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問“黑貓”相關事情的同時,柯南也一刻都沒有停止過對真中老板和落合館長的觀察。
因此,雖然真中老板的西裝顏色偏深,但柯南還是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對方肩上的傷。
視線又掃過濺在地板、墻壁、被扔在一旁的長劍,以及落合館長盔甲上的血后,結合各處的血跡形狀,幾個場景快速在他腦中閃過。
柯南精神緊繃起來,他把剛才拿的花瓶輕放在地上,隨時準備一腳踢出去,手也又按開了麻醉表。
這時,身后走廊中忽然有一連串腳步聲越來越近。
柯南警覺的回過頭,卻見是毛利蘭和毛利小五郎焦急的跑了進來。
毛利小五郎停在走廊口,看著柯南一臉狐疑:“我仿佛聽到有人在驚叫?不會是你在館內胡亂喧嘩吧。”
“當然不是…”
柯南看著這對父女,狠狠松了一口氣。大叔雖然破案效率巨低,但是對事件倒是還蠻敏感的。
正在心里暗暗點頭,冷不丁一個拳頭就落在了他腦殼上,毛利小五郎怒喝:“我還沒問你呢,你剛才亂跑什么!”
柯南捂著腦袋上的包,在“說出之前的遭遇”和“閉口不言”之間糾結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當做無事發生過。
說出來其實也沒什么用,只會讓兩人白白擔心——這是他理智判斷后做出的選擇,絕不是因為覺得被關在廁所很丟人。嗯,沒錯,就是這樣。
于是面對毛利小五郎的問題,柯南擠出天真的笑容,岔開了話題:“因為我聽到這里有很奇怪的動靜!叔叔你猜這里出了什么事?”
沒等毛利小五郎回答,他就用那種夸張的熊孩子語氣說:“那個穿盔甲的老爺爺好像從背后砍了胖叔叔一刀!好嚇人啊!”
“什么?!”毛利小五郎目光頓時變得犀利。
小孩用篤定的語氣說出的話,總是讓人難以起疑。看著展館內穿著古怪盔甲,身上沾血的“歹徒”,毛利蘭也緊張起來,有些害怕的攥緊了拳。
“你看錯了。”反駁聲傳來,但出乎柯南意料的是,開口的并不是行兇者,而是挨了一刀的胖老板。
“…”落合館長剛才正想承認,卻被真中老板搶了先。
他蹙眉看向這個把他擋在身后的年輕人,不太贊同,真中卻轉過身,用僅他們倆能聽到的音量說:“你難道打算把這幅畫一起帶進監獄嗎?”
“怎么可能帶的進去…”
落合館長當然舍不得畫,更舍不得寄身在畫上的女兒。但也正因為女兒就在旁邊看著,他沒法昧著良心,說自己什么都沒干。
“被你砍傷的人是我,這么輕的傷,只能算是私人糾紛,起不起訴應該由我來決定。而我的決定是——私下和解。”
真中老板血流的都快把后背浸透了,嘴上倒是說的一派輕松。
這時候的他說起話來,可比年輕時利索多了——很顯然,容貌被歲月摧殘的時候,他的經歷也在和體重一起飛速增長著:
“黑領…咳,黑貓會挑這個時候來,一定是因為小葵希望他現在出現——這也就是說,她不想看你被關進監獄,不想和你分開。
“你難道又要誤解她的意思,做出讓誰都覺得難受的事來嗎?”
這話十分有說服力,卻又難以避免的很扎心,落合館長蒼老的臉上又開始有渾濁的淚流下來。他抬手狠狠抹了一把,像是想藏住自己的狼狽姿態一樣,背過了身。
真中老板看著他的樣子,知道這是談妥了。
他略微松了一口氣,忍著肩上的劇痛站直身子,轉頭看向門口警覺的三人:
“是我把玩這里的西洋劍時,不慎把自己劃傷,落合館長跑過來扶我,才不小心沾到了血跡。”
“是嗎…”毛利小五郎隱約覺得有哪里不對,“那位老先生為什么要穿著盔甲?”
“他是這里的館長,這又是一家中世展館,館長cos一下中世紀的騎士,有什么問題嗎?”
老板當的久了,該有的氣勢還是有一點的。
真中硬著頭皮解釋完,立刻轉移了話題:“很感謝幾位的關心,但比起問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還不如幫我叫一輛救護車!”
