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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約翰·羅伊斯

  “看哪,我們又甩掉了一艘緝私船!”

  霍爾斯基手里握著舵盤,興奮地尖叫道。

  他的船長帽已經被甩到了一邊,露出了綠油油的腦門,一雙尖耳朵像天線一樣轉動著。

  他駕駛的“憤怒者號”就這樣劃過一道弧線,頂著漫天的風浪,向蒲公英帝國南部的大陸,蹦蹦跳跳地駛去。

  而在船艙里,駱晴明那雙溫文爾雅的眼鏡,已經不知道被丟掉哪里去了,他正抱著一只木桶,努力地平息著肚子里的翻江倒海。

  但他的努力終于還是以失敗告終,埋下頭進行了第不知道多少次的嘔吐。

  “可恨的綠皮地精…”羅松溪聽到他幽怨的罵聲。

  能把這個悶罐子逼到開口罵人,也真是不容易。羅松溪心里想著。

  十天前,他們從學校乘坐飛艇一路向南,在蜥尾半島北部巨魔的海港城市里熱登上了綠獅子幫的走私船。

  縱橫四海的綠獅子幫是聯安委的秘密特工最好的幫手,雖然帝國一向對走私行為打擊很嚴厲,但這段時間苦于巡防帝國海疆的靖海軍第一艦隊全軍覆沒于矮人大陸上,整片人類大陸以南的海面上都成為了綠皮地精們的天堂。

  但副作用是這些天生不甘寂寞的綠皮地精們都已經嘚瑟起來,把元素動力的小鐵皮船開得跟西辰山的賽車一樣。

  體質孱弱的魔法師駱晴明自然成為了遭殃的對象,任他再如何感悟到理性之道,這個時候也無法再殘存哪怕一點點的理性。

  所以在帝國南部瀾尾岬登陸的時候,駱晴明已經病倒了,肺炎,起碼休息一個月以上,否則有生命危險。而這又是外科專家羅松溪束手無策的病癥。羅松溪只能一個人先行前往帝國首都吉爾斯都。

  臨別前,羅松溪頗為擔心駱晴明的身體,而駱晴明則表示更需要被擔心的是缺乏經驗的羅松溪。

  在帝國廣袤的土地上,數以千記的聯邦特工像種子一樣深深地撒在四面八方。而這些特工,大多是以兩個人一組的模式活動。這兩人一組中,一個叫做“演員”,負責明面上的活動,搜集情報;另一個則叫做“劇務”,負責暗地里提供支援、構建渠道、把情報傳回聯邦。

  在他們兩個人的小組里,羅松溪將充當“演員”的角色,而駱晴明則是他背后的“劇務”。

  靖海軍慘敗在矮人大陸之后,帝國給出的報復行動之一就是徹底摧毀了原來聯安委駐吉爾斯都的情報站,原來駐站的十多名特工,成為交換靖海軍第一艦隊士兵的籌碼,現在的談判還在僵持階段。

  但談判歸談判,帝國首都的情報工作不可能任由其停滯,羅松溪和駱晴明的工作,作為特訓學校最優秀的應屆畢業生,既然一起賭氣申請到帝國駐站,那么自然應該負擔起重建聯安委駐吉爾斯都情報站的工作。

  只是剛剛踏上帝國的土地,他們的小組就遭遇了非戰斗性減員。

  羅松溪坐在開往帝國首都吉爾斯都的元素動力列車上,微閉著眼睛,看似是在安靜地休息,實際上在快速地消化聯安委給他安排的新身份。

  他現在的名字叫做約翰·羅伊斯,身份是帝國南方行省伊斯坎為省的一名年輕煉金師。

  約翰·羅伊斯的家里原本以經營煉金店為業。他的父母今年接連患上傳染病不幸去世,約翰·羅伊斯在悲痛之余,盤出了他父母留下的煉金店,準備無牽無掛地遠離家鄉,到吉爾斯都去闖蕩一番。

