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我好像舊疾發作了,你過來幫我看一下。”
燕飛絕扯了個由頭,將姬冥修叫到了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后,偷瞄了孟婆婆一眼,確定她沒注意這邊,才小聲地炸毛道:“公主給你留血月弓了?”
“當然沒有。”姬冥修道。
燕飛絕這就不懂了:“那她干嘛那么說?她是不是在詐我我們?想騙我們手里的血月弓啊?”
姬冥修睨了他一眼:“你想哪兒去了?她又不知道我們偷了國師殿的血月弓,她會認為我們手中有弓,只能是我們手中本該真的有一把弓。”
燕飛絕的腦袋瓜子不夠用了:“我怎么越聽越糊涂呢?”
姬冥修若有所思道:“如果我沒猜錯,我娘的手中曾經確實有一把血月弓,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沒能留住。她又不希望我涉險去找,所以干脆沒告訴我。”
燕飛絕恍然大悟:“哎呀呀,你這么說我就明白了!國師殿有一把血月弓,公主的手里也有一把血月弓,但不知在十幾二十年前,有人盜走了公主的血月弓!上次射傷小薇的血月弓,是公主的呀!”
這也太坑了吧!
兒媳被婆婆的弓給傷到了,婆婆在九泉之下如何安息呀?
娘的!別叫他逮住是誰干的,否則他非得扒了他的皮!
孟婆婆見二人良久沒有動靜,杵著拐杖走了過來:“你們沒什么事吧?你是得的什么病,別過了病氣給少主!我給你看!”
燕飛絕做了個拉下衣服的動作,邊做邊從樹后走出來,不咸不淡地說道:“已經沒事了!不勞煩您老了!”
孟婆婆翻了個白眼。
姬冥修道:“婆婆請稍等,我這就讓人把血月弓取來。”
燕飛絕眉心一跳,小聲地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道:“上哪兒去啊?”
姬冥修不動聲色道:“家里不是有一把?”
燕飛絕低聲道:“那把又不是公主的!”
姬冥修渾不在意道:“長得都一樣。”
燕飛絕:“這…”
“你干什么呢磨磨蹭蹭的?讓你去取一把弓來你還不樂意了?你這樣的人,也就是少主心善肯容你,換做老身,早將你拖出去打死了!”孟婆婆瞪著燕飛絕,惡狠狠地說。
燕飛絕深吸一口氣。
你上了年紀,我不和你計較!
燕飛絕腳底生風地去了。
徐副將一直等在門口,見燕飛絕飛一般地沖了過來,沖著他背影叫道:“哎,燕大俠,你怎么走啦?”
燕飛絕才沒功夫理他,施展輕功出了山脈,從軍營挑了一匹上等的戰馬,快馬加鞭地回了姬家。
等血月弓的空檔,姬冥修與孟婆婆說起了士兵的事,言外之意自己受人之托,看顧軍營。
“唉。”孟婆婆嘆了口氣,“既然少主開口,老身便把他們放了吧,但這里的事,他們若傳出去半個字…”
姬冥修會意地說道:“我自有辦法不讓他們傳出去。”
“我信少主的。”
孟婆婆讓人把那群新兵蛋子放了。
姬冥修休書一封,讓徐副將帶去四合院給姬無雙,信上寫明了聯絡鳳傾歌。
以鳳傾歌的本事,足夠讓人忘記三兩天的事。
傍晚時分,燕飛絕拿著血月弓回來了。
誠如姬冥修所料,孟婆婆并沒有發現這把血月弓是國師殿的血月弓,只是保險起見,她還是讓兒子試了試,兒子沒能拉開,她才確定弓是真的了。
她讓兒子守在洞外,別讓任何人闖進來,自己則與姬冥修二人進了巖洞。
這個巖洞初入時又低又矮,姬冥修與燕飛絕都不得不貓著身子才得以通過,走了幾步之后發現一道石門,門上有個弓形的凹槽。
姬冥修將血月弓放了上去,就聽見一道沉悶的聲音響起,石門緩緩地打開了。
燕飛絕似是想到了什么,轉頭對孟婆婆道:“你這些年不是不想進,是進不了吧?”
