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眉頭蹙了起來。
他記得自己從廁所門口進來時,正好遇到黑衣人往門外走,那時,他身上就帶著那把沾血的尖刀。
洗手間沒有窗戶,通往這里的路也只有一條,也就是說,如果真的有尸體或者傷員,那流血的人,當時一定就處在這個洗手間里。
可是…
柯南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從他暈過去到現在,時間只過了十五分鐘多一點。
這么短的時間,根本不夠把現場收拾到連一點血腥味都沒有。
難道黑衣人根本沒砍過人?
可是刀上那么多新鮮的血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想,邏輯都圓不上。
柯南按著太陽穴,頭大的嘆了一口氣。他開始試著從頭再理一遍思路,想猜出黑衣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以及他是否還在這附近。
但這時,外面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嘶吼,那聲音像在宣泄痛苦一樣,撞擊著走廊,傳出很遠。
柯南一驚,第一反應是有人行兇。
但他又隱約覺得,這吼聲里蘊含的情緒,和他平時經常聽到的慘叫不太一樣。
…或許是因為這里是展館,地形不同,聲音受到了走廊影響?
思索的同時,人已經循聲沖了過去。
任務順利完成,假面時間還剩一些,白石從容的準備離開地獄展廳,找個兩人看不到他的地方消失。
在擁有了[假面]功能后,除了最開始的嘗試外,白石后面還做了一些微小的嘗試,對它有了更多了解:
[假面]狀態每個自然日能開啟最多3次,累計時間不能超過30分鐘。
而且就算第一天沒用完,剩了幾分鐘,第二天也還是從00:29:59開始倒計時——換句話說,當天不用,就浪費了。
狀態每次開啟,都有5秒的虛化保護。
如果在這5秒內,沒能找到合適的視線盲點現身,白石就會無法顯形,被迫重新回到身體里,并且消耗一次次數。
同樣,想解除假面的時候,如果被人盯著,也無法正常解除。只能通過摘掉面具,或者拖到[假面]可用結束的方式,強制消失。
這種情況下,白石周圍會炸開一片煙霧,掩蓋行蹤。
當然,這并不是毫無代價的。
嘗試過后,當Q版助手抱著一只比她還高的計算器,給白石看上面的數字時,白石才驚覺他微薄的存款,又在試驗中消失了一大截——這居然還是收費服務。
從那以后,白石就開始習慣性的留意各種隱蔽地點,同時催他的員工研制煙霧彈,這將來可能都等價于錢啊…
除了被人盯著外,被“有人在查看的監控探頭”、“會在一定時間內保存畫面的監控探頭”拍攝時,也都不能直接消失。
…明明是一個飄著不少靈魂的世界,居然還這么注意維護表面上的“科學”。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催系統更新一下規則。
而現在,在白石現在所處的地獄展廳中,就裝有一架攝像頭。
所以他打算進入展廳和長廊相接的那一小段過道,再低調告辭。
即將步入過道轉角時,真中老板忽然開口:“謝謝!真的謝謝你。”
這個中年男人有些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很快又說:“另外,我這么問可能有些失禮,但是…你到底是誰?”
這話說的,白石條件反射的就接了一句:“不必客氣,我是紅領…”
說到這,他后知后覺的低頭打量了一眼自己。
——從頭到腳一身黑,連脖子前懸掛著的,都是一條純黑的領帶。
“…”他沉默片刻,換了個更貼合形象的詞:“我是黑領帶。”
轉過轉角,正要解除假面,前方卻忽然傳來一道橡膠與大理石摩擦的“嘎吱”聲,一個小孩兩腳擦地,漂移似的急剎在了他面前。
白石瞅著柯南,心里遺憾的嘖了一聲,心想就差幾秒…剛才應該再捆緊點。
柯南又一次習慣性的抬起了他的麻醉表。
他本來想問白石把被他砍傷的人藏到了哪,開口前,卻又覺得不該這么武斷,應該先問問刀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誰知一個字都還沒出口,對面的男人忽然露出一抹冷笑,而后他握住旁邊墻上裝飾掛簾的一角,抬手一揚,很瀟灑的把自己卷進了窗簾里。
這動作,白石做的極其熟練——小時候他經常拿家里的窗簾當成披風,不斷嘗試,尋找著最完美的甩動造型。
在搞壞幾個窗簾,挨了幾頓打之后,他終于能把窗簾甩出完美的弧度,讓它環著自己繞動一周,再把人露出來,營造出閃亮登場的效果。
沒想到這個技能現在居然派上了用場,果然是技多不壓身。
在全身被窗簾遮住的一瞬間,白石解除假面模式,回到了身體中。
——雖然躲到窗簾后面,也能達成同樣的結果,但那樣就太掉價了。
能帥的時候,白石當然還是想搞的帥一點,難得假面形象那么有逼格,可不能輕易糟蹋了…
白石突然揚起掛簾的舉動,令過道中的柯南不自覺的緊張起來。
他立刻抓過一只鋼制花瓶放在腳下,擰開增強腳力鞋的開關,隨時準備應對各種突發情況。
然而在他一眨不眨的注視下,窗簾很快從圓錐狀展開,晃動兩下后,它重新平貼在墻上,扁到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藏身其中。
…又消失了?
