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撈過大旗一揮,道:“眾將聽令,各部聽令,攻城!”
咚咚咚!擂鼓進攻的信號已發!
整個徐州軍都仿佛醒過神來,肅然一振!像個巨人終于呼出了口氣,從城上看去,整個兵馬的排面,像極了平鋪在地面上的旗幟和人墻,更像是風吹皺了麥浪,層層疊疊,踢踢踏踏,整個畫面都由靜止而轉向了活動,像注入了電流,像注入了靈魂,一聲聲號令鼓聲擂動的傳了出去,徐州兵像緩緩的畫卷開始展開活動。
從城上看下去,浩浩蕩蕩,仿佛永無盡頭,光看著都給與人巨大的心理壓力。
可怕的席卷而來。
曹性拿著旗幟,高高揚起,直指許都城墻,道:“發!”
十二支弓箭隊伍的箭像不要錢似的開始往城上發出!
“再發!”曹性與高順在外圍指揮,負責遠攻!
高順的步兵已經準備好。雖然他可能用不上,然而,也是坐于馬上,一動不動的在等著效命的。
許都城上曹將曹兵果然驚慌,心中狠狠的一沉,也禁不住的有些發怵!
能不發怵嗎?!
這么大的排面,這么多的兵馬,光看著都令人心慌莫名,他們立即安排防守,一面也開始準備反擊。城墻上的弓箭也帶著火,像不要錢似的對準了徐州兵開始往下射!
然后曹性的弓箭營是既有攻也有守,他們有盾牌。并且形成了規模,足以抵擋高處來的箭。而舉盾之人,則是力士一類的人,一個弓箭團體是由三人組成,一名力士,主要負責舉盾掩護,用于抵擋高處的弓箭,尤其是處于低處,要抵擋高處的敵人的時候,他們都是標準的必須在的防護盾。而另兩名則是善射營的人,精挑細選出來的善射手,然后每天至少要射幾百支箭,以保持準度和力度。能進弓箭營的人,挑選的都是十分嚴苛的精英。因為一旦箭力退步,或是受了傷,不能再勝任,是要被淘汰出去的。所以曹性帶人,只挑精銳,而不以情感挑人。能,你就上,不能,你就可以調去別的營。保證的正是弓箭營的力量,永遠都是最可靠的精銳,遠攻的利器。
所以,他們都是有防護的,而且攻發一體,并且保有一定的節奏,如同日復一日而訓練了千萬次的時候一樣,他們是沒有情感的機器,至少眼下時,一旦拿著弓發出箭的時候,他們的眼中只有目標!
當,當,哐當…箭帶著火,往下射的時候,撞擊在盾牌上的沉悶的聲音,令人感覺到殘酷。
若不是力士可以抵擋盾牌的阻力,只怕這個頻率,誰也拿不住盾牌太久!
郭嘉匆匆的已上了城墻,才發現晚了一步,對方已經發起了攻擊了。
郭嘉心中一沉,眾將相護著他,圍著他到城墻上觀察敵情。
“軍師,”曹軍將領略有些狼狽的來稟報道:“…對方目前只遠攻,并未靠近城墻近攻。我軍也已發起回箭,然而對方早有攻城之勢,安排了盾墻,我軍的火箭傷不了他們什么。”
郭嘉遠遠的隔著一座烽山臺的小口看著城下的局勢,沉默著。
城墻上已經是箭雨如飛,他們甚至都不能出烽火臺一步,否則,就得被射成篩子!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郭嘉喃喃道:“當年秦能滅六國,蓋是兵強而器利。呂嫻既來攻城,如何能不準備妥當?!高順從彭城來,必然是準備了利器的。”
只怕還沒有拿出來呢。
“軍師何意?!”曹軍將領面面相覷,是說他們的器具沒有對面的利嗎?!
