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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小姑子上門

  古代娛樂場所單一,除了青樓就是賭坊,再不濟就是詩社與畫舫,大多數人的睡眠比較早,可自從有了龍蝦一條街后,喬薇發現鎮上的夜貓子變多了,男女老少都有。

  陳大刀的對面就坐著一個大嬸子,大嬸子似乎不是來吃蝦的,點了就干放那兒,陳大刀從她鍋里順了好幾只,她都沒有發現。

  她單手托腮,花癡地看向陳大刀身后某個方位,感覺隨時能流下口水。

  陳大刀又從她鍋里順了一只蝦,順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四下看了看,才發現周圍不知何時坐了七八個女的!

  他被深深地嚇到了!

  更讓他驚嚇的是這些女人全都不吃東西,就盯著某個位子發呆。

  看啥呢,啥這么好看?蝦都不吃了?

  陳大刀也想瞧瞧,便扭頭過去,一眼看到了傳說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權相姬冥修。

  姬冥修穿得十分隨意,只一件沒有任何花紋與綴飾的素白長袍,行事也很低調,除了一個同行的李鈺便再無旁人,況且,他二人挑選的是最僻靜的角落,可饒是如此,還是吸引了一堆“看客”。

  姬冥修泰然自若,毫無壓力地吃著自己的。

  李鈺就沒他那種定力了,年輕小伙兒被四周火辣辣的視線一打量,便渾身不自在,他努力學自家四哥淡定,可眼神不受控制地朝那些人瞟去——右邊的大娘在沖她傻笑,前邊的大嬸在沖她傻笑,就連后面的小妹妹都沖他樂呵呵地笑個不停…

  在京城誰敢這么盯著他?早被他公主娘拖出去砍頭了好么?

  他一開始不該坐在外頭的,他就該和四哥坐在酒樓里邊。

  現在再換地方兒又太那啥了…

  罷了,硬著頭皮吃吧,一個大男人還怕被幾個女人看嗎?又不少塊兒肉。

  好在味道沒讓他失望,公主府的廚子做菜都舍不得放油,究其原因大概是他公主娘怕發胖,吃的那叫一個清淡,油炸的、辣的、腌的、烤的一律不許沾身,他也深受其害,打小吃得像個和尚。

  容記的菜味兒多足呀,滿滿一鍋醬汁兒,紅辣椒油光發亮,卻油而不膩,肉質飽滿,汁兒多味濃,除此之外,鍋里還放了些他叫不出名字的藥材,辣而不燥,吃得很是舒服。

  李鈺完全沉浸在小龍蝦帶給他的驚喜中,都沒顧得上去吃別的,姬冥修倒是每樣菜都嘗了一口,表情有些…微妙。

  “四哥。”李鈺鼻涕都辣出來了,“我娘說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一個男人的胃,她都這么上心地追求我了,我要不要考慮一下她啊?”

  姬冥修的眼刀子刷刷刷刷地朝他飛來!戳得他腦門兒瞬間出了幾個看不見的大血洞!

  李鈺嚇得龍蝦都掉地上了,他說錯話了嗎?為什么四哥的眼神這么可怕?還是龍蝦太好吃了,四哥有點兒羨慕嫉妒他?

  陳大刀過來這邊時恰巧看到李鈺的蝦掉在地上,心道我長得有這么恐怖嗎,瞧把這小公子嚇的,陳大刀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刀疤,不敢往小公子跟前兒湊了,原本還想和他打個招呼呢。

  陳大刀徑自走到姬冥修的面前,笑瞇瞇地行了一禮:“大人,您還記得我嗎?我是大刀啊!神童試的時候咱們見過,我跟夫人一塊兒的,我也住進四合院了!就是…就是沒跟你說上話兒,您還有印象嗎?”

  姬冥修淡淡點頭。

  就這么一個簡單的動作,讓陳大刀整顆心都滿足了,比睡了女人提褲子的那一霎還要滿足!

  他一個街頭小混混,真的與丞相大人說上話了!天啦,這絕對是祖墳冒青煙了!他要回去給祖宗們好生上一炷香!

