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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先斬后奏

  梁杰這一覺睡的很舒服,他這種人哪怕在亂世都過得很安逸。

  祖輩留下了大好的基業,博陵梁氏雖然比不得崔氏那樣的世家名門,但在蠡吾城也是一方豪強,若不然貴為劉室宗親的都鄉侯也不會跟他們梁家成為親家。

  梁氏的財富和勢力,讓他這三十多年來,過得很是愜意。

  至于城外的黃巾軍,他才不會管那么多,自有他那大舅哥劉廣和崔氏的人去操心。

  他日日在府中宴飲作樂,醉了就躺在侍妾的溫柔鄉之中。

  高覽一腳踹開房門,將他從侍妾懷中提起的時候,他還沒有意識到大禍已然臨頭,感到寒冷刺骨的紈绔子弟下意識的破口大罵。

  這位未來的河北名將似乎對這種豪門子弟素無好感,一巴掌抽臉上,直打梁杰牙口松動,嘴角和鼻孔不停的向外淌著鮮血。

  “罵啊!接著罵,等會人頭落地,可就罵不了了。”

  梁杰被這劈頭蓋臉的一巴掌給打懵了,自小到大可不曾有人敢如此對待他。

  “你這狗娘養的,老子非弄死你。”愣了片刻之后,梁杰再次破口大罵。

  高覽一腳將梁杰踹倒,吩咐士卒用繩索將其雙手縛住,押著人便往梁府外走。

  梁府院中此刻密密麻麻的站著梁杰平時招攬的義從,足有數十人,人人都提著刀槍。

  高覽闖進梁府時因為行動極快,直接打倒看門的仆人破門而入,這些人多在夢中未及阻攔,經過這么一鬧,自然全都曉得他們的主子被人拿住了。

  這些義從說是游俠,倒是有些辱沒了這個詞,游俠即便做了奸犯科,好歹有不得已的理由,而且有所為,有所不為。

  這些人入梁府前多半是蠡吾城內或者周邊的惡霸,仗著蠻力逞一時之兇。

  “你們還愣著干什么?”只穿著貼身衣服的梁杰,渾身又冷又痛,見到自己的隨從,不由大聲呼喝,“還不趕緊救我,怕什么?打死人我去侯府給你們擔保。”

  高覽只帶了十多個衛兵,論人數遠遠不及梁府的義從和仆人。

  這些人在火光中看到抓梁杰的這伙人穿著官服鎧甲,分明是出來公干的士兵,本來還有些猶豫,畢竟民不與官斗,這句話任何時代都適用。

  但梁杰既然如此說這一干人這下再沒有什么怕的,畢竟這侯府的女主人是都鄉侯的親妹妹,在這蠡吾城哪里還有比劉家更厲害的人,一時殺喊聲四起。

  高覽微微冷笑,拔劍接連砍翻數人,他畢竟是日后名震一方的將領,若是隨便什么人都能把攔住,那他還談什么建功立業。

  隨他而來的這十幾名士兵亦是軍中健卒,雙方甫一交鋒,高下立判,這些個平時只能欺負鄉鄰百姓的小混混們,豈是正規軍的對手?

  喊殺聲不過持續了片刻,就戛然而止,變成了哀嚎呻吟。

  “梁杰公然拒捕,還意圖謀殺官兵,公侯有令,就地處決。”高覽一聲大喝,一劍斬下。

  梁杰面對呼嘯而來的利劍,平生不服軟的少爺已然嚇尿,還待求饒,人頭已經咕嚕嚕滾出了好遠。

  高覽提起梁杰首級率眾而去,留下滿地的傷員,以及匆匆穿衣趕來的劉婧。

  都鄉侯府上,劉廣尚在詢問這場叛亂的始末,崔超和趙普大部分如實,并坦言已經派人前去捉拿梁杰。

  不過隱瞞了一些事實,佯裝不知道劉廣曾鉆空子放過梁杰的事情,以及梁杰是侯府女婿的身份。

  劉廣面露慚愧之色,“不瞞崔兄,這梁杰實是我的襟弟,早先他犯事,我也想處置他來著,可妹妹和母親大人一個勁的鬧,我只好用些手段把他保下來了,這次是得給他點教訓,以示懲戒。”

  這等魚肉鄉里,犯下數條人命的紈绔子弟,在劉廣眼里只是打算給點教訓。

  崔超暗自嘆了口氣,幸得他和趙普令高覽暗中行事,若不然,到了最后,這梁杰如果還是能全身而退,這民憤如何能平?

  “老爺,老爺...”門外的仆人驚慌失措的闖了進來。

  劉廣臉色慍怒,喝道:“如此荒亂驚擾客人,成何體統?”

  這仆人慌忙跪下,支吾道:“門外有位裨將求見,說是...說是梁杰拒捕,傷了士兵,他給...給就地...”

  劉廣心頭一跳,“就地什么你倒是說啊!”

  那仆人道:“就地...就地斬了。”

  劉廣只覺腦袋一陣暈眩,旋即就大怒道:“那個不長眼的裨將?吃了狗膽了嗎?”

  這梁杰固然該死,可他是自己的妹夫,這下他在自己妹妹和母親那里怎么交代?

  這時,高覽于門外躬身道:“稟告君侯,那梁杰公然拒捕,打傷數名士卒,我按照崔縣令吩咐,已經就地格殺,人頭在此。”

  他的手上還提著梁杰的人頭,雖然簡單用麻布包裹了一下,但仍舊有鮮血浸出。

  劉廣自然是認得高覽的,崔超帶兵來援,正是以他為先鋒,這日子來守城戰也多虧他驍勇,數次打退沖上城墻的敵軍。

  本來他是下定決心,無論是誰,都要殺之以平怨氣,但是見到高覽時就有些猶豫了。

  此刻黃巾軍大軍圍城,能不能撐得住還是問題呢!如果貿然自斷臂膀,那簡直就太蠢了。何況高覽還是聽從崔超的吩咐。

  可這怒氣不發,可真是窩火。

  劉廣看著梁杰的人頭,咬牙切齒不發一言。

  “君侯贖罪,”崔超伏首請罪,“超之前不知那梁杰乃是君侯襟弟,才下令拒捕擊殺。”

  在任何的時代嫌犯拒捕反擊,執行抓捕的公務人員都有就地擊殺的權利。

  劉廣知道他那妹夫拒捕毆打士卒的事完全做得出來,如果因為這件事怪罪崔超,他只會落得縱容親屬犯罪的壞名聲,何況崔超乃是此時蠡吾城抵御外敵的頂梁柱。

  “平靖說得哪里話,”都鄉侯強壓下怒氣,寬慰道:“你不知自然無罪,起來起來說話。”

  崔超仍不愿起來,只聽他道:“超非是蠡吾城官吏,吩咐高覽行事時,乃是代君侯下令,這恐怕給君侯平添了不少的麻煩?”

  “什么?”劉廣皺眉道:“你這可是把我推到火坑里了。”

  劉婧哪里還好說,畢竟是妹妹,可他的母親出身梁氏,一個不孝壓在身上,讓他辯無可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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