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所有人都驚到了,不僅小男童與老婆婆帶來的一行人驚掉了下巴,就連徐副將與燕飛絕也目瞪口呆地傻了眼。
尼瑪,褲子都脫了,你給老子看這個?
“啥、啥情況啊?”徐副將舌頭打結地問。
燕飛絕沒好氣地道:“你問我,我問誰?”
如果他沒聽錯,那老太婆似乎是喊了一句少主,當年他們追隨姬冥修時,姬冥修正年少,喚主子有些不情愿,便自欺欺人地喚了聲少主。
喚少主,顯得自己有點兒長輩的意思在里頭,行走江湖時也沒那么丟人,姬冥修不在意些這樣,于是這么多年過去了,他們的少主早已不是那個青澀稚嫩的少年,但他們依舊沒有改口。
他可不認為老婆婆口中的少主與他們平時喚的少主是一個意思。
老婆婆激動得眼圈都紅了,而姬冥修只是冷靜地看著對方,這副冷靜的模樣越發讓老婆婆的眼淚洶涌了起來:“像…真是太像了…”
她扭過頭,朝身后的幾人招了招手,“還不快過來見過少主?”
三個少年似乎有些抵觸,但那個先前襲擊姬冥修的男子牽著女人的手走了過來,三人面面相覷了一番,也乖乖地跟上了。
老婆婆介紹道:“這是我兒子、兒媳,這是我三個孫子,那個也是。”
說的是燕飛絕手中的小男童。
燕飛絕一愣,松開了手。
小男童趕忙跑回了爹娘懷中,害怕又生氣地望著燕飛絕一行人。
燕飛絕清了清嗓子,他又不是真的要殺他,只是嚇唬嚇唬罷了,瞧這誤會鬧的!
徐副將在短暫的驚愕之后,也大致明白過了怎么一回事了,這群人看上去像是山中的居民,偏又對外來者十分警惕,那群新兵蛋子想來是誤闖了人家的地盤才被收拾了。
只是沒料到對方居然認識丞相,可他瞧丞相的樣子,分明不認識對方…
罷了,這件事稍后再議,當務之急是救出那幾個新兵蛋子。
心思轉過,徐副將走上前,雙手抱拳,對著老婆婆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原來前輩是自己人,之前多有冒犯,請前輩見諒,不知前輩,不知…我的那些手下是不是也在前輩手中?若是,還請前輩看在丞相大人的份兒上,高抬貴手,放了他們。”
他見老婆婆對姬冥修如此客氣,還當老婆婆很好說話呢,渾然忘記對方先前是怎么想要下手殺掉他們的了。
老婆婆聽了他的話,冷冷地朝他看了過來,面對姬冥修時的恭謹一瞬間散得干干凈凈,一雙布滿皺紋的眼皮下,眸光冷硬如刀:“他們擅闖老身的地盤,該死!”
徐副將打了個哆嗦。
燕飛絕幸災樂禍地看了他一眼,笑得嘴巴都咧到了耳朵根兒。
“還有你,也該死!”
老婆婆一記冰冷的眸光朝燕飛絕打過來。
燕飛絕的笑僵在臉上了。
這之后,老婆婆帶路,將姬冥修請進了自己的居所,燕飛絕作為貼身護衛嘛,自然是不能離開主人左右的,十分厚臉皮地跟上了。
徐副將看了看那幾個面容冰冷的“山里人”,頭皮一麻,也厚著臉皮跟上了。
原來,他們就住在對面的山脈中,但別看山脈不遠,真正抵達那邊還是得費上一番功夫,撇開障眼法不提,還需經過幾處復雜又兇險的陣法,若是無人帶路,怕是連燕飛絕這樣的高手也會被困在其中。
約莫一刻鐘后,幾人來到了一處小庭院,庭院外表看上去普普通通,進去才發現確實挺普通,院子里放著一些打獵與犁地的工具,墻壁上掛著各類猛禽的獸皮,以及一串串大蒜與曬干的朝天椒。
堂屋內的陳設十分簡單,迎面一張長案桌,桌后的墻壁上一幅壽星仙童的畫像,兩側靠著墻壁的位置,擺著幾把自己做的椅子,而穿堂后另設一個后院,種了些花花草草。
老婆婆將姬冥修請到穿堂坐下,她兒子帶著幾個小鬼頭回了房,兒媳煮了一壺茶后也識趣地退下了。
燕飛絕與徐副將尷尬地站在門外,沒人請他們進去…
徐副將清了清嗓子,小聲地說道:“他們是什么人吶?姬家的護衛嗎?”
