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我選擇你的原因…”
德拉諾沉默地靠在房間的門上,或許是戰士骨子里特有的熱血在作祟,他竟然感受到了一種沉重而令人熱血沸騰的使命感。
他想起了自己在遇到杰特后悟出的那些大道理:擁有神性不一定是好事,這意味著自己將面臨更多讓常人難以想象的困境與折磨。而自己是“被白煉之火選中者”的事實更讓他喘不過來氣,如果必須有人與驅魔人一同抹消這場噩夢,那個人只會是自己…
“之前那孩子應該是攝入了你的血液,含有白煉之火的血液是獸化病的克星,但它也只能在完全獸化的三天前產生作用。”洛普德同樣站在客廳中,保持著原來的站姿正對著德拉諾。“所以,我需要你了解獸化病,雖然希望非常渺茫,但也只有你才能拯救更多的獸化病患者。”
“可你之前說過,獸化病在亞伯已經完全消失了啊?”德拉諾感到有些矛盾。
比起這個,驅魔人所闡述的真相更讓他感到驚訝。之前他只是單純的認為米琉莎的昏闕是因為在戰斗中消耗了太多體力,可真正將他治愈竟然是自己體內的血液!?
“這是事實,但對于那些依然居住在盧娜歐蒙的人而言,這一切還遠沒有結束。”驅魔人繼續說著,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絲悲傷。
“而現在,月之種的胚胎已經成型了,就像是母親懷胎十月的嬰兒一般,現在的它只需要一滴月神后裔的血液就能徹底蘇醒。”
維基莉可臥在沙發中望著那桿倚靠在桌邊的長矛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她接著驅魔人的繼續說了下去。
“而真正的情況恐怕比我們目前所知曉的更為復雜,亞茲拉人已經靠著獸化病結晶將無辜者變成了怪物,就算無法獲得我的血液,他們也絕對會利用其它的辦法來喚醒月之種。如果這計劃真的成功了,他們就會借助著月神的力量擊潰大屋德之柱,穿過被結界籠罩的區域占領弗拉克圖。緊接著…”
“緊接著,他們就會前往迦南…”德拉諾低聲說道。
他不敢再繼續說下去了,之后的結果一定會像自己無數次在夢境中預見的那樣:月神降臨,黑夜將完全替代白晝,迦南大地將被無盡的夢魘所籠罩…
“沒錯。”維基莉可不情愿地點了點頭,她站起身來,將那桿長矛提起,似乎準備現在就立刻前往某處,“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不幸的消息。”
德拉諾已經不在乎到底還會有什么壞消息了,他向著維基莉可聳了聳肩,示意她接著說下去。
“尼坎洛斯境內的情況也不容樂觀,赫曼士塔特的居民在德什邁格的領導下突破了洛斯坎薩的城門,企圖攻入坎帕納堡威脅弗洛伊斯大帝。”
是當時那些擠在坎帕納堡門口的赫城人…德拉諾回憶起來,在他們離開艾芙琳塔之前確實望見了城堡大門處的騷動,只是沒想到竟然一直持續到了現在。
“竟然敢威脅到皇帝的頭上,他們到底想干什么?”他追問道。
“很簡單,赫曼士塔特的居民認為皇帝的存在束縛住了他們發展的步伐,很早以前他們就期望尼坎洛斯能做出改變,‘順應時代發展的必然趨勢,以全新的憲卷成立新的王國’,但很明顯皇室成員是絕對不可能同意的。”
維基莉可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嚴肅神情,從這一刻起,德拉諾再也無法否認她是古老皇室的一員。
“而這已經不是商討或者威脅就能解決的了,赫城為此還準備了大量武裝團體、幾十架攻城炮打算強硬攻入皇宮。與此同時,亞茲拉人的眷族乘虛而入,埋伏在了杏里溪州的邊界,等待著月之種成熟的時刻一舉毀滅尼坎洛斯。這場大戰一觸即發…”
說著,維基莉可指了指自己剛剛愈合的右手腕,“這都是不久前‘赤雀’親眼見到的。”
德拉諾低下了頭沒有回復眼前的二人,他知道就算自己拒絕驅魔人的請求維基莉可也會獨自一人趕往尼坎洛斯。
“看來我們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了…”他注視著面前的驅魔人說道,“我同意讓維基莉可和讓娜前往尼坎洛斯,而我會和你一起去月之種所在的島嶼。”
“不,我只會跟著你,德拉諾先生。”一直保持著沉默的讓娜忽然站起身來,堅定地望著他,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否定德拉諾的決定。
“沒時間糾結這些了,你也見識過亞茲拉人的實力,我不希望你跟著我們受牽連。”德拉諾冷靜地向讓娜回復道,希望她能理解自己的用意。
“讓娜小姐之前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她堅決要求和我們同行。而且‘狩獵之息’的神性對我們很有幫助,能夠確認月之種的具體方位。”洛普德應著讓娜的意思向德拉諾解釋道。
“…看來沒我說話的份了。”德拉諾不耐煩地嘀咕了一句,“之后再考慮這件事吧。現在我還是騎士團的一員,不可能就這樣跟他們說什么‘月之種’之類的讓他們放我走吧?”
“我只是告訴了騎士團關于獸化病的信息,在他們眼中我只是個外鄉來的旅行者,除此之外并不知道更多的細節。”驅魔人解釋道,“通過了解騎士團的內部情況,看來想要光明正大地離開納格修斯還需要花點功夫,但這并不代表我們沒有其他辦法。”
“比如?”
嗡嗡!!!
惱人的震動打斷了德拉諾的發問,他習慣性地從衣兜里掏出了傳呼匣,扭轉開關放在耳邊。
“德拉諾,重大發現!”金屬網中傳來了迪諾的聲音,聽起來他似乎異常激動。但德拉諾現在只希望能聽到任何一種勉強算“好”的消息。
“發生了什么?”
“遠征團第二調查組在特利歐區西側附近發現了一支無名小隊,它們穿著帶有狼頭圖騰的護甲,大約有十五人!”
是斯諾威人…德拉諾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他勉強抑制住內心的激動,繼續用冷靜的語氣向隊長問道:“說重點,為什么告訴我這個消息?”
“啊…對。遠征團支援隊在得知情況后趕往了當地,我方無一人傷亡,雖然其他敵人已經逃走了,但我們最終捕獲了兩名士兵,現在就處于‘米哈伊爾街0號’等待接受審訊。”迪諾像是背臺詞一般迅速地說著,換了一口氣繼續補充道,“原本審訊工作是由萊納教官負責的,但他犧牲后只能把這項工作讓給其他的二階騎士來完成,據說米哈伊爾團長也要親自前往查看審訊結果,這可是立功的好機會!”
看來迪諾還是想借著這次機會出出風頭…德拉諾思考了片刻,最后還是決定要親自去審訊地點查看情況。那些所謂的“立功”機會對他而言簡直無足輕重,驅使著自己前去一探究竟的原因只是因為他對之前在斯諾威的經歷依然耿耿于懷。
“你先去,我隨后就到。”說完這句話后,德拉諾關閉了傳呼匣,將它收回口袋。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嘆了口氣,極不情愿地走到門口蹬上了騎行靴,披上風衣后又象征性地將胸甲裝在身上。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他向面前的眾人說道,打開門的同時將目光投向了站在原地的驅魔人身上。
“我會履行諾言跟你一同前去那座島嶼的。但在那之前先允許我把最后的工作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