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形似狼,體型卻比一頭牛還大。
跑在最前面的一頭高有兩米,長五六米,單是一條狼尾就將近兩米,一身銀白色的毛發,額頭正中一根尖角,似乎天生就有一股威壓,雖是獸類,和周圍被驚嚇的四處逃散的野獸形成鮮明對比。
可此刻,這頭銀白巨狼卻及狼狽,渾身毛發幾乎沒有一處完好,抓痕,撕咬的創口到處都是,受傷處的皮毛肌肉在它的主動控制下緊閉收縮,防止鮮血的大量流失,卻依然有絲絲鮮血滲出,覆蓋在已經變得深紅,甚至暗黑的血痂上面。
唯一相對完好的是區域是它圓鼓鼓的腹部,卻依然有兩條長長的抓痕。
而在它身后,緊跟著五條體型略小一些的巨狼,它們身上也多有創傷,狀態也只比前面那頭略好一些。
身體狀態越來越差,即將徹底枯竭,身后的追兵越來越近,再沒信心逃過下一場圍殺,而那直接呈現在腦海中的訊息依然翻來覆去沒有一點變化,與其說是救援更像是戲耍,濃重的絕望終于要將母狼徹底淹沒。
正在這時,那一成不變的訊息突然有了變化。
“配合我…”
母狼腦海中突然呈現出一幅畫面,是六個光點的運動軌跡,她先是疑惑,很快恍然,這不就是自己與身后追兵的實時動態嗎!
配合腦海中這簡單卻神奇的圖像還有一些講解,仿佛生怕她智慧不夠非要將一個簡單的戰術掰碎揉爛了說,在徹底明白那神秘存在的意圖之后,她心底反而覺得,這存在神秘歸神秘,可在狩獵一道上卻顯得有些稚嫩。
這樣的認知讓她心底莫名一松,不過她也不會反駁什么,到了這個境地,當然是對方說什么就是什么,讓怎么配合就怎么配合。
她旋即按照對方安排的戰術行動起來,奮力前逃的身影突然左前肢一軟,一個趔趄便向左前方歪倒,緊追在她身后的五頭狼配合本就嫻熟至極,之前與自己反復多次圍殺糾纏更是形成了默契,見她身形變動,都突然加速,兩只向左,兩只向右,有前有后,奮力前撲,轉瞬間就形成合圍之勢。
就在此時,除了母狼其他五頭狼都沒有發現,就在戰團之外左前方的草叢中,一束水線快若箭矢的貼地激射而出,隱蔽的臨近一狼身側不遠猛然“抬頭”,狠狠扎入狼腹之中,一聲凄厲的嚎叫當即響起。
聽到這毫無掩飾的哀嚎,母狼微微一怔,這些可都是最冷血無情的戰士,之前與她那么劇烈的搏殺都沒有嚎叫過一聲,怎么這一下就忍不住了呢?
她不知道的是,那水箭扎入狼腹之后,速度不減的做起了不規則的圓周運動,一通亂攪,那頭狼看似只是腹部添了個小孔,實際上五臟六腑都已經變得千瘡百孔。
參與圍殺的同伴突然倒地,掙扎哀嚎,一副數著倒計時活命的衰樣,另四頭狼都被這突然的變故驚到了。
可正被圍殺的母狼已從這個缺口逃出,繼續亡命逃竄,它們也顧不得停下探查原委,只能急追而去,或許是同伴眼見成功在即大意所致吧。
沒逃出幾步,母狼再次“力竭”,再次“被圍”,又一頭追殺者毫無征兆的倒地痛嚎,前一刻還生龍活虎,一瞬間就氣息奄奄。
身旁同伴如出一轍的遭遇,讓剩余三頭狼陡然警醒,眼見著母狼再次成功從空隙更大的缺口逃出,其中一頭狼眼中閃過兇狠殘忍之色,那是對敵人的兇狠,也是對自己的兇狠,分別看了看身旁的同伴,“嗷嗚”一聲嚎叫,頭頂比母狼要短許多的尖角突然有絲絲青芒閃爍。
若隱若現的青芒從尖角蔓延而下,覆蓋頭顱,遍布全身,直到狼尾狼爪都有青芒閃過,他的身形瞬間變得輕盈,仿佛融入風中,帶起一道迅光在空中劃過一線青色的殘影,其他兩頭狼也與之一般,以高速的游走,從各個方位向著母狼圍殺而去。
就在此時,又一股水箭從草叢中激射而出,就在即將扎入狼腹之時,在狼全身游走的青芒突然在水箭前方的狼腹凝聚成一道青色光暈,水箭扎上去,又滑又韌,水箭前端的狼腹似受無形之力猛然出現個拳頭大小的凹陷,也“吃掉”了水箭所有的速度,靜靜的懸停在青色光暈前端,再沒有一點威脅。
“嗷嗚!”