  等等,他有祖宗么?

  都埋哪兒了…

  陳大刀有點懵逼。

  “有事?”姬冥修問,算是給他面子了,若在以往,這種只見了一次面根本談不上矯情的人,傲嬌的丞相大人向來是不予理會的。

  陳大刀當然明白對方為何會搭理自己,心中又把夫人佩服了好幾遍,燦燦地笑道:“好容易才遇上大人一回,我想給大人敬杯酒。”

  姬冥修的眸光意味深長:“你敬酒,還是你們青龍幫敬酒?”

  “呃…”這有區別嗎?

  姬冥修淡道:“你敬酒,我就不喝了;青龍幫要敬酒,就把你們喬幫主叫來。”

  “喬、喬幫主?”陳大刀撓頭,青龍幫幾時出了這種人物?沒姓喬的,更沒姓喬的幫主啊!幫主只有他一個,陳、大、刀!

  等等,夫人…好像姓喬?

  青龍幫是夫人從吳大金手里贏過來的,夫人做幫主沒毛病!

  陳大刀連忙將喬薇從攤子上拉了過來:“幫主,大人讓你給他敬酒!”

  幫主?什么鬼?

  喬薇看看陳大刀,又看看姬冥修,姬冥修的唇角一如往常地抿著,沒有絲毫異樣,但那雙深邃的眼睛,怎么看都覺得透著一股子玩味。

  想看她出糗啊?

  她可是喝酒的祖宗,人稱千杯不醉,萬杯不倒!別說敬一杯酒了,一壇子都不在話下!

  喬薇挑了挑眉,看著陳大刀手中的一兩小酒杯,拿腔拿調地說道:“要本幫主喝酒也行,但本幫主不用這個喝。”

  “用什么?”姬冥修問,眼神里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戲謔。

  喬薇打了響指:“大海碗!”

  李鈺嗆到了,四哥根本就不會喝酒好么?一杯就能癱在地上,兩杯就能暈死不醒,大海碗,那得是多少杯呀?四哥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四哥真好,為了給他試探小美人的底細,居然不惜以身犯險。

  太感動了,他都快哭了,嗚嗚…

  陳大刀立馬去酒樓里取了兩個大海碗來,這花雕買來時便已有十年,容老板又藏了二十年,倒入碗里的一霎,濃郁的酒香都險些把人熏醉了。

  看著擺放在面前的滿、滿、一、大、碗,姬冥修的眼神有些一言難盡。

  喬薇莞爾一笑:“敢喝嗎?公子?”

  小沒良心的。

  姬冥修看了她一眼,探出如玉修長的手指,端起了大海碗。

  喬薇也端起了碗,雙手捧著,毫不含糊地喝了起來。

  女人喝酒不算什么怪事,但敢用這么大的碗,著實罕見,周圍漸漸聚攏了看熱鬧的吃瓜群眾,一些人已知她身份,在旁拍手叫好:“二當家厲害啊!”

  姬冥修可不能輸給這小沒良心的,也捧著碗喝了起來。

  李鈺咋舌,尊貴無比的丞相大人,捧著一個比自己臉盤子還大的碗,與人當街斗酒,真是難以置信啊!

  若讓御史知道,御史一年都有的參了。

  二人幾乎是同時喝完,將碗放到桌上的一霎,周圍詭異地爆發起了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姬冥修有些喝高了,懶洋洋地靠上椅背,目光迷離如一汪春水:“喬幫主好酒量。”

  太久沒喝,都忘記這不是自己原裝的身子了,這副身子顯然對酒精的耐受性不行,她腦袋有點暈,但裝出不暈的樣子,她還是很有心得的。

  喬薇定了定神,繃緊身子,繃緊喉嚨,吐字清晰道:“公子也不遑多讓,領教了,二位公子繼續吃,我那邊還有事,先去忙了。”

  言罷,優雅地轉身,優雅地邁開步子,優雅地回到了攤子上。

  一扶上桌上,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往后一倒,幸而小六就在旁邊,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怎么了喬姐姐?你是不是喝醉了?”

