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杏心里有一個模糊的設想:這個石壁是整個移動的,后面有一部分是個“房間”。
剛才倪大虎過來的時候其實是有一扇門的。倪大虎進去“房間”后,門關上了。然后石壁整體繼續移動。
等到二俅過來的時候,遇到的就是實體的石壁了。
為了印證這一點,黃杏朝著前面跑了一段路,然后把手貼到石壁上。
接著大家就聽到他驚喜的叫聲:“是了,這個石壁是整體動的,這后面有通道。”
黃杏之所以想到這一點,是來源于剛才的一個思索:為什么偏偏是倪大虎發現了這邊的異常。
就此他想到了之前在“電梯”里的經歷,當時也是倪大虎第一個發現“房間”在動的。
也就是說,常年跑船的倪大虎對于外界環境的“動”的感覺,比他們這些人要敏銳許多。因為這樣,所以第一個發現了這里的異常。
同樣,也是因為“電梯”經歷,讓他做出“這里是整體移動”這個大膽的猜想。
現在他的手按到石壁上,能感覺到微微的前后晃動。這就說明:這個猜想正確的可能性加大了。
眾人急忙圍了過去。
果不其然,這里有個暗門。
易云正準備一腳踹開,被趙天賜一把拉住:“等等,看黃科長怎么說。”
黃杏并沒有推開門,而是陷入了思索。片刻后,他又繼續往前面邊走邊摸,表情也越來越凝重。
“和外面一樣,有三個暗門。”黃杏說道。
二俅也跟著上去摸了一陣。
沒錯,和外面一樣,這里并排著三扇門。只是比外面那幾扇門窄了許多,寬度僅容一人側身通過。
有了之前的經歷,這次便都不敢莽撞了。
大家都在思考一個問題,這次會不會和上次一樣,三扇門都是錯的?
“我總覺得我們似乎遺漏掉了什么重要的東西。”黃杏一邊說著一邊重又跑回了石碑處。
片刻后,他學著之前倪大虎的樣子跪在碑前,但仍然沒有任何頭緒。
“我知道了!”趙天賜尖聲叫了起來,聲音中滿是恐懼。
眾人忙問他發現了什么。
趙天賜眼神中帶著驚恐:“那三扇門進不得,那是鬼門啊!”
本來在這陰森森的地底,周圍又是濃濃的霧氣,就讓人心里發毛。趙天賜又這么來一句,其他幾人也不由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別胡說!”四好青年二俅打斷說道:“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這是馬…這是正哥說的。”
說到這里停住了話頭,這些沒文化根本不知道馬克思是誰,和他們說這個不是雞同鴨講嗎?干脆說是正哥說的安逸不完。
趙天賜依舊縮著脖頸講了起來。
剛才在這里的時候,倪大虎像是一個女人照鏡子一樣,那種妖嬈的樣子絕對不是倪大虎所能做出來的。如果不是女鬼上身,還能有什么解釋?
按照趙天賜的說法,就是倪大虎被女鬼上了身,然后進了鬼門。
他的話音剛一落地,跪在石碑前的黃杏就變了。
只見黃杏面對這面前的石碑展顏一笑,然后把頭發解開,對著那塊石碑做起梳頭發的動作起來。
接下來,他的動作變得無比妖嬈起來,不斷在碑前扭著身子,就像是一個未出閣的少女正在梳妝打扮。
他的種種動作,和之前倪大虎的表現全無二致。
這下連二俅都不由得開始懷疑起來。
易云一個箭步沖了上去,一拳就打了過去。
“哎呦!”黃杏的驚呼聲都變得有點女腔,然后倒在了地下。
片刻之后跳了起來,爬起身捂著右眼怒氣沖沖叫道:“易云你特娘的干什么?”
聽到他聲音恢復正常,幾人心里一塊石頭才落了地。
趙天賜搶上前去解釋:“黃科長,你也別怪易云。相反你還應該感謝他呢。”
黃杏氣得大叫道:“那你給他來這么一拳感謝他吧,我才沒這么賤呢!”
