都是話,以為他眼神不好?

  “未曾想,春宵一刻值千金,千古之言竟也如此不實。”男子眉間唇角俱是風流情意,低低地嘆道,“這春宵一刻分明是萬金不換,娘子若肯賜一夜云雨,此生娘子住巫山,為夫絕不思瑤池。”

  “…”色胚!

  暮青咬唇失笑,險些要斥,忍了又忍,輕聲道:“如此說來,這說話的工夫你可浪費了幾萬金了,再磨蹭一刻,我肯賜你一夜云雨,別人也不肯了。”

  暮青瞥了眼窗子。

  步惜歡循著望去,眸波絕艷,一瞥之間便淡了幾分,于遙遙江心上的箭雨刀風里聽出一道來音,當即漫不經心地道:“去。”

  話音剛落,馬車下忽然掠出一道黑影,劍光挑破江面,短箭當空裂開刺入江中,水花濺上高空,潑在岸上,如浪淘沙。

  暮青盯著窗上,人影已不見,她卻知道沒看錯。可江邊平闊,并無可以藏人之處,只除了…

  暮青耳紅面熱地往被里一縮,步惜歡頓時啞然苦笑。

  “這怎是為夫磨蹭?分明是娘子在磨蹭為夫…”

  “你…還說!”此磨蹭非彼磨蹭,他可真會曲解人意!

  說話的工夫,窗外的江風聲已顯出幾分猛戾來。

  今夜來的刺客不少,但還未發覺畫舫里的人并非步惜歡和暮青,殺機聚在江心,舟上刀光人影,江里血浪怒波,只偶爾有流箭射來,月影立在江邊,一人之力足以護駕。

  卿卿踏了踏蹄子,離涌來岸邊的江水遠了幾步。它生長在塞外,常年在大漠狼群和胡人的圍獵里生存,對殺氣和血腥氣的感知比御馬要靈敏許多。

  江風里的血腥氣越發濃郁,它低頭打了個響鼻,耳朵忽然動了動!

  嘯聲穿破江風,一片柳葉刃從畫舫的窗中射出,割破一個刺客的喉嚨,在月下劃著血弧飛旋而來!

  月影仰頭,手中長劍脫縱而去!月下劍身急旋,勢若蛟龍出江,但見寒光不見劍,驚波裂月直破柳刃!只聽錚的一聲,夜空下濺開一點星火,柳刃刺入江中,長劍震回,月影縱身接劍,落地時就勢一潑!

  劍氣推沙,一滴血珠潑在了馬車輪下。

  卿卿又打了個響鼻,低頭尋著血腥氣聞至車輪下,忽然踏著蹄子往后退了兩步,仰頭長嘶一聲,揚蹄一跺!

  這一跺正跺在御馬的蹄后,御馬登時受驚,雙蹄一揚,亦長嘶一聲!

  月影猛地回身,見車廂被御馬扯得向后一傾!

  馬車里,步惜歡壓制不及,忽然傾向暮青!

  這一傾,男子的眸底乍起驚瀾,剎那間深沉,又剎那間明艷,她卻如驚鴻欲飛,弓顫出不堪摧折之美,青絲飄搖瀉在枕旁,月光里濕痕如淚妝。

  他心疼至極,想安撫她,馬車卻忽然落回,御馬拉著馬車狂奔起來——沿著江邊,向著軍營。

  江邊草石亂布,畫舫的搭板棄在草石灘上,馬車飛速碾過,車廂猛地一顛,窗子咣的一聲震開,春羅帷幔翻飛若舞,月光江風溜入軒窗,隱約撩見春色絕艷,清玉不堪摧揉,春冰暗掐郎背,風流甚,但把纖腰,不放春閑。

  皓月沉江,大似圓盤,江水滔滔向東去,神駒驅車向軍營。

  夜已深,云雨初至,不知幾時歇。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大神鳳今的一品仵作最快更新  第697章圓月當空(8)免費閱讀.

大熊貓文學    一品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