  喬薇擺手:“沒,只是腦袋有點暈,意識還是清醒的,吹會兒涼風就沒事了。”

  “那我給你搬把椅子來!”小六說道。

  喬薇搖了搖頭:“不必。”坐下就得睡著了,那副洋相,她出不起,死也得撐著,撐到某個人先倒下!

  小六想了想:“那我去給你泡點濃茶。”聽說濃茶是解酒的。

  喬薇點頭:“這個可以有。”頓了頓,又叫住小六,“多泡一杯。”

  小六望了一眼暗處的貴公子,會心一笑:“知道了,喬姐姐。”

  喬姐姐是獨身,喬姐姐可以嫁人,那公子瞧著不錯,他會幫喬姐姐把人搞到手的!

  茶里,要是加點兒啥東西就更好了,不過那樣喬姐姐會不會打他?

  不管了,打就打吧,能給喬姐姐打出個男人來,也是他福氣了。

  小六打著心里的小九九溜進了容老板的賬房。

  于是,繼三十年陳年花雕被掉包后,容老板花重金購買的號稱一夜七次、金槍不倒的超強大補丸也被掉包啦!

  小六泡的茶果然夠濃,喬薇喝下后,發了一身汗,整個腦子都清明不少,只是心口仍有絲絲熱意無法驅散。

  又來了一撥客人,點了鹵牛肉、涼拌千張,喬薇拿起刀開始切菜。

  小六將濃茶給姬冥修送了過去:“公子,這是我們當家的讓我給你泡的解酒茶。”

  姬冥修端起茶杯,放到唇邊聞了聞,眸光一頓,笑了:“她讓你送的?”

  小六:“是、是啊,我看當家的有些醉了,就說給她泡杯濃茶,她就說,給您也泡一杯!您快喝吧,我還得去交差呢。”

  姬冥修意味深長地看了喬薇一眼,把濃茶喝掉了。

  自制的醬料沒了,喬薇回“辦公室”去取,剛走進二樓的廂房,還沒來得及關上門,就見半邊身子閃了進來,擋住門,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喬薇的睫羽顫了顫:“你怎么來了?吃完了嗎?”

  姬冥修走入房中,玩味兒地看著她:“夠猴急的,喬幫主。”

  喬薇努力瞪大眼,一副我不心虛我心虛雜念的模樣:“別老給我起外號!”

  姬冥修嗤的一聲笑了:“所以你是承認自己很猴急了?”

  喬薇不明就里:“我猴急什么了呀?你是不是喝多了?”

  姬冥修似是明白了什么,眉梢一挑:“啊,敢情是怕我喝多了不行才給我下藥的?”

  喬薇狠狠地眨了眨眼:“下藥?你亂七八糟說些什么呢,我聽不明白!”

  “裝,接著裝。”

  “我沒裝。”

  “真沒有?”姬冥修追問。

  喬薇搖頭,真沒有,她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誰給你下藥?什么藥?”

  姬冥修的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逗你玩兒的。”

  一個店小二也有膽子算計他,很好,很好!

  喬薇清了清嗓子:“你…是不是吃了東西想拉肚子?好吧,其實,鹵牛肉不是今天現做的,是昨天沒賣完的,然后毛豆和豬蹄…”

  喬薇一口氣報了四五樣隔夜菜,姬冥修的臉都黑了炭!

  喬薇被他強大的氣場壓得不敢動彈,委屈地扒拉著小耳朵道:“百姓家都是這么吃的,鹵一次牛肉,能吃好幾天呢,你身份尊貴,沒吃過隔夜菜,所以才會拉肚子,不過沒事的,你就當排毒了。”

  姬冥修的臉黑得不能再黑了,還以為這小沒良心終于有點良心了,原來招待他的全是隔夜菜!

