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明說,但于總都料的態度已經非常明確了。兩個字:實用。
事實上,整個曌建集團的管理體系都是建立在“實用”兩個字上面。通俗點說,別來一些有的沒的,能實用的就是好東西。
不要說什么教的學生多好多好,反正衡量標準就一個:你考中了多少。
所有教學都圍繞這個目的進行。
這就有點像小孩子做游戲。
大人劃定了一個圈,然后說:你們就在這個圈子里面比賽,誰贏了誰有糖吃。
很多人會退出圈子,其理由也五花八門,而且看上去很有道理。
比如提出游戲規則的不公平,并且去找到無數的論據來證實這一點。
事實上他們要證實的并不是規則的不公平,而是要得到天平傾斜給自己,最好是根本就不比賽直接吃糖。
他們忘記了一點:這個世界最大的公平,就是不公平。
羊吃草,對草來說公平嗎?狼吃羊,對羊公平嗎?
人吃所有,對“所有”公平嗎?
生而為人,本身就已經是“不公平”法則下受益者。
一天到晚唧唧歪歪嗶嗶賴賴,不去努力奮斗,除了證明無能加無恥之外,還能證明的就只有無趣了。
于總都料這一類人的做法是,那我就遵循這個規則,在這個圈子里面盡力做到我能做到的最好。
即便不能成為最優秀的孩子,但我一定比不努力的自己要強大。
當強大到一定程度時,就可以坐下來說:現在這個規則好像不是很完善啊,來來來,咱們坐下來談談,是不是該修改一下啊?
當你比現在的大人還強大時,就可以一腳踹開圈子的擋板:不玩這個了,咱們玩個新游戲,全部去我劃的那個圈子玩。
但不管是修改游戲還是重建游戲,不管規則的制定者和執行者是誰,有一點是改變不了的:任何規則的利益都是屬于勝利者的。而勝利者,毫無疑問必定是強者。
常歡覺得,總都料不但是給他們指明了方向,更是進一步提出了方法。
那就是:將原有的教研組進一步專業化,專門從事這方面研究工作。
想通這一點之后,畢恭畢敬地躬身說道:“總都料,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回去就辦。”
于奇正感到無比抓狂,你明白什么了你?我的意思?我有什么意思啊我?
不行不行,不能再和常歡這貨多說了,再說還不一定要腦補出個啥玩意呢。
不對,不僅僅是不能再和常歡說,而是不能和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多說!
打定主意之后,于奇正說道:“行吧,我沒什么事了。現在有點乏想休息一下,你們先去忙吧。”
他心里想的是:哼哼,老子現在是個病人,就可以借故修養。
而眾人心里想的是:總都料都病的快支撐不住了,這可怎么辦啊?
但自己留在這也沒什么用,于是只能紛紛散去了。現在唯一祈求的,就是二爺他們能成功找到蟲后。
“余個屁的光,還是什么都看不到!”易云口里抱怨著,眼睛卻不敢離開。
“怎么會看不到?我剛才都看到了。”黃杏說道。
“我騙你干嘛?不信你自己過來看!”易云無比委屈。
“廢話!我要能看還要你干嘛?還不是你…”說到這里黃杏閉上了嘴。
二俅和趙天賜又笑了個前俯后仰。
“等等,我明白了。”黃杏說道:“你個字太高了。”
說完之后走過去把易云的頭向下一按。
“你按我干嘛?老子自己會低。”易云叫了起來:“還是不行,低頭也不行。”
“估計還是得裝女人。”趙天賜打趣道。
“對!就是這樣!易云,快學女人!”黃杏猛地一拍頭叫了起來。
“學你個頭,我再也不上你的當了。”易云叫道。
和二俅兩人不同的是,黃杏臉上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然后解釋了起來。
他剛才忽略了一件事。
自己最開始跪在這里也是學著女人,無意中才發現這個秘密的。并不是眼角余光直接能看到那邊的變化,而是要通過石碑中的倒影才能模糊的看到。
也就是說,必須得是一個非常愛美的人,把石碑當做鏡子照,才有可能發現這個秘密。
但這又有問題了。
不管再怎么愛美的人,處于這種環境中,哪有心情來照鏡子?
