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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自囚

  上官安聽到許延壽的反駁當即氣的臉色通紅,指著許延壽手指頭直哆嗦:“你!你…”

  看到兩人爭吵,田延年當即眉頭一皺,低聲喝道:“好了,你們兩個別吵了。我大漢兩千石以上高官,在街頭之上肆無忌憚的爭吵,像什么樣子,有什么話回太守府再說。”

  許延壽聽此,躬身拱手向田延年道歉:“田大人教訓的是,小子孟浪了,臣曾聽過一句話,一定莫要和蠢賊爭吵,因為蠢賊會將人的智力降低至和蠢賊同一水平之上,用他豐富的愚蠢經驗戰勝他的對手。

  蠢賊激怒了小子的脾氣,讓小子的智慧暫時不符合自己的水平,做了蠢賊才會做的事,確實是小子的問題。”

  “你!你…”上官安聽到許延壽這話,本來被田延年壓下的怒火再一次蹭的一下上頭了。

  田延年也皺了一下眉頭,瞪了許延壽一眼,覺得許延壽做的有點過了。

  許延壽看到上官安如此,心中樂的不行,還沒等田延年開口,他搶先開口給田延年搭話說道:“田使節,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臣對于蠢人爭辯我是否貪腐這件事感到羞恥,愿自囚以待使節查清事實。”

  上官安一聽,一個愣神,他本想和許延壽大吵一架發泄一下情緒,但是卻沒沒想到許延壽竟然來這么一出。

  但上官安被許延壽這么一損,豈能善罷甘休,當即便沖許延壽喊道:“黃口小兒,你別以為…”

  話音未落,被皺眉頭的田延年一下打斷:“好了,上官都尉,既然他許延壽都已經自請囚禁了,莫要再和許延壽爭吵了。”

  被田延年語言打斷,上官安先是看了一眼田延年,也稍稍冷靜了幾分,也覺得再和許延壽爭吵就實在沒有風度了。

  但邪火憋在心中,沒辦法釋放,讓上官安憋的內傷。

  但是看許延壽竟然都提出自囚來了,上官安權衡了一下,就算是許延壽真的有底氣能推翻自己的這些證據,他上官安反正也不虧。

  當即上官安便沖著田延年喊道:“田使節教訓的是,既然許太守為自證清白,請求自囚,我等不如全了他的想法如何?”

  田延年上下打量了一下許延壽。

  許延壽此時一臉的坦然,看到許延壽如此態度,田延年沉吟片刻說道:“既然如此,許太守,那就得罪了。待事情查清楚之前,還請許太守這幾日在太守內宅休息幾日。”

  許延壽點點頭:“此乃小子本分,但會稽郡事務眾多,且在清淤筑壩,還請田使節允許臣在自囚期間,仍能接見臣屬,安排政事。”

  “不行!既已自囚,便是犯人,犯人豈能繼續為官!”田延年還沒發話,上官安就已經先跳出來替田延年說話了。

  田延年黑著臉看著上官安道:“上官都尉,離京之前,陛下、大將軍、左將軍可曾明確你、我二人誰為主,誰為輔?”

  上官安一聽,一愣神,不甘心的說道:“自然是田使節為主,我為輔,上官某人孟浪了。但田使節…”

  “好了,不必再說了,既然知道我為主,我認為許太守說的沒錯。”田延年目光直視上官安。

  上官安瞪著田延年,許久才不甘心的拱手道:“田使節說的是。”

  許延壽面帶笑意向田延年拱手道:“多謝田使節能理解。鄙人即刻便前往太守府自囚,告辭。”

  說完轉身便離開了。

  看著許延壽瀟灑離開,上官安心中一陣憋火。

  田延年也瞥了一眼許延壽的背影,一招手道:“帶著資料,走。”

  回到太守府,許延壽前往內宅。

  楊黛君聽到聲音,趕緊迎接出來,看到許延壽回來,她詫異問道:“夫君今日為何回來這么早?”

  許延壽笑著摸了摸楊黛君的臉頰說道:“夫人,這段時間,為夫哪兒也不去了,這幾天就陪著你。”

  楊黛君先是一陣高興,但看著許延壽心事重重的樣子,便知道事情不簡單,她不禁問道:“夫君,可是發生什么事了?”