“嗷!”
終于看到接連制造慘案的兇手,三頭狼都忍不住似發泄似示威的不斷嗷叫,卻都沒有去追究這水箭來自何處,反倒是對母狼步步緊逼,無論是咬還是抓,每一次攻擊,牙尖或爪尖都帶起青芒。
保護著腹部少受傷害的母狼很快就又添了幾道傷痕。
在此期間,又有幾道隱蔽的水箭襲擊,卻都未能建功。
母狼見此,也是焦慮,嘴里嗚嗚輕叫了幾聲,好歹將自己的想法在腦海里說了出來,她并不會意念傳音,只希望那位神秘的存在“接收”得到。
幾箭無功,王旦心中也正焦慮呢,突然接收到母狼的建議,他當即一怔:“對啊,這么簡單的辦法我怎么沒想到!”
他突然有些自我懷疑,這么簡單的辦法都想不出來,還要一頭狼來提醒,難道是漫長的歲月下來自己的思維早已“石化”了嗎?
他一邊內心羞愧難當,一邊按照母狼的建議調整方略。
高速移動的水箭不再追求具體的殺傷,而是貼地疾速游走,看似毫無規律,卻籠罩戰團各處。
當母狼即將遭受攻擊時,巨狼突然攻勢變形,只因幾條水繩絆住了它的腳,它的同伴想要過來支援,要么腳下被絆住,要么身前幾道交錯的水線如同蛛網一般將它們阻攔,哪怕很快掙脫,卻已經錯過了與同伴的配合。
很快,它們就陷入到由縱橫交錯的水線編織成的羅網陷阱中。
圍殺變單挑。
母狼各方面的素質包括戰斗意識都更勝一籌,哪怕傷勢更重,更加虛弱,再有王旦竭盡全力的拉偏架,解決的干脆利落。
母狼站在原地,身周躺著三具狼尸,在她四周縱橫交錯的水線仿佛同時失去了支撐,跌落在地,滲透進泥土中,除了一些淡淡的水印,再無一點痕跡留下。
歇了一會兒,她喘著粗氣緩緩走到一頭狼尸旁邊,俯下腦袋,將頭頂的尖角與狼尸的尖角對接,隱隱有青芒轉移。
看到這一幕,王旦也是驚奇。
在他的視野里,隨著這幾頭狼的死去,代表它們的光團也開始黯淡,根據他以往的經驗,隨著生命死亡,其所代表的光團應該立刻破碎才對,可它們消散的速度慢了許多。
而隨著母狼的行動,死狼光團中青色的光輝迅速流向母狼,當青色光澤徹底消失的那一刻,光團就如同失去了最后一個支柱,如同一個泡沫般立刻破碎,徹底消失在他的視野里。
“我看見的光團本質是意識的波動,身體乃至大腦都已經死亡了,意識卻還沒有徹底死亡…這算什么,靈魂?——嗯,將這些光團視作靈魂似乎也并無可…那她這是在吸魂嗎?那青色又是什么?支撐靈魂死后存在的關鍵?”種種念頭在他心中浮現。
母狼一個也沒有放過,將五頭狼尸都“收割”了一遍,原本在王旦眼中已經極為稀薄的青色比它最初出現時還要濃郁幾分。
最后,母狼向著王旦意念所在洞穴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掉頭走了。
走了。
“站住,你干什么?”他本能的喊道。
母狼猛然轉過頭來,齜牙咧嘴,嘴中不斷低吼,十足的警惕戒備。
看到她這模樣,王旦一時間有些…氣急敗壞!
這算什么?拔D無情嗎?
我救了你,將你從必敗,乃至必死的絕境中救了出來,就這么拍屁股走人,還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
可又一想,一頭狼做出這樣的事情好像沒什么可指責的。
這卻讓他更加氣急敗壞——對他自己,仔細想想,和一頭母狼講什么知恩圖報是腦子有癢,最簡單直接的辦法就是用強,將她強留下,問題是他并沒有這種強力的手段!
那三頭狼以消耗靈魂內青色光輝為代價,速度,攻擊,防御因此全面提升,這頭母狼通過“吸噬”彌補,青色光輝更是極為濃郁,她若也用此法,身體各方面的提高必然更大。
而之前因為母狼岌岌可危的處境,他們剛進入自己可影響的范圍他就迫不及待的動了手,所以,母狼只要鐵了心想跑,自己根本無法阻止。
同樣,他也不敢貿然將精神探入對方大腦,自己能擋住一只猿猴靈魂的掙扎,不代表就承受得了這只母狼的反噬。
用強只會適得其反。
他狠狠穩了穩心神,無視母狼忘恩負義的卑劣行徑,傳音道:“你的孩子們現在很危險,我能幫你!”
齜牙咧嘴,兇相畢露的母狼聞言,眼中露出凄惶哀傷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