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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夜襲敵營

  經過昨夜城內的叛亂,蠡吾城人心惶惶,大戶們擔心黃巾軍一旦入城,他們會落個家破人亡。

  普通的百姓既怕黃巾軍燒殺搶掠,又怕官府為謀政績抓人頂罪,蠡吾城在劉廣的治下,發生過好幾起類似事件。

  到了午時,梁杰首級被懸掛于城門前的集市示眾,都鄉侯府張貼告示,廣而告之,梁杰欺男霸女,為禍鄉里,現已誅殺,昨夜城內叛軍亦被全部撲滅,望城內百姓此刻與州郡官兵萬眾一心,共抗黃巾亂賊。

  至此,城內驚慌的百姓才終于安定下來,即便是參與叛亂的大戶百姓們也將懸著的心吞下肚去。這張告示說得再明白不過,叛軍全部撲滅,潛臺詞就是既往不咎。

  這一系列的舉措都是在為晚上的夜襲做準備。

  凌晨時大軍出城,一旦城內有什么騷亂,不僅是前功盡棄的問題,甚至會導致腹背受敵,全軍覆沒。

  崔超一干人關于夜襲的作戰策略已經商議出了結果。

  他們從安平縣帶來的五千人,如今已經折損近三成,無論是人數和作戰能力,都不足以擔當夜襲的主力。因此崔超從劉廣處借來了蠡吾守軍三千人,這三千人是大漢王朝的正規軍,無論武器鎧甲亦或是作戰能力都遠超城外的黃巾軍。

  另外,劉廣麾下將領潘琦亦被崔超借調過來,用來協同作戰。

  是夜,月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一小隊斥候由南門悄悄出城。

  不遠處的黃巾軍營地燃著篝火,不過警戒的士卒稀稀落落,數百步才能見到幾個,而且各哨崗之間幾乎沒有配合,可謂毫無章法。

  他們萬萬想不到被他們圍起來吊打的漢軍膽敢出城決戰。

  斥候探明黃巾軍防備松懈,在城下揮舞白布,示意大軍可出擊。

  在城內靜候多時的高覽,跨馬提槍率眾而出,其身后是浩浩蕩蕩的近兩千名騎兵。這些可謂是蠡吾城內最精銳的部隊,良馬盡出才東拼西湊集聚了這隊騎兵。

  騎兵之后是潘琦率領的五千步卒,亦配備了最精良的武器,無論是崔超還是趙普,都希望能畢其功于一役。

  高覽在距敵營五百步時發起沖鋒,兩千騎兵不過頃刻之間就浩浩蕩蕩沖進了尚在夢中的敵營。

  黃巾軍的士兵們及至聽聞馬蹄聲,匆忙穿衣未及拿起武器,就被橫沖直撞的騎兵們沖得七零八落。

  從后方趕來的潘琦率眾點起火把,逢人便殺,遇營便點。

  雙方在人數上雖相差懸殊,但一方準備充足,一方猝不及防。黃巾軍又被騎兵們完全沖散了陣型,與漢軍甫一交鋒便兵敗如山倒。

  黃巾軍渠帥杜方大聲呼喝士卒們不要驚慌,結陣御敵,奈何這支黃巾軍絕大多數都是農民出身,平時操練極少,此刻哪里能夠做到令行禁止。

  高覽率領的騎兵猶如在草原之上馳騁,所向披靡,黃巾軍無法結成有效的陣型阻擋,更是讓他們肆無忌憚。

  四萬人的黃巾軍應對夜襲束手無策,大部分被漢軍騎兵沖散,分散成小股小股的黃巾軍根本不是潘琦率領五千漢軍的對手,廝殺從凌晨持續到黎明,蠡吾城外整晚都只有兩種聲音,戰馬的嘶鳴,以及黃巾軍的哀嚎。

  及至黎明到來,四萬黃巾軍死得死逃的逃,圍困蠡吾半個多月的黃潮一夜之間退盡。

  高覽和潘琦打掃戰場,共計斬殺黃巾軍八千余人,俘虜七千余人,渠帥杜方死于亂軍之中,其余人等逃逸。

  漢軍折損共計一千余人,騎兵兩百余人,步兵八百人。

  這可謂是一場振奮人心的大勝,要知道這半個月來,黃巾軍日日圍城,幾度登上城墻,蠡吾城幾乎城破,打的漢軍疲于防守,灰頭土臉。

  這一仗總算是揚眉吐氣。

  劉廣聽聞漢軍大勝,親自到城外迎接將士,并拿出侯府美酒賞賜眾人。

  崔超、高覽一干人等自然個個喜形于色,不談此戰立下的功勞,懸在眾人頭頂的刀鋒首先是去除了。

  李博看著那幫俘虜,卻怎么也笑不出來。

  他前兩年去過邊郡,無論鮮卑、烏桓乃至大不如前的匈奴,都與大漢時有沖突。

  邊郡將領為多報功績常常屠殺俘虜,以此充當斬首人數,甚至有殺害郡內百姓充當軍功的惡行。

  受難百姓天高皇帝遠,無處伸冤,甚或是真傳到了京師雒陽,這些人只要花錢賄賂了宦官,仍可在邊郡逍遙法外。

  這便是漢末時普遍的現狀,涼州便苦受邊郡長官荼毒,以致最終官逼民反。

  別人自然不會管李博在想什么。

  畢竟這次蠡吾大勝,可謂是張角揭竿而起以來最大規模的勝利,斬首近萬,奇功一件。

  而且如果劉廣想要擴大功績,那這功勞還可以更大,畢竟還有七千俘虜在。

  果然,當晚劉廣在侯府設宴款待眾將官,博陵郡丞,年逾五十的周林,在這個恰當的時機提出了既然斬首八千,何不將戰果進一步擴大,斬首萬人不是更加順耳?

  崔超聞言眉頭緊皺,這七千俘虜,他暫且分散在城外沒收武器,著人看管著,目的是想將之納入漢軍,平叛贖罪,虐殺俘虜是為不仁,傳將出去暴虐的名聲是怎么也擺脫不掉的。

  但劉廣明顯為之一動,八千和一萬看似差距不大,實際上有質的差別。

  不說朝廷的賞賜不同,就是傳揚出去的名聲也相差不小。

  何況在他看來,這些黃巾軍犯上作亂,本就死有余辜,他殺個兩千人有何不可?

  “大膽周林,你如此欺上瞞下,妄圖將君侯推入不仁不義的暴虐之地,到底是何居心?”李博勃然大怒,堂堂河北腹地,離洛陽不過千里,就有人想倒行逆施,行殘虐暴行,真可謂膽大包天。

  周林正欲反齒相譏,崔超已經起身附和道:“君侯不可輕信周林小人之言,君侯寬仁之名剛剛在城內傳播,就殘殺俘虜不但前功盡棄,更會授人以柄,何況在此危機之秋,那些俘虜們未必不能為我們所用。”

  劉廣干笑道:“崔兄所言極是,不過周郡丞也是好心辦壞事,大家不必放在心上,飲酒飲酒。”

  他表面如此,實則已經意動,只是崔超乃是名士,又是博陵崔氏的代表,他終歸要給點面子。

  待眾人散去,周林又獻策道:“君侯,老朽有一計,就謊稱這些逆賊襲擊官兵,意圖逃走,然后就地格殺,保管讓崔氏那些人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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