姬家哪兒來這么厲害的護衛?除了守護禁地的那幾個家伙,可那幾個家伙他全都見過,不是這群人中的任何一個。
燕飛絕睨了徐副將一眼,冷哼著說道:“徐大人,好奇害死貓啊。”
徐副將清了清嗓子。
下一秒,燕飛絕將耳朵貼在了門上,蹙眉聽了聽,聽了半晌聽不清,索性深吸一口氣,大搖大擺地進去了。
留下徐副將獨自愣在原地,說好的好奇害死貓呢…
老婆婆警惕地看向不請自來地燕飛絕。
燕飛絕不動聲色地站在了姬冥修的身后。
姬冥修余光掃了他一眼,道:“他是我的護衛。”
看得出老婆婆對于姬冥修以外的任何人都十分排斥,但看在姬冥修的份兒上,最終沒把燕飛絕怎么樣。
“還不知如何稱呼老人家。”姬冥修說道。
老婆婆說道:“少主折煞老奴了,老奴姓孟,少主喚老奴一聲孟婆子即可。”
“孟婆婆。”姬冥修客氣地喚道。
孟婆婆受寵若驚地站起身來,杵著拐杖行了一禮:“少主折煞老奴了!”
姬冥修波瀾不驚地說道:“孟婆婆坐吧,我叫得起,你就擔得起。”
“…是!”孟婆婆坐了下來,看了一眼姬冥修身后的燕飛絕,呵斥道,“杵著干嘛?不曉得給你主子倒茶?!”
燕飛絕咬牙,這老婆子,翻臉比翻書還快啊!
燕飛絕郁悶地給二人倒了茶。
姬冥修不拘小節,從不在這種小事上拿喬,導致燕飛絕不大懂得伺候人,倒了茶,將茶壺往桌上一扔,邊兒上去了。
孟婆婆的臉色變得不大好看,可當著少主的面兒,她不好發作,只得陰陽怪氣地說道:“我看少主身邊沒個能用的人,回頭我讓佑兒跟著你。”
她口中的佑兒是她長子,也是先前那個險些刺穿了姬冥修琵琶骨的男子。
燕飛絕切了一聲。
姬冥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他識趣閉了嘴,隨后,姬冥修看向孟婆婆,道出心中的疑惑道:“孟婆婆,我聽你口音不像是大梁人。”
燕飛絕豎起耳朵,他怎么沒聽出來?
孟婆婆的眼底也露出了一絲驚訝:“老奴來大梁幾十年了,早已把大梁話說得爐火純青,沒想到,還是讓少主聽出了一絲不對勁。不瞞少主,老奴是夜羅古家的人。”
“古家。”姬冥修低低呢喃。
孟婆婆一瞧他神色便知他不是第一次聽說夜羅古家了:“少主想來已經知道公主的身世了吧?”
姬冥修淡淡點頭。
孟婆婆道:“公主年少時曾回過夜羅幾次,有一次與老爺相認了,之后我便追隨公主來大梁了,只是我極少露面,所以少主并不認得我。”
“原來如此。”姬冥修頓悟,看了一眼四周,又道,“我娘已去世多年,孟婆婆為何不回夜羅,反而繼續留在這里?”
孟婆婆感慨道:“我受公主之托,鎮守此處,如今已是第二十個年頭。”
“為何要鎮守?”姬冥修問。
孟婆婆猶豫了一下,似乎不知當講不當講,但對著姬冥修那雙與公主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睛,孟婆婆妥協了,杵著拐杖站起身道:“少主請隨我來。”
姬冥修跟著孟婆婆出了后門,徐副將還不知幾人已經離開庭院了,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屋檐下,形容凄慘。
燕飛絕跟著二人去了后山,穿過幾處障眼法,來到了一個巖洞。
孟婆婆扒開巖洞前的障眼法,對姬冥修道:“這里有一個入口,公主曾叮囑我,不論發生什么,都不能讓人靠近這個入口。”
姬冥修望了望黑漆漆的空口:“里面有什么?”
“一條通道。”孟婆婆說道。
“通往哪里?”姬冥修問。
孟婆婆嘆氣:“我也不知道,我沒有進去過。”
燕飛絕咋舌:“守了這么多年你都沒進去瞧瞧?”
孟婆婆瞪了他一眼:“誰都像你一樣管不住自己一雙腿嗎?”
燕飛絕望天。
姬冥修頓了頓,望向孟婆婆道:“我能進去瞧瞧嗎?”
孟婆婆遲疑了一下:“可以是可以,不過,我需要看看公主的信物才能放你進去。公主當年吩咐過,除非是有人帶著她的信物上門,否則,誰都不要進來這里。”
燕飛絕可不記得昭明公主曾給少主留下過什么信物,這老婆子該不會是不想讓他們進去,故意瞎扯的吧?
姬冥修面不改色地說道:“我娘留給我的信物有點多,不知孟婆婆指的是哪一個?”
孟婆婆道:“血月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