“是真的,”趙天賜耐心解釋:“你還不知道吧,你剛才被女鬼上了身。要不是易云一拳把她給嚇走,現在你可就慘了。”
“上你娘個頭!”黃杏罵道:“你才被女鬼上了身呢!我剛才是…”
說完便開始講了起來。
剛才趙天賜講到倪大虎的異常時,起初他也以為是鬼附身。
可接著二俅又說世上沒有鬼,而且言之鑿鑿地說是總都料說的。
既然是總都料說的,那就肯定不會有錯。
那好,排除掉鬼上身這種可能之外,還能是什么呢?
黃杏就想到了一種可能,倪大虎會不會是在石碑這里發現了進門的方法,而且必須要以那種奇特的姿勢才能看到呢?
想到這里,就過來這邊學著倪大虎的樣子看了起來。
別說,還真給他發現了個所以然。
按照倪大虎那個姿勢,用眼角的余光,從搭在鬢角的頭發縫隙中,就能看到那邊石壁的運動情況。
黃杏猜測,等到那幾扇門轉過來的時候,是不是就能發現正確的門呢?
這么一說,其他幾人就都懂了。
易云語氣急切地說道:“黃科長,對不起。咱先不說廢話了,您繼續看,繼續看。”
“看你娘個頭!”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你都把我打成這樣了我怎么看?”
說完拿開了捂住自己右眼的手。
手拿開之后,幾人就看到了黃杏右邊半張臉已經腫得像個大包子,特別是那只眼睛,現在只剩下一條縫了,哪里還睜得開。
盡管心里拼命地想憋著,但幾人還是忍不住不厚道地笑出了豬叫聲。
“還笑還笑!”黃杏又氣又窘。
說了這句話之后自己也被逗笑了,扯得臉上一陣生疼。
“那現在怎么辦?”二俅使勁控制住自己不要再笑了。
“能怎么辦呢?現在黃科長沒法再看,只能讓易云這小子在這里看著嘍。”趙天賜奸笑著說道。
“不行!”易云一跳三尺高:“要我學娘們那樣,我才不干呢!”
“你不干誰干?”二俅吼了起來:“本來又沒人讓你干,誰叫你打傷黃科長的?”
易云臉漲得通紅,那表情就像吃了三斤黃豆又被人堵著后竅不能放屁一樣。
可是二俅那話說的也是在情在理啊。片刻之后,才泄氣說道:“好吧,我干。”
說完之后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伸出蘭花指把頭發撥散,在那里不停地扭著身子。
扭了好一陣之后,粗著喉嚨不耐煩地說道:“啥玩意都看不…”
說到這里,想起了自己現在的“身份”,立即捏著嗓子嬌滴滴地說道:“倫家啥都看不到的啦。”
“不可能,”黃杏說道:“我剛才很清楚的看到那邊石壁在動。肯定是你哪里不對!”
易云臉上先是閃過一陣怒氣,接著趕緊變回女子形象,幽怨地說道:“真的沒騙你們了啦。到底哪里不對嘛?倫家已經很用心的在扮女子了啦。”
黃杏愣道:“誰讓你扮女子了?”
易云整個人蒙了,回頭傻傻地看著黃杏。不是要按照你的辦法,學著女子梳妝打扮,用眼角余光看那邊嗎?
黃杏解釋說,之前他自己之所以如此,是因為當時完全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按照倪大虎的方式依葫蘆畫瓢。通過觀察他發現,重點不在于扮不扮女子,而是要用眼角余光從頭發縫隙里看過去。
“哈哈哈哈哈…”二俅和趙天賜實在忍不住,笑得滿地打滾。
易云一下就跳了起來:“我艸…”
就在他揮拳給黃杏來個“對稱美”前一刻,黃杏叫了起來:“跪下看好,別錯過了門!”
易云眼睛瞪得和牛一樣大,忿忿地重又跪下。
“你眼瞪這么大做甚?要瞇著眼,用余光。余光,你懂嗎?”黃杏在一旁大呼小叫的。
二俅腸子都快笑斷了。
現在最大的遺憾就是這個年代沒有手機,不然把這些拍成短視頻傳到網上去,保證能收獲一大堆的“老鐵666”。
不過常歡很快就“正確領會”了總都料的意思。
這次曌學堂取得這么輝煌的成績,所有人都沉浸在歡樂之中。
與此同時,教育局上下也都開始出現“驕傲自滿”的情緒。如果任由這種現象發展下去,也就止步于此了。
這個時候,于總都料指出這一問題,對這些不好的思想動態給予告誡,并指明未來的方向,實在是太有必要了,實在是太及時了,實在是太有遠見了!