  許延壽摟著楊黛君一邊進屋一邊說道:“前些時日,會稽郡的一群遺老遺傳老覺得我侵犯了他們的利益,組織了一批人在朝堂之上彈劾我。

  陛下為了搞清狀況,派了使節前來調查。

  我為自證清白,便自請囚禁,不能離開太守府,可不就是陪著你么?”

  一邊說著一邊走著,兩人就進了屋。

  楊黛君臉上一陣擔憂抬頭看了一眼許延壽:“夫君,沒事吧?”

  許延壽將楊黛君按在座椅之上笑著說道:“夫人,你就放心吧,為夫早已經做好萬全的準備了。”

  楊黛君聽此,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但眉宇之間顯然帶著幾分擔憂。

  此時田延年也在太守府別院先住了下來,剛剛安頓好,便開始查看上官安弄出來的那一套假證據。

  顯然,這一套假證據也多少算是廢了心血的。

  此前田延年看許延壽那么淡定,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覺得許延壽應該是被誣陷的。

  但是看了這一套證據之后,田延年心態發生了幾分動搖。

  他將這些材料往桌子上一放,站起身來,在屋子里面踱著步子,皺著眉頭,神情之中帶著幾分思索。

  過了片刻,田延年對外面喊道:“快去將副使節上官安請過來,我找他有事相商。”

  “諾!”

  外面值守之人一聽,應了一聲,趕緊前往另外一個別院去請上官安。

  沒多久,上官安前來,看到田延年后,上官安拱手向田延年行禮道:“見過田使節,不知田使節深夜召我前來,可有何事?”

  田延年手拿材料,對上官安說道:“不知上官都尉,這些材料從何處而來?”

  看田延年一臉慎重,上官安道:“此乃飽受許延壽水深火熱折磨的會稽郡諸多世家給我的。

  此前他們是想將此賬本發往長安的,聽說陛下派了使節前來調查許延壽后,便沒有再將此發往長安,而是將賬本給了我。

  田使節,材料可有問題?”

  田延年沒有說話,翻了翻材料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上官安有些莫名其妙,被田延年喊過來,田延年就說了這么一句話,他不禁開口再次問道:“田使節,材料可有問題。”

  田延年看了上官安一眼,道:“沒什么問題。時候不早了,上官都尉還是早些休息吧。”

  說著伸手表示送客。

  上官安看田延年這個態度,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當即臉拉下來道:“田延年,做人不要太過分,就算你是大將軍的人,就算此番前來,你為主,我為輔。

  但我父親乃是左將軍,大將軍也是我的岳父,你今日辱我,我比會和父親與大將軍述說。”

  田延年一聽皺了一下眉頭,上官安說的倒也是沒錯,上官安此人背景通天,完全不是田延年用實打實的政績出頭的能比得上的,得罪他完全沒必要。

  然而緊接著,田延年卻將這個顧慮拋之腦后,他忽然想臨行前霍光特意囑咐自己此番前來一定不必顧忌情面,無論是使節團內還是團外,不必給任何人留情面。

  當即田延年便將顧慮拋之腦后,不在意的說道:“上官都尉,我為主,你為輔。怎么,我問你些公務之事不應該?”

  上官安氣的爆炸,心中想著:“我竟受此卑鄙小人之辱!”

  想著手便按在了腰間的劍柄之上,拔劍想要砍死田延年。

  田延年一瞬間便感受到了上官安的殺氣,眼睛一瞇,一股危險的氣息從田延年的身上散發。

  上官安被這股氣息震懾,打了個激靈,看著田延年健壯的身軀,權衡了一下兩人之間的差距。

  上官安終究還是沒有拔劍,而是咬著牙對田延年說道:“田延年,此事沒完!”