  大排檔,李鈺吃得熱火朝天,兩斤麻辣小龍蝦一掃而空,他又點了一斤油燜大蝦,一份龍蝦兩吃。

  油燜大蝦的味道比麻辣小龍蝦的還要足一點,鈺爺很喜歡,鈺爺決定給自己的公主娘也帶一些回去,改變改變她的口味。

  就在鈺爺沉浸在如何改造自己娘親的美好夢境中時,一輛奢華到讓人炫目的馬車停在了容記的大排檔前,隨后,一個珠光寶氣、香風滿面的美艷女子在丫鬟的攙扶下緩緩走下車來。

  她一眼看到了角落里的李鈺,眉心就是一蹙,邁步走過去,看著桌上的兩副碗筷,一巴掌拍了下去!

  碗碟被震得蹦了起來,李鈺新剝好的蝦又掉到了地上,這已經是今晚掉的第二只了,好肉痛。

  鈺爺很生氣,鈺爺想打架!

  李鈺拍桌站了起來:“哪個不長眼的敢動你鈺爺爺的…婉姐姐是你啊,哪個不長眼的敢不給鈺爺的婉姐姐搬椅子來?”

  李鈺瞬間變回乖寶寶,揚起了爛漫可愛天真無邪的笑臉,“婉姐姐,你怎么來了?”

  姬婉拉長了音調:“婉姐姐?”

  “婉姑姑!”李鈺挺直了小身板兒,婉姐姐是他私底下對姬婉的稱呼,真論輩分,他得管姬婉叫姑姑,管姬冥修叫叔叔,只不過他曾與姬冥修拜倒在同一師門下,師門中是師兄弟,他叫習慣了,就愛占點嘴上便宜,姬冥修不計較這個,他便越叫順嘴兒了,連姬婉都捎帶上了。

  姬婉哼了一聲,看著桌上的另一副明顯有人用過的碗筷:“這誰的呀?是不是冥修的?”

  李鈺的喉頭滑動了一下:“是…”

  “那小子成天放我鴿子,敢情是和你這小東西在外逍遙快活!”姬婉很生氣。

  李鈺的后背都被冷汗浸濕透了:“沒有沒有!婉姑姑你誤會了!我沒看見四叔!我是一個人來的!”

  姬婉厲聲道:“你當我眼瞎?一個人吃兩副碗筷?”

  “這…這副碗筷是…是他的!”李鈺猛地指向了陳大刀。

  陳大刀目瞪口呆,我的?

  李鈺擠眉弄眼。

  陳大刀張了張嘴:“啊…是、是我的,公子他…為人大方,請我吃了點東西。”

  姬婉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你一桌,他一桌,既在一起吃,又為何分開了?”

  陳大刀噎住。

  姬婉冷聲道:“我數一二三,你們一起說對方的名字,說不出來,就是撒謊!一、二…”

  “哎喲,我肚子痛!”陳大刀捂著肚子跑掉了——

  姬婉唰的一下看向李鈺,李鈺被嚇得站起了軍姿。

  姬婉點點他腦袋:“別叫我找出冥修,否則,我就告訴你娘,說你在外花天酒地掏空身體,看她不關你幾個月!”

  李鈺委屈。

  姬婉虎虎生威地進了酒樓。

  此時的姬冥修正堵住喬薇的路:“隔夜菜,嗯?”

  喬薇幽怨地低下頭,那些菜都還是好的呀,丟掉了多浪費,誰家的鹵菜今天不賣完明天就扔掉?都用冰塊兒鎮著呢。

  姬冥修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知道錯了?”

  不知道。

  喬薇言不由衷地點頭:“嗯。”

  姬冥修哪里看不出她心口不一?冷冷地勾起唇角:“錯了就要罰。”

  喬薇鼓了鼓腮幫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問:“怎么罰?”

  姬冥修唇角一勾:“你說呢?”

  喬薇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姬冥修正要做什么。

  哐啷!

  門被大力踹開了。

  二人俱是一震。

  “給我出來!別躲了,我已經看見你了!”

  姬婉的聲音在容老板的賬房響起。

  緊接著是容老板的咆哮:“干、干、干、干什么呀?沒見人忙著呢!”

  姬婉通體惡寒地跑出來,大踏步地往喬薇的賬房走來,這次姬婉學乖了,沒再直接踹門,而是叩了叩門:“有人沒?沒人我進來了。”

  “誰?”喬薇問。

  姬婉一聽是個姑娘的聲音,越發覺著不好了,自己給弟弟找了那么多名門千金,弟弟一個都不見,莫非是在外頭已經有了什么小狐貍?