不行,回去之后立即要把總都料的最新指示傳達下去,并在本局范圍內展開專項的探討和學習。
他的這些想法,于奇正是根本不知道的。
于奇正只是從眾人的反應中知道,自己剛才那句話肯定是哪里說的有問題。
至于到底怎么個有問題現在也不好問,于是干脆岔開話題:“對了常局長,你們這次考這么好,是不是摸了題的?”
摸了題?這又是個什么東東?常歡一陣茫然。
見他這個樣子,于奇正也只好隨便解釋一下。
很多很牛鼻的學校,會把本校最牛鼻的老師抽出來,組成一個“考研組”。
顧名思義,這個考研組的任務就是對每一年的試卷進行統計、分析,并預測下一年的考點范圍。
通俗點說,就是猜題。
這樣一來,這個學校的學生在備考方面就會占很大優勢。猜題準確性越高,考生的平均成績越好。
常歡差點激動得跳了起來!
這次放榜之后,常歡本人在興奮之余,也想到過一個問題:為什么會考這么好?這次會不會是偶然現象?
后來他得出的答案是,靠這么好就是因為曌學堂的教育管理體系做得好,平時教學抓上去了。
得到這個答案之后,也就沒繼續往深處想了。
現在于奇正這么一說,倒是讓他記起一件事來。
曌學堂里有一位先生,平時備課不怎么認真。也不能說是不認真,就是有些內容他準備得特別充分,有些內容則非常忽略。
有一次常歡指出這一點時,這位先生還振振有詞地頂過幾句。
那位先生的意思是:教材是固定不變的,無非就是以四書五經為骨,只是每年考試的側重點不同。
這樣就能推斷出“不考”、“可能考”和“很有可能考”三種。
什么是不考的呢?很簡單,去年前年剛剛拿出來考過的那個句子,是肯定不會再拿出來考的。還有,和當前大政有可能產生沖突的,是肯定不會考的。
很有可能考的,就是切合于最近幾年國家和地方上的政策的地方。
還有一種,就是介乎于兩者之間的,有可能考的。
事實上,這次這位先生的學生考試的成績非常理想。
不過,目前大部分先生都認為,這種想法完全是投機取巧,甚至可以說是帶賭徒性質。咱們教書育人,重要的是讓學生獲取均衡的知識,怎么能這么做呢?
事實上,于總都料簡簡單單地一句話,就問到了曌學堂未來的核心教育理念問題。
那就是:教育的方向是什么?
常歡不由得想到了自己這批人。
在來曌學堂之前,一個個都自詡才高八斗,視功名利祿如糞土。
而如果有一天,這泡“糞土”真落到自己頭上時,比誰都欣喜若狂。
簡單點說:我考上了就是我的本事,你考上了就是有貓膩。
所以就有了“酸文人”。
對考上功名的,看法就是“走關系”、“走狗屎運”又或者“馬屁精”,一天到晚就是泡在醋壇子里。
遇到別人真是硬本事上去已經沒法直接攻擊的,就會從“人品”、“道德”等其他和“學業”完全無關的項目去攻擊。
如果別人連這個都沒把柄的話,這些人依然有辦法。
什么辦法?編一些自以為很高明的段子又或者斷章取義的評論作為攻擊的武器,由此來緩解自己的酸意。
你說對比自己好的人酸也就罷了,偏偏這些人還有個毛病,那就是臭。
對比自己成績差的,就是一副洋洋自得的臭屁模樣,擺出高高在上的樣子,時不時嘲諷別人幾句。
常歡很清楚,包括自己在內的這批人,之前都是“文人相輕”中的“文人”——直至加入曌學堂,有了真正的追求之后才徹底改觀。
盡管已經有了改觀,但是過往殘余的思維習慣,并不是那么容易脫胎換骨。
而于總都料現在就在幫他們解決這個問題。
《曌帝雙龍傳》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