  說完轉身離開了房間。

  田延年看著上官安,思索著什么。

  過了片刻,一個老仆進來,小心翼翼的對田延年說道:“主家,時候不早了,還是早點休息吧。”

  田延年一聽微微頷首,便去休息。

  第二日一早,許延壽尚在睡夢之中,便聽得有人喊:“太守,太守。使節團田使節前來喊太守前去大堂對質。”

  許延壽一皺眉頭,嘆息著在床上不愿意動彈,嘴里嘟囔著:“這田使節也有點太敬業了吧。大早上就喊我前去對質,真令人頭疼啊。”

  楊黛君此時倒是已經穿上衣服了,她晃了晃許延壽:“夫君,還是趕緊起來吧。早點去也能早點洗清嫌疑。”

  許延壽偏頭看了一眼楊黛君,揉亂了楊黛君的頭發道:“夫人說得對,我這就起床。”

  這才不情不愿的從床上爬起來,洗漱一番前去太守府大堂。

  此時田延年、上官安都已經在大堂等待著了。

  看到許延壽前來,上官安喝道:“許延壽,聽聞召喚,竟然讓我等等了這么長時間,你可知何罪?”

  面對上官安的大喝,許延壽搭理都沒搭理,拱手向田延年行了一禮道:“見過田使節。”

  說完瞥了上官安一眼,沒在言語。

  上官安看許延壽如此無視自己,勃然大怒,抽出腰間的寶劍指向了許延壽。

  還沒等許延壽反應,大堂之中充當儀仗的牙門將手中的長戟一橫,竟然指向了上官安。

  “你,你們干什么!我告訴你們,我父親乃是左將軍,我岳丈乃是大將軍。你們干什么你們,若我有任何閃失,你們都得給我陪葬你們!”

  許延壽一翻白眼,沒理會這憨批。

  許延壽手在后面對眾人擺了一下,眾人見此,紛紛恢復原狀。

  田延年也趁機說道:“好了,時候不早了,先干正事。來人,給許太守搬一張座椅,請太守落座。”

  “多謝田使節。”許延壽拱手道謝,接著便坐在了那搬過來的座椅之上。

  田延年一拍邢堂木道:“肅靜!今日問詢許延壽賬本一事,開審!”

  詢問正式開始。

  田延年問道:“賬本中寫道六月二十三日,你伙同他人將糧庫賑災糧以賑災的名義拉出糧庫,并以次充好,掉包之后,將陳糧作新糧做賑災之用,謀取暴利,可有此事。”

  許延壽沒有一點猶豫,搖著頭道:“絕無此事。田使節可以翻閱糧庫賬單對照,且我之行程均有記錄。

  六月二十三日正是賑災忙碌之時,我人都不在吳縣,如何可能犯下此事,此定然是有人捏造的!”

  留守太守府的乃是決曹刁德,聽到許延壽的反駁,當即對眾人喊道:“田使節,此前我等提交的材料某本某頁紙上記錄著六月二十三日這一天,太守去了哪里,見了誰,做了何事。另外,某本紙上還謄抄了糧庫的糧食賬本,自陛下開庫之令下來之前,就一直沒有變化。此前太守賑災之糧,全是太守墊付的。”

  田延年一聽按照刁德的話,開始翻閱資料,果然如刁德所說,確實如此。

  別管怎么著,上官安也是副使節,田延年還是按照規矩,看完材料,將材料遞給了旁邊的上官安。

  上官安看完臉色黢黑,瞪了一眼刁德沒再多說話。

  許延壽沖著上官安挑釁的一挑眉毛,拱了一下手。

  看到許延壽如此,上官安的臉色更黑了。

  田延年接著說道:“六月二十六日,此賬本之上記錄你利用紙箋齋的渠道購置了不少糧食進行賑災。

  但實際用于賑災的糧食數量遠遠少于所統計的糧食,有人說你在其中牟利了,你作何解釋?”

  許延壽剛想說,然而卻又被刁德搶了。

  “田大人,還是我來回答吧。某本材料便記錄著許太守用私帳賑災的情況。

  此前太守曾囑咐我們要公私分明,統計一定不能出錯。

  今日方才感覺不是太守想得多,而是我等想的太少了。

  大人,你拿的那本之中詳細記載著許延壽賑災的花費,以及該如何花費的。

  甚至記錄之上記錄著每日賑災領取的所有人的信息,真實可靠。

  若使節感興趣,還可以去問問那些領取賑災吃食的人們,他們現在都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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