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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宿龍榻公主誤會,寢宮中溫香在懷

  “心學?陽明公所創之心學?”朱慈烺一下子坐直身子道。

  楊寧也坐了起來,道:“正是!”

  “朕曾聽聞世宗年間心學盛極一時,無論朝野,都備受推崇,為何到了如今,心學幾乎絕跡了呢?”朱慈烺道。

  楊寧道:“心學從未滅絕,只是當年閹黨,東林黨甚囂塵上,對王學門人趕盡殺絕,以心學為“異端邪說”,封了心學在各地的書院。現如今,王學門人隱逸山林,已再不敢過問朝事。”

  朱慈烺道:“那你怎知心學可救大明?”

  楊寧道:“不敢期滿陛下,臣幼年時,也是想以科舉入仕,報效朝廷,只是身子不好,才拜入上清宮學藝,臣幼年讀書時曾與一位真正的王學門人有過一段時間的相處,臣著實為他的品行所傾倒...”

  楊寧將幼年所遇梁文舉一事前前后后仔細說給了朱慈烺聽,朱慈烺聽后若有所思,喃喃道:“那你知道,他們王學門人拼命要保下的那個胡廷宴胡巡撫怎么樣了嗎?”

  楊寧神色一黯,道:“臣后來聽義父說,他被革職查辦,死在錦衣衛詔獄里了。”

  朱慈烺點首道:“不錯,他死的時候,懇請獄卒給他一炷香的時間,那獄卒也是個漢子,說“胡公,小的也是陜西人,你的為人小的佩服,但是小的沒能耐救你出去,只能讓你在活著的時候好好待你。”隨后就出去了,一炷香后再來看,胡公已撞墻自盡,臨死前咬下了半根手指,用血在地上寫著在他老宅存了六百七十三兩白銀,這是他為官以來攢下的俸祿,要那獄卒取出來捐獻給朝廷賑災...”

  “時至今日,聽你說起往事,才知道胡公也是王學門人。”朱慈烺說著說著,聲音哽咽已說不下去。

  楊寧將手搭在他肩上,一瞬間,豪氣頓生,道:“圣上,你看我大明山河萬里,有多少像胡公,像梁大人這樣的好官,只是一直不為朝廷所器重罷了。”

  朱慈烺點了點頭,疑問道:“那你知道,他們這種賢臣,為什么不受朝廷器重呢?”

  朱慈烺說完這句話,心突然懸了起來,生怕楊寧說出先帝爺昏聵無能,不辨忠奸這樣的話來。

  只聽楊寧道:“因為這些人啊,往往不討喜,他們不會鉆營,又不結黨,性子又直,古人稱這些人為諍臣!然而這些人,才是朝廷最需要的人。”

  朱慈烺也被楊寧的話感染了,道:“這個叫梁文舉的人,不知現在在哪里,還做不做官?”

  楊寧道:“明天臣回衙門,派人查查他。”

  朱慈烺推了楊寧一把,楊寧沒動,他自己倒躺了回去,道:“不早了楊卿,歇了吧,明天朕還要早朝。”

  “我要去嗎?”楊寧道。

  “你不用去!”

  楊寧郁悶了,道:“為什么?”

  “你的職司是錦衣衛指揮同知,只對朕一人負責,不必上朝。”

  “我其實也想上朝對了,皇上,還有一件事。”

  “什么事?”

  “你說讓那老倌賠我一萬兩是真的嗎?”

  次日一早,楊寧頂著倆黑眼圈從龍榻上爬起來,結果正好撞見一張老臉,是王承恩。

  楊寧道:“王公公,陛下呢?”

  王承恩笑道:“伯爺,陛下去上朝了,臨走之前要老奴把這個交給您。”

  說著遞給楊寧一個絲綢織成的小袋子,楊寧入手一握,沉甸甸的,像是一串鑰匙。

  王承恩隨后吩咐宮女給楊寧穿衣梳洗,一個宮女正在給楊寧梳頭。

  楊寧一邊看著銅鏡中瀟灑的自己,一邊哈欠連連。

  原來楊寧睡覺打呼是假,朱慈烺打呼卻是真!

  那叫一個響,那叫一個驚天動地啊。

  此時前殿卻突然進來幾個人。

  “陛下呢?”

  聽聲音像是長平,在問前殿的宮女太監。

  “參見長公主殿下,陛下去上朝了。”一個宮女回答。

  哪知那宮女還沒有說完,長平帶著幾個侍女就轉到了后殿,來到了楊寧的面前。

  “咦?”長平目瞪口呆地看著楊寧,又看了一眼亂七八糟的床上。

  楊寧只得跪在地上行禮,道:“臣參見長公主殿下。”

  長平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要在平時,楊寧只需要做做樣子,長平就會說免禮。

  可這一次,楊寧直到跪下,長平都沒反應過來。

  在長平腦海中,突然想起四個字,讓她頓時一陣惡心。

  “龍陽之癖!”

  長平胸膛劇烈起伏,也不讓楊寧起來,走到他身前道:“楊同知?”

  楊寧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了不滿和些許醋意。

  但這也沒法解釋呀,只得硬著頭皮道:“臣在!”

  長平道:“你昨晚睡哪了?”

  長平話一出口就后悔了,哪有公主問一個外臣昨天睡哪了這種話的,但是話一出口,卻無法再收回。

  楊寧遲疑片刻,道:“睡在陛下龍榻上了。”

  長平眼前一黑,差點摔倒,幸好被楊寧發現,及時托住。

  楊寧跪在地上,仰著脖看著長平,突然發現長平好像喝醉了一般,搖搖晃晃這就要跌倒,急忙上前將她抱住。

  一瞬間,溫香軟玉在懷,一陣香氣吸入肺中,楊寧一陣失神,愣在了當場。

  長平方才又急又氣之下,四肢一軟,腳下沒站住,可意識卻是清醒的,她清楚地看著楊寧起身將自己抱住,又懷抱著自己不松手,傻愣在原地。

  長平自小在宮闈之中,長這么大,還從未被任何一個男子這么抱過,這種感覺從未有過。

  奇妙,激動,溫暖又安全,仿佛楊寧的懷抱是這個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她一時之間,竟然舍不得去推開楊寧。

  周圍太監宮女傻眼了,這什么情況?

  雖說宮里傳得沸沸揚揚,都說楊寧將會是長平長公主的駙馬,可圣旨一日沒下,楊寧就始終還是外臣,怎么能光天化日之下抱著公主呢?

  而且還是在紫禁城中,在皇帝的寢殿。

  睡皇帝的龍榻,抱皇帝的姐姐?

  這太不成體統,傳出去那還得了?還不得被都察院那些人涂抹星子淹死。

  “楊卿,朕下朝了,你起來了沒?”前殿一陣騷動,朱慈烺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楊...皇姐?你…你們?”誰能想到朱慈烺年輕力壯,腳步竟然這么快?

  這一會兒當口就已出現在了寢宮,看到了這一幕。

  楊寧頓時一驚,回過神來,下意識地一松手,長平“咣”一聲摔倒在地。

  長平被摔了個猝不及防,頓時眼冒金花。

  楊寧急忙去扶,長平眼神復雜又幽怨地瞪了一眼楊寧,“啪”地一聲,打開了楊寧的手。

  “本宮自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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