這種巧合的幾率實在是太低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有緣”?
二俅臉色變得鐵青,喃喃地說道:“我明白了。”
接著就開始說出了他的推斷。
這個解機關的方式,還真的是為女人設置的。
只有一種情況下,才有可能發現。
那就是一個已經絕望了的女人,到了臨死之前,才會最后一次對著鏡子細細察看自己的容貌。
之所以他臉色這么難看,是想到了一個問題:如果這個設想是正確的話,倪大虎又是怎么會這么湊巧的呢?
于是就細細回想了一下。
之前他就覺得倪大虎變得有點怪怪的,但怎么個怪法也說不上來。
現在他明白了,是因為倪大虎的神態動作,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女性化了。
二俅認真地回憶了一下,終于找到了答案:倪大虎的變化,都是發生進到這個地庫之后。在此之前,他一直都是正常的。
中箭之后就變得像女人,這個年代的人絕對想不出是什么可能。
但二俅卻根據后世的醫學常識推理出答案來了。
男性和女性的區別,是由體內的雌雄兩種激素決定的。有些人雖然長著男人的身體,但是說話神態行為甚至思維方式都像女人,其實是因為體內雄性激素分泌過少。反之,有些女人說話神態行為甚至思維方式都像男人,也是這么一個道理。
也就是說,倪大虎當時中的那一箭上面是涂抹了毒藥的。
這種毒藥的效力就是快速抑制體內的雄性激素。
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又不能說它是“毒”藥,因為這種藥品不像其它通常理解的毒藥什么見血封喉之類,中毒者流出的血液也不是像那種那樣是黑色的,所以當時大家都忽略了這件事。
這些道理,黃杏他們不懂,倪大虎也不懂。
倪大虎發現了自己身體出現了變化,而且是這種羞于啟齒的變化。這對于在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他來說,無異是一件絕對沒辦法接受的事情,于是就萌生了死志。
但是由于他體內的激素的變化,現在很多思維和習慣都和女人一樣了,所以才會有了對著石碑照鏡子的這種舉動。再然后就發現了那邊的門。
那么也就是說,現在倪大虎的情況非常之糟糕。
姑且不談門后面有什么危險,倪大虎絲毫不做任何考慮就沖進門里面,最大的可能就是不想死在他們面前。
像個娘們一樣的死,這是倪大虎絕對做不到的!
聽完二俅說的,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
“哎哎哎,動了動了!”易云大聲叫了起來。
“石壁動了嗎?”二俅和趙天賜連忙圍上去問道。
“對對對,能看到石壁在動。”易云答道。
“看到門沒?”兩人趕緊追問。
“沒有,就是整塊石壁在動。”易云答道。
“怎么會沒門呢?”二俅焦躁地吼道。
“沒那么快,”黃杏一屁股坐到地下:“這么大個機關,不定啥時候才轉過來呢。”
二俅從喉頭間發出一聲吼,跳起來就朝石壁那邊跑去。
“二爺你干什么?”趙天賜急忙上去扯著他的衣袖。
“沒時間了,你們在這里繼續觀察,我先隨便撞開一扇再說。”二俅甩開趙天賜的手繼續朝那邊跑。
“倪局沒事!”黃杏突然大聲吼了起來。
“你說什么?”二俅回頭問道。
“我說倪局沒事。二爺,咱們還是在這里等最好。”黃杏說完之后開始解釋了起來。
按照之前二爺的推論,箭頭上是涂抹一種讓人變成女人的藥物,那就有一點很是奇怪了。
做出這么一個設計的意義何在?
如果是要殺死外來入侵者,直接亂箭射死不就好了?如果只是起一個警示作用的話,就沒有必要涂抹這種藥物。理由非常充分:像這種藥物之前連聽都沒聽說過,想必非常難以得到。
花這么大的心思精力,去做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可能嗎?