“咳!”孟婆婆咳嗽了一聲。
燕飛絕鄙視地看了她一眼,邁步跨過了石門。
石門內太深,光線難以透入。
姬冥修拿出了一顆碩大的夜明珠。
孟婆婆的瞳仁就是一縮:“皎月珠?少主已經去過隱族了?”
“你知道隱族啊?那你也知道少主是祭師了?”
孟婆婆點頭:“聽公主提過。”
燕飛絕不解道:“公主是怎么知道的?”
孟婆婆道:“公主曾去過姬家的禁地,看見一些祭師殿的東西,那些東西姬家人或許看不明白,但公主明白。”
原來是這樣,難怪明明姬尚青能看懂夜羅文,卻沒看出姬家祖上的身份,姬尚青壓根兒就沒想過那些奇奇怪怪的文字竟然是夜羅文,而公主是夜羅人,自然一眼就明了了。
“哎喲。”孟婆婆忽然扶著腰痛呼起來,“人吶,上了年紀,腿腳不好使,走得疼死了!”
燕飛絕冷聲道:“腿疼你扶腰干嘛?”
孟婆婆:“腰也疼。”
“你背婆婆。”姬冥修吩咐道。
燕飛絕嘴角一抽,將孟婆婆背到了背上,不爽地嘀咕道:“你說你上了年紀,就好生在外待著,進來瞎湊什么熱鬧?”
進入石門后,巖洞十分的寬敞,但往里走了一段,越走越窄,到后來,只能堪堪容二人并行,再后來,并行都不能夠了。
姬冥修原本走在最前面,燕飛絕卻怕他出了什么閃失,硬生生將他擠到了后面。
又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忽然傳來一陣咔咔聲,燕飛絕眸光一顫,騰出一只手來,射出了一排暗器。
暗器撞掉了迎面飛來的冷箭,看著地上的箭,孟婆婆頓悟地哦了一聲:“里頭有機關的。”
燕飛絕冷汗都出了一大層,方才若不是自己反應快,這會子都被射成刺猬了:“你怎么不早說?!”
孟婆婆無辜地說道:“也是才想起來。”
燕飛絕氣得把她丟下去的心都有了!
三人又前行了一段,總算出了這套狹窄的通道,進入另一個寬闊的巖洞,這個巖洞一眼看去沒什么奇特的,可置身其中,總感覺后背有那么一絲涼颼颼。
姬冥修舉著皎月珠在巖洞中轉了起來,試圖尋找另外一個出口,哪知當他找到一處凹凸不平的墻壁上,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個石槽,石槽中立著一具士兵模樣的石像。
姬冥修將皎月珠舉了起來,借著它清潤的光,看清了內里的模樣。
這哪里是一個石槽里的石像?分明是一排石槽、一排石像…
“別動!”姬冥修厲喝。
可惜晚了一步,燕飛絕已經一腳踩上了什么東西,地上傳來噼啪一聲巨響,緊接著,所有石槽里的石像都動了,握緊手中的長劍,朝著三人攻擊了過來。
這群石像士兵每個都重達數百斤,一巴掌拍下去,能將一頭猛虎活活地種進地里,若是活生生的人讓它們攻擊到了,后果可想而知。
燕飛絕不敢與之硬抗,被追得上躥下跳。
不知是不是他跳得太猛了,那些原本去攻擊姬冥修的石像竟然也被吸引過來了。
燕飛絕欲哭無淚,好事總是不找他,壞事從不錯過他。
姬冥修在巖洞內找了一陣,望著前方的一個洞口道:“找到出口了,穿過去!”
燕飛絕倒是想穿過去,可是這群石像死纏著他不放啊!
另一邊,姬冥修已經走到出口了,燕飛絕卻還與石像打得難舍難分,燕飛絕一咬牙,施展輕功躍過了石像頭頂,他不能躍得太高,以免撞到了洞頂,于是這樣的距離,石像一伸手,將他撈下來了!