郭嘉心中清楚,別說外城保不住,恐怕內城都未必能保得住。他的心不禁一步步的往下沉。
“呂嫻并非等閑之輩。若只呂布一人在,只是莽行,嘉并不懼,可是有她在,誘敵計她必不中計,我軍的勝算并不大…”郭嘉道:“如果外城抵敵不住,爾等當速撤,去守內城。如果幸運,也許可以等到主公回來。如果不能,恐怕…”
曹軍諸將心不住的往下沉,道:“軍師何出此言。只要他們父女靠近城墻,我軍馬上就可以發動反勢。”
守城無非就是淋油,把攻城的人燒成焦炭。
郭嘉卻苦笑一聲,道:“我許都城墻不夠高,兵不夠精,器不夠利,填再多人命,恐怕今天也守不住…”
“你們不明白,呂嫻不會輕易靠近城門的。她不會輕易的讓徐州兵用命填著來圍城!”郭嘉心中不住發沉,道:“如果城墻不可守,你們當速撤退…”
曹軍將領道:“軍師呢?!”
“我自然是拖住他們,也許我可以令他們攻勢稍緩…”郭嘉道。
“軍師,我軍絕不至于如此之境,”曹軍將領至少眼下是不相信他們的城墻是如此的不濟事的。
“就算是付出生命,我等也誓死保衛城墻,我等如何能棄軍師于不顧,令軍師陷入敵人手中!”曹軍將領使勁搖頭,臉上俱是急切,道:“軍師不可先放棄,動搖軍心啊。”
他們認為郭嘉心中怕是已經怕了,或是放棄了防守。
郭嘉道:“這是軍令。你們若遇此變,一定要守軍令!”
諸將面面相覷,臉色難看,拱手道:“是…”
“呂布父女雖兇猛,但我們有城墻之固,必能堅守,何懼之有?!”有一將領不滿的道。
郭嘉苦笑一聲,沒有再說什么。
外面是拉滿了弦的箭雨,精準點射,不少冒頭的城上曹兵很快死去。這一過程,顯得漫長而沉悶。
曹兵上下在等著徐州兵靠近城墻,以準備反擊。甚至連呂布也在等著這一幕。因為常規的攻城就是這樣的,先用遠攻輔佐把城墻洗一遍,再用投石機開始砸城門和城墻,然后就是等著架設云梯來登城了。
這幾乎是攻城戰的鐵律和行事方式!
呂布在等著箭雨停,然后投石機問路。
呂布對呂嫻道:“攻城之利的箭弩更強,還是城墻更厚,只看今日。公輸般之攻城器械的發明,真是戰爭的利器。”
除了一些正規軍,可以制造以外,其它的小隊人馬,只擁有野戰的能力,比如擁有些騎兵,干的其實是打家劫舍的本事,可以奪取小城,但這種大規模的城池,是沒有辦法攻城拿下的。
比如之前的劉備,基本就是一種流匪的模式,呂布也好不到哪兒去,也就搶一點馬和兵器,而擁有匠人是一件奢侈的事情,要想要匠人效忠為你行事,你得有一個基地,這是最基本的條件,還得保障他們的生活,甚至他們的家人的生活。
所以,以前的呂布不具備,劉備更不具備,劉備至今也沒有能夠攻城的能力,就在于器不利。只能靠智慧開城門了。想要正規的攻打,是完全的做不到的。
天底下,之前除了曹操,也就只有袁紹有這個能力。
就算在西涼的馬騰,以及其它諸侯也很少有人能夠獨立的建造這種利器。甚至連孫策,也是暫時做不到的,江東這一片目前的基建能力,只是造船,多多的船,他們想打一個廣陵都很困難。就是在于器不利。這種陸地上的攻城戰,江東人是很難玩的轉。
呂嫻笑道:“父親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呂布轉過頭,側耳傾聽。呂嫻道:“攻城之弩雖強悍,然而依賴人力過重,需要幾十人才能架設,并且其間間隔時間長,一箭到另一箭,中間出了任何一環的問題,都是廢物。而且它移動極為困難,若被解體,它在戰場上更是大麻煩,甚至會落入敵人手中。”
這種弩箭造體實在太大了,攻擊力雖然強,甚至能夠穿透城墻城門的兇猛,如同猛禽,然而,它的弊端也同樣大。因為目標大,很容易成為敵軍的目標。
“而且它準頭也很一般,只能造成無差別攻擊,打擊能力雖強,卻死傷過大,威力雖重,卻過于殘忍,極易失了準頭,誤傷城中百姓和小皇帝…”呂嫻道:“今日攻城之器,非此弩也。”
呂布不解的道:“只有投石機?!”