剛才黃杏就一直在解讀,設計者這么做的原因,最后分析出了一個合理的結果。
首先,排除掉毒箭的目的是要殺死來人這種可能,原因之前說過。
順著這個思路,就能想明白了。
那支箭的目的,就是讓男人變得像女人。
而這種藥起作用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是通過某種藥引子才會觸發。
也就是說,如果他們不能解破“電梯”之謎,下到這個地庫的話,倪局長中的毒就不會發作。
據黃杏進一步推測,藥引子應該就是這下面的這些霧氣。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藥效要過一段時間才發作。也就是說,他們解開“電梯之謎”到達這里的時間早了晚了都不行。
但不管哪種可能,都是切合了石碑上“有緣者”的說法。
那么,設計者既然認定了倪大虎是有緣人,就不可能讓他這么自尋短見。
更何況,那個巨大機關是在移動的,他們即使現在過去,恐怕那三扇門全都已經轉到背后去了。
這么一解釋,大伙的心才平靜了下來。不平靜也沒辦法,因為趙天賜已經搶著跑過去,看到事實真的如黃杏所推測,那一條全部都是石壁,三扇門早就轉得不見蹤影了。
“我還有一個想法,”黃杏說道:“或許設計者就是只讓一個有緣的人進去。”
說到這里,除了一直瞟著那邊的易云之外,大家都嘆了一口氣。
現在也只能無奈地等著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易云大聲叫了起來:“出來了,出來了!”
幾人急忙聚攏過去。
“誰特娘的,別遮住光啊!”易云大吼道。
趙天賜左右看了一眼,趕緊縮到了一邊。
“兩扇,第二扇門又出來了。”易云繼續大呼小叫了半句話之后,馬上降低了聲音,似乎生怕把那邊的門驚嚇到了一般。
另外三人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喘。
過了一會兒,二俅小心翼翼地問:“現在什么情況?”
“三扇門都出來了,都還在動。”易云答道。
二俅強忍著心里的焦躁問道:“看記號,看記號,那扇門一定是有記號的。”
這一點也是剛才在這里等待的時候,和黃杏他們商量的結果。
那三扇門,必定有兩扇是錯的。不然這個設計就毫無意義。
那么問題就來了,設計者明知“有緣者”已經心懷死志,那么就一定會想到“有緣者”會不會莽撞的隨便撞開一扇門進去。
如果是這樣的話,前面所有的心思都白費了。
因此,設計者必定有個讓“有緣者”進入正確門的辦法。
由此推論,那扇門上一定是有記號的。
不過,又能是什么樣的記號,會讓這個一心求死的人非進去不可呢?
“門停住了。”易云叫道。
“趕緊找記號!”黃杏的聲音都變形了:“過一會它們又會走的!”
“沒有,什么記號都沒有。”易云的聲音都開始帶著哭腔了。
“肯定有!你仔細看!”黃杏也著急地叫了起來。
易云急得額頭上的青筋根根凸出,拼命地想去找到記號。
可是只要眼睛一聚光,別說記號了,就連那邊的情形都看不到了。這一點已經經過了多次證實,必須用那種不在意的眼角余光去看石碑倒影出來的石壁。若是眼神聚光去看,相反什么都看不到。
易云斂了斂心神,重又掃著看過去,這次聲音已經完全變形了:“門又要動了。”
這下黃杏也急得顧不了那么多了,上前去拉扯易云:“讓開,我來看!”
這么一拉扯,跪在地下的易云打了個踉蹌,接著就一躍而起高聲呼道:“找到了!”
可是因為跪得時間太久,又這么猛地挑起,雙腿根本就不受力。
剛剛跳起來就整個人摔在地下,一時腿還是軟的。
“最左邊那扇!”易云大叫道。
“怎么確定的?”雖然心里急,但黃杏還是問出這個必須要知道的關鍵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