柯南端著手表,警惕的走過去摸了一下,發現手下面平整堅硬,的確是墻壁。
他又一下掀開簾子,看著后面略微發黃的墻,摸索著想試試能不能找到什么暗道。
在柯南忙碌的時候,一墻之隔的展館中。
“…黑領帶?”
真中老板下意識的重復了一遍,然后被這古怪而拗口的名字驚到了。
他怕自己聽錯,想再確認一下,但那道身影卻早已消失在了他的視野里。
旁邊倒是有一道聲音傳來:“蠢貨,怎么可能有人叫黑領帶(クロネクタイ),是黑貓(クロネコ)才對。”
“…”雖然讀音確實像,但黑貓好像也太土了點…
真中老板看向旁邊的老人,忽然記起一件事,他小聲逼逼:“我仿佛記得…您有點耳背?”
“你說什么?”落合館長這倒不是生氣,純粹是個問句。
問完,他一巴掌拍在真中沒受傷的那側肩膀上:“男子漢說話大聲點,前一陣和我談判時的氣勢去哪了?”
真中老板刷的就是一個立正:“我剛才說——您說的對!”
之前把落合館長視為冷酷父親的時候,他的確敢處處針對這個老頭。
但現在知道了真相…他又像年輕時一樣,看到落合館長,就習慣性的心虛起來。
真中老板這次的音量,讓落合館長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個老人一臉懷念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我初中的時候,學校一位前輩創作的漫畫開始在朝日報上連載。受他影響,我們課余時間都開始畫畫,想像他一樣,讓自己的心血刊登在有名的報紙雜志上,被更多人看到,被更多人認可。
“當時很多人的故事里,都不約而同的出現了一位叫‘黑貓’的英雄——因為我們學校有一只黑色的流浪貓。
“哈哈,雖說是流浪貓,但它一直都很神秘,也很講究。投喂它的時候,食物必須放在干凈的地方。隨意丟到地上的話,它聞都不肯聞一下。
“而每次我們丟了東西,向它許愿把失物找到,愿望都能被實現。
“可惜等我長大后回去找它,才知道這位學校里的神秘生靈,早就已經消失很多年了。”
說到這,落合館長的目光又重新落回到前方的大幅油畫上,他再次抬起手,摸不夠似的觸摸著畫框:
“我經常喂它,但從來沒向它許過愿。這次,或許就是因為它記起了我那幾頓飯,才在我鑄成大錯前制止我荒唐的行動。”
“…”真中老板腦補了一陣,然而怎么想,都沒法把剛才那么大一個活人和貓聯系起來。
都說老人像小孩,落合館長的想象力,還真是豐富的跟小孩一樣…不過算了,這么大年紀了,愿意這么想,就讓他想吧。
畢竟,連靈魂都能存在,貓為什么不能變成人呢。
…誒等等。
剛才聽到的名字,到底是黑領帶,還是黑貓?
在真中老板擰著眉頭,沉思這個難題時,一道小孩的嗓音忽然從門口傳來:
“叔叔、爺爺,剛才從這里出去的人是誰呀。”
真中和落合同時一怔,倏地轉頭看向門口,就見展館和岔路相接的地方,有一個戴眼鏡的小男孩探出頭來,一臉天真的看著他們。
面對小孩,落合館長神情和態度都和善了很多。
而且現在,他對白石很是感激,覺得對方既然大大方方的報了名字,那應該就是不介意被世人知道。
而且聽說很多神靈,都要靠信仰獲得力量,自己大可以幫他宣傳一下:“他叫黑貓,是…”
真中老板生怕他說出“是一只化形成人的仗義的貓”這種話,令那位神秘人不快,趕忙搶著補上了后半句:“是一位偉大的陰陽師!”
陰陽師?柯南越發懵了。
他還以為非要劃分一個職業的話,黑衣人應該是個魔術師——專攻逃脫和大變活人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