“啊,是!對不起!”毛利蘭聽到這話,如夢初醒,焦急的同時她還有些愧疚——面對一個不斷流血的人,自己怎么可以就在旁邊看著呢…
她臉色通紅,立刻轉頭沖出去,跟工作人員借電話去了。
真中老板看著她的背影,搖搖頭笑了一聲,而后從自己口袋里摸出大哥大,按下了119。
“…”好像根本不用他們出場。
毛利小五郎有些尷尬的朝兩人點了點頭,拽著柯南退走了。
柯南原本還不太想走,但想起前方那兩人通紅還有點腫的雙眼,他沉默半晌,最終嘆了一口氣,決定不再插手這件事。
既然被砍的人堅稱是意外,砍人的也已經放棄了行動,那就按他們說的一樣,讓他們私人解決吧。
不過,推理還是要來一波的。
柯南直覺的感到,如果今天那個“落合館長”成功了,這會是一起藏有很多詭計的兇案。
這處中世展館中,不少地方都擺放著盔甲。
館長特意那么穿,可能是想裝扮成展廳中的一件擺飾品,再挑合適的時機,對那個中年男人進行偷襲。
而且這肯定不是臨時起意,而是蓄謀已久——柯南記性很好,他立刻想到了一連串的異常,其中就包括通往地獄展館的走廊中,那個寫了“請勿入內”的告示牌。
想到那塊牌子,柯南微微一怔,對兇案的推理略微停滯,思維朝著另一邊狂奔而去。
因為提起告示牌,他立刻就想到了一個人。
——幾小時前,毛利家樓下的那位鄰居,就在那停留過一段時間。
而且據毛利蘭說,白石昨晚還反對她來參觀,但今天他自己反而跑過來了,怎么想都有些反常…
再聯系之前發生過的事…他的反常之處,似乎不是只有這一點。
最早是在沖野洋子家,白石突然睡著,又在醒來后的幾秒內,立刻推測出了案件內情。
雖然因為之后日子都很平靜,柯南找了個理由,說服自己白石沒有問題,但這件事他其實一直都記得。
還有前不久,小川醫生請他們查找禮物的寄出者,在蹭醫生的車前往他的工作地點時,柯南曾經在隔壁一輛公交車里看到過白石。
而那輛車的經停地之一,就是米花綜合醫院。
在這之后,表面上,這位鄰居就跟禮物案沒有任何關系了。
但當柯南推測出小川醫生的兒子有危險,抵達現場后,本欲行兇的荻野慶卻莫名其妙的放棄了行動,跪在那抱著小川醫生的兒子痛哭。
這簡直就像…就像剛才地獄展館里的兩人一樣!
柯南只覺得腦中有一道光噼咔閃過。
——兩次案件都未遂,白石都曾經在案發前到過現場,之后,又都出現過黑衣人…哦,現在好像應該叫他黑貓了。
總之,雖然拿不出什么強力的證據,但柯南直覺的感到,白石和黑貓有可能是同一個人。
不同之處當然也是有的:黑貓好像更高一點、兩個人聲音不一樣,以及從露出的下半張臉來看,他們的長相也不同。
但因為有一個擅長變裝的神奇老媽,在這方面,柯南的思維異常開闊:
身高可以通過增高墊調整,聲音的話,有些人不用變聲器也能完美變聲。
至于臉不同——或許他是易容之后,又故意戴上了半臉面具,混淆別人試聽。
畢竟,當一個騙局被揭穿后,很多人都會無意識的放松下來,從而忽視掉騙局下隱藏著的第二個騙局,黑貓或許就是利用了這樣的心理。
這是完全有可能的,畢竟…那可是神出鬼沒的魔術師啊!
“說起來,打扮的那么可怕,為什么要取‘黑貓’這種賣萌的代號啊,簡直像上世紀喜劇電影里的老版英雄一樣。”這一點令柯南十分摸不著頭腦:
“行為上也是,看起來他干的都是一些阻止兇行,或者勸別人自首的好事,但是非要擺出一張壞人臉…”
委托阿笠博士調查“黑貓”的相關資料時,柯南在電話里這么抱怨著。
他描述了黑衣人的長相,穿著,常見行為模式,唯獨陰陽師這個特點,他只隨口提了一句。
柯南畢竟是個很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他覺得這沒有什么參考價值。
“大概就是個人愛好,英雄們怪癖可是很多的,也或者他正好養了一只黑貓,就隨口拿它來當代號了。”
阿笠博士一邊說,一邊看向屏幕上無數個“黑貓”,十分頭大。
這個外號實在太大眾了,中間還摻雜著一些真·黑色的貓的相關消息,實在令人難以分辨。
看著那些資料,阿笠博士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對了,晚上你有空過來一趟——我做出了一件新東西,哈哈,你肯定喜歡。”
咖啡廳里,白石還不知道柯南正像開了掛一樣,在試圖扒他的馬甲。
不過就算知道,他也不會太擔心。
這位主角肯定不會相信靈魂出竅,只要自己和“黑領帶”同時在他旁邊出現,柯南八成就會像同時看到工藤新一和柯南的毛利蘭一樣,打消懷疑。
“我應該提前想個稱號的。”
白石坐在咖啡廳里,喝著超市買來的粉沖成的速溶湯,有點后悔:
“臨時編的‘黑領帶’這個怪名,聽起來倒是符合我不可捉摸的古怪形象,但是一點都不帥啊。”
“其實也還好啦。”蝴蝶忍站在柜臺后,嘴甜的像抹了蜜一樣,腳下偷偷把又廢掉的一只鍋踢進角落:
“領帶給人的感覺成熟又典雅,很符合您的形象呢。”
“謝謝,但你再怎么夸我,我暫時也拿不出錢買更多鍋了…”白石敏銳的聽到了鋼鐵和木地板剮蹭造成的細微響動,他條件反射的摸了一下錢包,憔悴的嘆了一口氣。
錢雖然沒用盡,但白石已經漸漸習慣了住在屏幕里的Q版奸商的套路。
為防止她提供心動商品時,自己買不起,存折里一定要時刻攢上一點。
跟員工進行了一番友善的交流,又順便收割了一波稀奇古怪的小道具后,白石穿過柜臺后面的門,回到家里,換好睡衣擺好可樂,打開了光屏。
任務欄里此刻只有一條任務:
拯救在藝術與金錢間來回橫跳的迷茫者x2[已完成]
他戳開查看獎勵,這次和之前一樣,十分沒有新意:
10萬日元[N]回憶碎片 隨機道具[點擊抽取]
白石砰一聲擰開可樂,喝了一口,而后伸手按向最后一行,開始了今日份的摸獎。
字體快速滾動,慢慢定格時,這一行字居然分開成了兩行。
這倒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
白石略微一怔,放下嘴邊的可樂,湊過去細看,發現這次抽到的東西有點奇怪——
化蝶(殘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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