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太不尋常了!
皇帝此舉究竟是要避著他這個主帥,還是與洪濤同行的副使劉進——張圭的心腹喉舌?
李梁鋒眉緊鎖。
李子松適時地開口道:“父親,不管陛下為了避誰而如此行事,眼下都到了我們必須抉擇的時候了。陛下或是張首輔,父親還需要考慮嗎?”
這當然不需要考慮了!
上次他同意李子松的建議,站出來替張瀾和英國公府說話,就已經做了抉擇了。
之所以沒有和張圭徹底決裂,那是因為張圭沒有主動放棄他這個助力,而他自然也不想失去這座眼下比皇帝還要巍峨穩當的靠山。
李梁一向認為,人生既然能做到左右逢源,又何必一門心思地只走一座獨木橋呢?多重保障它難道不好嗎?
可是眼下皇帝偷偷給李子松寫信,說明張圭和皇帝對于遼東軍掌控權的爭奪已經到了不可迂回的時刻,他李梁要是再想左右逢源,那極有可能被雙方聯手絞殺!
“君為臣綱,我們自然是堅定地站在陛下這一邊的!從前是,現在是,以后一直都是!”李梁正義凜然,擲地有聲。
李子松點頭,正要附和,就聽李梁接著說道:“不過,張首輔勢大,就連陛下都不得不避其鋒芒,退居在后,咱們李家就更開罪不起了…”
李子松聽到差點氣笑了。
都什么時候了,父親還是嘴上說得大義凜然,真做起事來卻又是另一番模樣。
張圭年近花甲,還能在位幾年?等張圭一死,皇帝親政,張圭的那些黨羽又有誰能夠像他一樣地制衡君權?
到那時,焉有李家這等墻頭草的立身之地?即便是僥幸留存,那也徹底失了圣心,等待李家的只能是江河日下、湮沒無聞。
李子松正待要爭辯,就聽李梁接著說道:“所以回復陛下的只能是你!”
李子松聞言一怔,一時不解其意。
李梁嘆息一聲,道:“陛下特地命洪御史避開所有人,悄悄給你遞信,可見是對遼東軍和張首輔之間產生了懷疑。為父作為遼東的主帥,與張首輔牽扯甚深,即便是如今旗幟鮮明地支持陛下,也絕不可能獲得陛下的全部信任。
“可你就不一樣了。你是李家的繼承人,未來遼東軍的主帥,與張首輔從無私下往來,上次更是為張瀾和英國公府仗義執言…
“最重要的是,陛下直接越過為父,把信交到你的手上,可見對你的信任!
“雖然這信任來得莫名其妙,也或許有離間我們父子的意圖在…
“但是不論如何,你絕對是李家目前最適合投效陛下的人!
“孩子,李家和遼東軍以后的前程,為父就全部都交托到你的手上了!”
李子松怔愣道:“父親,我…”
他自然忠心于陛下,可是要他越過父親、主帥,背著李家和遼東的前程和命運,這擔子是不是太沉重也來得太早了些?
李子松有些擔心自己扛不住這副擔子。
知子莫若父。
李梁見狀,抬手拍了拍李子松的肩頭,沉聲道:“你放心,從今日起,為父親自為你鋪路!不論是李家還是遼東軍,很快都將會聽服你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