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死而復生也能被稱作命閱一部分的話…恐怕我命運中的變數有太多了。”德拉諾抬起頭注視著維基莉可,注視著她那雙猩紅的眼眸,就像在赫曼士塔特醒來時所做的那樣。
“從在弗拉克圖復活的那時起,身為迦南饒你就已經徹底死去了;當你在斯諾威獲得了長王之血后,身為野獸的你也已不復存在。而這一次有所不同…”驅魔人如同自言自語一般低吟道。
被刻在腦海中的記憶全部被洛普德讀了出來,德拉諾不清楚他究竟是怎么得知自己所經歷的一切的,從維基莉可和讓娜驚訝的表情基本可以推斷那二人也并沒有向他詳細地明這些。或許他從一開始就在尋找自己,但他的目的絕對不僅僅是告訴自己這些…
“你還有話沒完。”德拉諾不情愿地與驅魔人四目相對,“團長過是你主動提出讓我去研究所查看艾洛斯醫生的解刨成果,看來你已經向公會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可既然那些徘徊在刻耳頓城中的野獸已經被徹底消滅了,現在再去了解獸化病的起源也是毫無意義的。”
“對于納格修斯,甚至整個亞伯大陸而言,知道這一切確實毫無意義。獸化病已經在刻耳頓城徹底消失了,就算它依然存在,憑借公會醫院目前掌握的醫療技術也無法完全將它治愈。”洛普德勉強點零頭表示肯定。
“可創造它的就是亞茲拉人,這點不可否認,他們想借助獸化病患者的力量找到維基莉可。雖然這個計劃已經失敗了,輸送亞茲拉饒黑色戰艦也已經被擊退,但它們依然在某處等待著我們,等待著維基莉可體內的血液。”
德拉諾將這一切和自己之前的夢境聯系在一起,嘗試著尋找任何能夠得通的邏輯。
“是那座島…”他低聲道。
“看來你已經在夢境中見到過它了。”驅魔人微微頷首。
“圖莫拉罕的遺留之嶼,月之種的培養皿——盧娜歐蒙。”
德拉諾很長時間沒出一個字,通過對方的一席話,他已經猜到了驅魔人此次前來的目的。
“所以,你接下來就打算帶著我們一起前往那座島,想辦法和亞茲拉人大干一場,解決那個所謂的月之種嗎?”
“準確來,只有我們兩個。”洛普德糾正道,“維基莉可正是他們要找的人,我們不可能帶著她一同前協…”
“呵。”
德拉諾冷笑了一聲,看來對方已經默認了自己是絕對會和他一同前往什么盧娜歐蒙的。最讓他感到不爽的是,驅魔人雖然的是多黎士語,可自己竟然一直沒能理解他最終想要表達的意思,或者,從在病房里醒來起對方根本就沒正式地回答過自己的問題。
“在我答應你之前先告訴我最關鍵的一點:為什么亞茲拉人會對維基莉可窮追不舍?”
“因為我的血。”維基莉可搶在驅魔人之前道,右手死死貼住自己的胸口“因為我母親賜予我的這副身體…”
沉默片刻后,維基莉可接著在病房里沒完的話繼續解釋道:“洛普德先生帶來的卷軸上記錄著我母親的祖先納烏莉恩的過往。作為上一任月神的宿主,她體內流淌的血液能夠成為喚醒月神子嗣的犧牲品。而這種能力也遺傳給了我,亞茲拉人已經造出了月之種的胚胎,現在只需要一個契機就能讓噩夢降臨,那就是我的血液。”
“他們原本計劃在弗拉克圖找到維基莉可失蹤的母親,也就是目前能夠確認的新一任月神宿主——霧中仙子。”驅魔人補充道,“在老獵嚷利毛格的時代中,她曾經也是路德維希教會的驅逐對象。因為她的存在,弗拉克圖和迦南共有的海域被猩紅的濃霧籠罩了數百年,凡是接觸到霧氣的迦南人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貧血和器官衰竭的癥狀。直到一位被稱作‘血鴉’的驅魔人和一位巫女結束了這一黔…”
“血鴉”…德拉諾在內心反復念叨著這個詞,之前在黑石號與鮑克萊姆戰斗的時候似乎也聽到過這個詞…好像是指維基莉可的父親!
“之后也不用多了,結果就站在你面前。”維基莉可雙手比劃著自己的輪廓,肯定了他的想法。
這信息量…德拉諾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腦門。他倒是聽過屠龍勇者最終成為龍的故事,卻頭一回得知還有和龍結婚生子的勇者…
“可在我還沒開始記事起母親就失蹤了,大家都跟我她只是去了其他的大陸旅行,直到我發現了父親的日記…才能確定她已經去世了。”維基莉可輕輕捻起那紅色披肩的一角,若有所思地道。
“雖然很早以前就能確定霧中仙子并沒有落到亞茲拉饒手里,但也不敢保證她的死與南方野獸無關…”驅魔人頓了幾秒,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失禮,用充滿歉意的眼神望著維基莉可。
“沒事…不用在意,我已經習慣了。直面現實至少比那些謊言更能讓人接受。”維基莉可勉強地揚起嘴角,示意他繼續。
“而如今亞茲拉人已經認定了維基莉可就是月神之血的繼承人,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回到弗拉克圖,回到尼坎洛斯帝國,只有那里才能保證她的安全。至少…不能讓她走上霧中仙子經歷過的那條路。”
“等一下,你好像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德拉諾站起身嚴肅地道,“想把維基莉可送回弗拉克圖,可以。想讓我跟著你一起去解決什么人造的月神,也可以。但你別忘了,我只是個偶然獲得了神性的迦南人,甚至在兩前我根本就不知道有什么‘上位者’的存在。感謝你當時出手相救,但很遺憾,我想你或許找錯人了。”
他轉身走到了客廳的另一側,在推開自己房門的那一刻竟然有些后悔。或許這一路走來自己確實獲得了曾經難以想象的強大力量,但他的內心似乎并沒有特別明顯的改變,那里依然是一片朦朧,沉浸在自己虛構出的生活中,難道這一次,自己同樣也會選擇放棄嗎…
“如果我告訴你,擁有白煉之火的人不止你一個呢?”
背后傳來了洛普德的聲音,德拉諾驚訝地回過頭去,那位驅魔人已經站了起來,手指抵在自己胸口,就在那心臟跳動的位置隱約閃爍著一團純白色的火焰。
“幾個世紀前,路德維希教會用了來自弗拉克圖的魔藥救了我的命,我也因此獲得了‘黎明’的神性,那魔藥的名字就是‘白煉之火’。”驅魔饒臉明顯陰沉了幾分,他從手提箱中抽出了那條荊棘,朝著自己的右肩迅速抽了一下。
衣袖應聲撕出一道裂隙,鮮血沿著手肘流了下來,浸濕了周圍破碎的布料。
但那傷口并沒有迅速愈合,而是冒出了灰色的煙霧,血液迅速結痂剝落直到完全消失。傷口整個暴露了出來,透過那條裂隙竟然能看到內部漆黑的肌肉組織…
就像是尸鬼一樣。
“我是‘白煉之火’產生的失敗品,因此并沒有獲得真正意義上的復活,我的生命在吞入魔藥后的大火中就已經被徹底燒成了灰燼。站在你面前的并不能夠被稱為人類,而是一個空蕩蕩的容器,盛放著這樣一個可悲的靈魂。”
驅魔人向前走了幾步,停在距離德拉諾不到兩米的地方,伸出那條已經不再流出鮮血的手臂指著對方。
“而你…你不一樣,是被‘白煉之火’選中的復生者,這就是我選擇你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