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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對敵之策

  趙普看著劉廣的神態,知道自己是時候開口了。

  “君侯,依下官之見,此事對于君侯而言,乃是利大余弊,梁杰被誅,可平息民憤,這有利于全蠡吾城上下一心,共抗叛軍,這乃是當前最為緊要之事。此一利也!

  崔縣令以君侯的名義下令,正可體現君侯大義滅親,一旦叛亂平息,此事傳入洛中,君侯便是皇室宗親的楷模。此二利也!

  那李博何許人也?蠡吾名士,博陵俊杰,若是君侯肯不計前嫌,寬恕他的罪責,好言安撫,他怎會不以死效命?君侯愛才寬仁的名聲必會響徹河北之地。此三利也。

  至于弊端,只有一處,讓令妹守寡,令堂發怒,可君侯乃是為了大義,天下人怎會因這點事責怪君侯不孝?”

  劉廣聞言,心中憤慨漸去,雙手扶起崔超,“平靖這是為大局做了件好事,哪里有錯?你我正當同心協力共抗大敵才是。”

  他終不至太蠢笨,利害關系還分得清。

  眾人忙了半夜,此事一了,自然各自散去。

  天剛剛有些亮,李博就從大牢里被提了出來。

  劉廣忙著應付前來哭喪的妹妹劉婧以及勃然大怒的母親梁氏,安撫李博的是就交給了崔超。

  崔超親自上前為李博松綁,并讓士卒賜座。

  李博被俘虜后,本報必死之心,上堂前還以為是拉他處斬,所以一副大義凜然,生死無懼的模樣。

  這時見先是松綁,又是賜座,反倒有些茫然。

  “爾等這是何意?莫非是要消遣于我?”

  “子陵誤會了,怎會消遣于你?你引眾作亂的緣由崔公已經知曉,實是那梁杰欺人太甚,君侯下令赦免了你的罪責。”趙普擔任了說客,子陵正是李博的字,“而且梁杰拒捕已被誅殺,明日首級會懸集市示眾。”

  李博一臉的不可思議,他不信劉廣會如此寬仁,更不信劉廣會誅殺梁杰。

  直到高覽將梁杰的首級擲于庭前。

  “君侯和崔公此刻一心抵御叛軍,我等正該協助州郡長官平定地方,報效朝廷。不知子陵可有此心?”

  這是趙普和崔超一早商議好的,要招攬與他,李博能一聲不響的策劃這場擾亂,如果不是黃巾軍太不給力,蠡吾城此刻已經不姓劉,該姓張了。

  這李博屬實是個人才。

  還有一層原因,梁杰雖死,梁家的勢利猶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加上劉婧母女,李博如果繼續呆在蠡吾城,難保日后他們不秋后算賬。

  李博何等聰明,到了此刻,哪里還會猜不到這些都是崔超和趙普的謀劃,跟那劉廣關系不大,但他依然輕輕地搖了搖頭。

  “李博小命乃是崔公所救,這仇人也是崔公所殺,我本該以死效命!”然而,他話鋒一轉,“可我這些年四方游學,我所見俱是官逼民死,豪強凌虐,城外叛軍幾乎都是被逼到沒有活路的百姓。讓子陵對付他們,實在不忍心。”

  趙普何曾沒有過這層顧慮,他雖然不曾親眼見過,但史書上記載的慘劇歷歷在目。

  當初下定決心幫助崔氏平叛,不知煎熬了多少個夜晚。

  可作為后世人來看,終會失敗的叛亂,越早結束越好。

  何況,此刻城外這些殺紅眼的黃巾軍,哪里還是最初平庸的百姓們。

  他們一路燒殺搶掠,死的可不僅僅是那些豪強惡霸貪官污吏,連同不少不愿歸入黃巾軍的百姓,他們也沒放過。

  “子陵的顧慮,我也曾有過。可你以為他們真的能推翻朝廷嗎?能夠締造那個致太平的時代嗎?何況燒殺搶掠習慣的太平道信徒們,此刻可還保持他們的初心?”

  趙普接連發問,讓李博陷入了沉思。

  他不覺得黃巾軍能夠取得勝利,昨晚之后他就知道這場浩浩蕩蕩的起義,終歸會被平定。

  行軍打仗猶如兒戲,毫無軍紀軍威可言,這些注定了他們的失敗。

  最致命的是這些黃巾軍夜晚不是枕戈待旦,而是真的在睡覺。

  至于那個致太平理念,他覺得初衷雖好,可終究如空中樓閣。可望不可及罷了。

  黃巾軍燒殺劫掠他沒見過,但也有所耳聞,而且這幾乎是百姓揭竿而起后的通病,窮慣了被壓迫久了,一旦手中有刀難以自持,會報復性反彈。

  這不是張角以善道教化信徒太失敗,而是人性使然。

  李博數搖其頭,陷入了茫然之中。

  趙普見他已然動搖,繼續道:“子陵四方游歷,見過百姓疾苦。若是同情他們,就該盡快還他們以太平。然后盡己之力誅殺閹黨,清平君側。”

  誅殺閹黨,清平君側,是漢末士人們喊了幾十年的口號,多少義士因黨錮之禍家破人亡。

  而且平心而論,桓靈二帝在位這些年導致社稷垂危,民生凋敝,宦官弄權占據八成的原因。

  李博何曾不想為民請命,殺盡宦官,他急切的向前兩步,“崔公當真有此志向?”

  崔超自然是有此志向,但自付沒有這份能力,別說是他,就是他那胞弟崔烈,做到九卿之一,對十常侍而言,也不過是小嘍啰。

  但當此情景,自然不能示弱,只好緩緩地點頭。

  “即是如此,李博愿誓死追隨。”李博當即拜服在地。

  李博愿意效力,崔超也就不客氣了,當下就問道:“既然如此,子陵對于破敵可有什么對策?”

  李博拱手道:“萬全之策沒有,但以我昨日所見,城外黃巾軍夜間防備很弱,夜襲或許有奇效。”

  趙普哈哈笑道:“子陵與我所想一般無二。”

  他隨后拱手對崔超道:“依我這些日子觀察,黃巾軍乃是日出而戰,日落而休。他們不擅夜戰是必然的。而昨日子陵大開城門足有一刻鐘,他們居然都沒有攻進城來,可見黃巾軍完全沒有做任何夜戰的準備,如果夜間突襲,我以為必然成功。”

  高覽經過連日苦戰,也知道被動防御城破是遲早之事,主動出擊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因此附和趙普和李博,自薦愿為先鋒。

  四人商議已定,崔超便起身前往侯府,此事宜早不宜遲。

  劉廣正被妹妹劉婧和母親梁氏鬧得頭疼欲裂,聽聞崔超求見,慌忙借此抽身離開。

  他聽聞崔超打算夜襲敵營,躊躇了良久,還是否決了,他以為能夠守住城池已然不錯,貿然出擊,怕是以卵擊石。

  崔超將李博所見以及趙普的分析詳細說給劉廣聽之后。這位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都鄉侯才勉強同意,而且特地囑咐,一旦發現敵軍有所防范立刻撤軍,避免不必要的傷亡。

  崔超領命離去,隨后便將趙普、李博和高覽三人招至帳前,商議夜襲的詳細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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