一尊石像將他逼進了墻角,掄起手中致命的拳頭,朝著燕飛絕的腦袋好不客氣地砸了過來。
燕飛絕掄起胳膊格擋了一下,結果整條手臂都麻了…
周圍的石像重重地圍了過來,掄拳的掄拳,拿劍的拿劍,齊齊攻向了燕飛絕。
燕飛絕勃然變色,完了完了,這下可跑不掉了…
千鈞一發之際,身后的孟婆婆忽然揚起拐杖,猛地一記橫掃,將石像的腦袋掃掉了。
燕飛絕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孟婆婆大喝道:“看什么看?還不快走?!”
燕飛絕意識回籠,望了一眼不遠處朝這邊走來的石像,趕忙背著孟婆婆奔進了洞口。
那群石像似乎只能待在有限的地方,沒有追上來。
燕飛絕按了按怦怦跳動的心口:“婆婆,你深藏不露啊!”
孟婆婆不屑地哼了哼。
想到了什么,燕飛絕眉頭緊皺道:“你沒腰酸腿疼吧?你就是不想走路吧?”
孟婆婆敲了敲他腦袋:“閉嘴!走你的!”
這之后,三人倒是沒再遇上任何兇險,暢通無阻地穿過了所有通道,通道盡頭又是一個巖洞。
燕飛絕納悶兒了:“哎,這兒到底多少個洞啊?”
姬冥修順著石壁,用手輕輕地拍過去,當拍到一陣空心的聲音時,他上下找了找,找到右上角的一只小壁虎,這只壁虎做得栩栩如生,仔細看都看不出來,但姬冥修探出手一摸,便知是個假的了。
姬冥修將壁虎輕輕一擰,石壁轟隆隆地打開了。
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姬冥修眉心微微一蹙,抬起頭,望向了頂上的窟窿。
燕飛絕走了過來,順著他眸光一看:“誒?頂上怎么有洞?還不止一個!”
姬冥修扭頭朝側面望去。
燕飛絕啊了一聲:“棺材?天啦,這是是個古墓啊!”
姬冥修眸光深邃道:“是我娘的陵墓。”
燕飛絕傻眼了:“什么?公主的陵墓?這、這、這…我們七彎八繞的,居然繞到公主陵下了?!”
孟婆婆忙從燕飛絕的背上跳了下來,杵著拐杖走到靈柩前,正要哭喊一聲公主,卻發現靈柩里根本就沒有任何尸體,她登時白了臉:“公主的遺體呢?哪兒去了?”
燕飛絕道:“說來話長。”指了指不遠處一臉沉思的姬冥修,“別打攪少主。”
前兩次,姬冥修都是打對面的通道來的,從對面看,與從這里看,看到的景象截然不同,尤其靈柩上的紋路,似乎像一只女人的素手。
姬冥修的眸光順著“手”指的方向緩緩地落在了靈柩底部一顆毫不起眼的銅釘上。
他拿出手,重重一按,將銅釘按了下去。
鏗——
靈柩的底部開了。
燕飛絕探進腦袋望了望:“不是吧?這兒也有通道啊?”
靈柩里的通道,絕非尋常的通道了,只是不知通往哪里,是寶藏…還是深淵?
燕飛絕摔下跳了下去。
“小子你上來!”孟婆婆厲喝一聲,燕飛絕又臭著臉爬了上來,將孟婆婆背了下去。
姬冥修也拾階而下。
這一次,展現在眾人眼前的終于不是巖洞了。
是一扇古樸而沉寂的拱門,拱門上朱紅色的油漆已經有了些許歲月的痕跡,門上,整整齊齊地羅列著一百零八顆金銅門釘,正中央的兩排門釘中,嵌著一對兇神惡煞的獅頭,獅頭的嘴里銜著冰冷的門環。
而在拱門的上方,懸掛著一塊牌匾,牌匾上用古老的夜羅文鐫刻三個氣勢磅礴的大字。
夜明宮。
當然,它還有一個十分通俗的名字——夜羅王宮。
------題外話------
沒錯沒錯,就是夜羅人在找的王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