  這個身份原來屬于一名聯安委的“諜二代”,身份毫無問題。羅松溪進入帝國后,原來這一家子的特工便光榮退役,返回聯邦。

  羅松溪頂替掉約翰·羅伊斯,遠離原來生活的圈子,并且從事的是他從小就最熟悉不過的生意,可以說,這是一次無懈可擊的安排。

  況且,羅松溪神奇的偽裝術還能夠模仿原主人模仿得如此之像。

  唯一需要羅松溪花功夫的,是要學會伊斯坎為省那一套奇特的口音。聯邦帝國系出同源,在語言和文字上幾乎毫無二致,唯一不同的是各地方言的口音。

  羅松溪費勁地在心里把每個單詞的重音都落在第二或者第三個音節上,心里想著伊斯坎為省的人是不是都是一群情緒不穩定的家伙,每念一個單詞都要營造出開始平淡無奇、然后音調陡然拔高的效果。

  77又不知道去哪里玩兒了,自從離開聯邦之后,她變得更加活潑好動,不過羅松溪不再擔心她會走丟,因為他已經更為直觀地了解了77的精神力有多么強大——

  在熟悉了黑色石頭里精神力的各種運用法門后,77已經可以在大約兩公里的地方與羅松溪主動建立聯系,而她精神力能夠感知的范圍,甚至超過了三公里。

  “別怕,到了帝國,我就是你的超強小雷達。”77總是這么對羅松溪說。

  雷達據說是傳承主人在厄爾斯位面上發現的一項偵察科技,只不過羅松溪仍舊搞不清楚這個雷達到底是什么原理。

  羅松溪正閉目養神間,列車忽然經過一個幅度較大的拐彎。羅松溪頭頂上有一口大箱子本來就放置得有些不太穩當,被列車的拐彎甩了下來,往羅松溪的頭上砸落。

  羅松溪施展塑形術的時候,懲戒之力無法運轉——當然他在帝國本來就沒辦法施展他獨此一家的懲戒之力,否則被懂行人看出來就意味著身份被揭穿。

  但他作為一名武者,基本的身體素質還在,一抬手,穩穩接住了那口箱子。

  “好身手。”對面座的一名中年男子贊了一句,“不過我還是要向您表示道歉。”

  他看來就是那口箱子的主人,他從羅松溪手里接過箱子,不再放到行李架上,而是穩穩地放在腳底下。

  中年男子膚色微黑,頭發梳得一絲不茍,面容頗為和善。他穿著一身挺刮的絳紅色正裝,在帝國南部六月燠熱的酷暑中顯得有些特立獨行。

  這樣嚴苛的穿戴令羅松溪想起了塔爾塔鎮當年那個倒霉的圣域階大魔法師查拉斯特。

  不過比起查拉斯特,操著一口標準的吉爾斯都口音中年男子,言談舉止都顯得相當禮貌和客氣。

  可是就在羅松溪接住箱子的時候,他從箱子里細小的金屬碰撞聲里,已經大致分辨出箱子里裝的東西。

  清脆而余韻悠長的碰撞聲,來自于極薄的金屬薄片;稍許沉悶但有輕微回響的聲音,來自于裝著把手的金屬圓筒。前者十有是匕首或者短刃,后者不出意外應該是元素火槍。

  這是他游蕩在塔爾塔鎮周圍的曠野上時,老約翰教會他的判斷敵人武器的方法。

  帝國的刀具和槍械管制,據他所知比聯邦還要嚴厲許多。一個人口龐大的中央集權國家,在這方面總是特別敏感。這位客氣的中年男子,看來真實身份遠不像他表面那么客氣。

  但作為身份同樣敏感的羅松溪,這個時候自然不會去做一個好奇寶寶。他只當什么都不知道,重新靠回椅背閉目養神。

  一路相安無事兩天時間,列車已經接近帝國吉爾斯都。這一站停靠的是緊鄰吉爾斯都的望都站。

  望都站是個大戰,列車大概要停靠半個小時的時間。

  坐在羅松溪對面的那名面容和善的中年男子,站起身來,仿佛是想要舒緩一下長途旅行久坐的疲憊,拎著他的手提箱下了車,在月臺上點起一根香煙。

  煙霧升起來,羅松溪注意到坐在中年男子周圍的四個青年也都下了車。羅松溪的目光透過車窗向車下瞟去,只見中年男子已經邁開了步子,四名青年則跟在他身后。

  中年男子橫跨過幾條鐵軌,翻過圍繞著站臺的圍墻,踏入了站臺外的水稻田。那四名青年也一直跟著他,直到走出了羅松溪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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