“城上才有投石機,恐怕不一會,敵軍便要發射投石機和弩機了。”呂嫻道:“父親只等著看便是。”
高順派了人來,回稟呂嫻道:“發現城墻上八處有投石機和弩機位。”
呂嫻道:“找出來,一一打掉!別遺漏。”
斥侯應命去了。
呂嫻道:“我徐州兵俱是精銳,死傷一個我都心疼。今日要許都,但不能傷亡太重。我軍精銳若死在攻城之上,就是暴殄天物了。不要靠近城墻,以免被火攻!”
呂布聽了,心中發抽。之前在谷中損失慘重,死了很多人,他更能理解這種心情。他更不愿意再有折損。他的兵馬,他也是極為心疼的。
高順去找曹性,道:“已找到機位,城上共八處,應該沒有遺漏。”
曹性道:“大家伙就位了嗎?!”
“已掩蔽就位。”高順道:“要先打掉,否則他們一旦用此來反擊,我軍必有損傷。”
曹性咬著牙道:“準備精準攻擊,等把他們的攻擊力打掉,我軍再慢慢的打城墻與城門。”
高順點頭,去了。
曹性道:“傳令各軍,尋找掩體,切勿集中,并切勿靠近城門!”
攻城可不能急躁,得慢慢的瓦解,慢慢的將它解體。如果太急躁,太急功近利,很可能會步入敵軍的陷阱。那時若久攻不下,軍心的心態也會崩。
這是一場拉距戰,對城上,還是城下都是如此。
攻城不是一攻不成就能二攻的。打仗就是這樣,如果輸了一次,久攻不下,甚至還有傷亡,那么全軍撤退后光調整心態就需要太多的時間,這其中的變數,其實太大。
所以,曹性知道先遠攻,慢慢打,耐心的攻打,都比沒有計劃,盲目的先上去打一波,再莫名其妙的打不過再撤退的強。
許都如此之大,敵師如此之強,之眾。這是很多諸侯都不敢挑釁的存在,這么大的一塊肉,得慢慢的啃。
“爹,等著看我們徐州軍的真正攻擊力。一定讓你大吃一驚!”呂嫻道。
呂布哈哈大笑,道:“好,那就叫郭嘉大吃一斤!”
呂嫻哈哈大笑。
城墻之上,已經開始在裝石頭,準備放棄弓箭而用投石塊和弩箭了,但這種巨箭的數量有限,大多數的鐵器都用來建造小箭去了,這巨箭用一支少一支,他們雖準備了很多的石塊,然而,如果敵軍一直攻打的話,也是會用完的。
雖不知能支撐多久,但是,沒有人想放棄。
投石機瞄準徐州兵,巨箭也在準備裝箭,曹兵忙的大春天的都出了一身的汗。然后齊心合力的對準,準備攻擊。
而徐州兵也在等它們發威,或者說是暴露更精準的位置。
轟!嗖!
投石機和巨箭都已發出。
“快,定位,瞄準,點火!”掩在曹性的弓箭營后面的赫赫是可移動的炮臺,只等著對方先發動攻擊,暴露位置。
一等他們位置現出,立即進行瞄準,然后像猛獸一樣露出了獠牙,展現出它的威力和真正的兇猛,以及至于這個時代,如降維式的打擊能力!
投石機的石塊都已落地,正砸在人群之中,徐州兵無法阻止這種攻擊,略有死傷。巨箭也穿透人群,帶倒了一片,死傷不少。
然而曹軍都沒來得及歡呼和松一口氣,他們再也沒有機會準備一個石塊和巨箭發出的機會了。
轟!不知是什么,從天而降,落在投石機的周圍,轟的一陣響,火團吞噬了投石機附近所有人,有不少甚至被炸飛的掉下了城墻,死傷一片。
“快,瞄準,點火…!”
天火一般的雷一樣的存在,炸毀了投石機,以及巨箭,巨箭本就巨大,多數部位都是木制結構,一經火便炸開裂了,馬上熊熊燃燒起來。
曹軍上下措不及防,全都陷入呆滯。而這一帶的兵士,死傷何其的慘重。
郭嘉心中發沉,果然,那呂嫻已經做出可以帶著出征,可以移動的炮臺了。先前在彭城所見,都只是死物,殺傷力和投擲能力遠沒有現在這樣強大。那個時候,那物是很雞肋的,只能用來守城。而現在…它詭異的進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