  “開門!”姬婉毫不客氣地說。

  喬薇語氣清冷說道:“閣下是誰,不說清楚,我可不開門。”

  姬婉恣意道:“我是誰不干你的事,我找人,快把門給我打開。”

  喬薇淡淡一笑:“我這里沒有第二個人,閣下是找我嗎?”

  “廢話少說,把門打開!”論清高倨傲,姬婉可甩了多羅郡主幾條街,多羅郡主只是有個厲害的神將父親,而姬婉,不僅有個元老祖父,有個內閣父親,有個公主娘親,當今皇上是她表哥,當今丞相是她親弟,這樣的身份,比公主是不差了。

  喬薇卻絲毫不買她的賬:“我就是不開,你再吵,我可報官了。”

  姬婉冷笑:“官府就是我家開的,我看你報了有什么用?”

  喬薇猶豫了一會兒,起身給她開了門。

  這是喬薇第一次見到冥修姐姐的廬山真面目,在此之前,喬薇從未覺得自己能被一個女人驚艷,這一刻,姬婉的美,卻讓時間都放緩了流速。

  不同于姬冥修的淡然無爭,姬婉的美得張揚、美得恨不得全世界都在為她一個人綻放。

  她穿著最華麗的衣裳,戴著最名貴的首飾,描繪著最精致的妝容,讓三千繁花都黯然失色。

  姬婉在屋子里轉悠了一圈,一邊找她弟弟,一邊用余光打量這個敢與她唱了半天反調的女人,不得不說,這女人生了一張干凈漂亮的好臉。

  姬婉從不承認有人比她漂亮,當然現在也不例外。

  她從荷包里取出鏡子照了照,確定自己美得毫無瑕疵,也確定在綜合了顏值、妝容與衣品三大要素后,自己比這個女人確實強上那么一丟丟,心里勉強平衡了!

  姬婉收好鏡子,揚起下巴道:“我弟呢?別瞞我,我知道他在這兒,屋子里還有他的味兒!”

  姐弟連心,每次弟弟在她附近,她能有那么一絲直覺和感應。

  喬薇微微一笑:“夫人生得這般貌美,想來弟弟也是個俊美無雙的公子,我可真沒在這兒見過什么好看的男人。”

  姬婉被夸了,心里很高興,面上卻一臉倨傲:“少給我戴高帽子,你把我弟藏哪兒了?”

  喬薇笑容可掬道:“我沒見過你弟弟。”

  姬婉不信,狐疑地打量了喬薇一眼,一把撩開桌布,見什么都沒有,冷冷地放了下來。很快,她又走向了衣柜。

  喬薇的神色有些緊張。

  姬婉冷笑,重重都拉開了柜門。

  “喵”一只大黃貓沖她搖了搖尾巴。

  姬婉又走向喬薇的床。

  喬薇側身一移,擋在了床邊:“你該搜的都搜過了,可以離開了吧?”

  姬婉冷冷地問:“床底下是什么?”

  “…花雕。”

  “花雕?”

  “我偷了我們老板的花雕,就藏在床底下。”喬薇一臉難為情地咬了咬唇瓣,蹲下身,將花雕壇子抱了出來,“三十年的陳釀呢,他自己私藏了二十年,你聞聞。”

  喬薇打開了酒壇子。

  確實是陳年花雕,姬婉用帕子擦了擦鼻尖:“沒別的了?”

  “還有…”

  “還有什么?”姬婉的眼神充滿了威脅。

  喬薇害怕地聳了聳肩肩膀:“還有耗子。”

  話音剛落,一只小老鼠從床底下跑了出來,自姬婉腳上一掠而過,姬婉嚇得上躥下跳,尖叫著跑出了賬房——

  喬薇長長地松了口氣。

  姬冥修從床底下出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姬婉隨時可能折回來,此地不宜久留。

  喬薇摸了摸還有些發燙的臉,把大黃貓抱出來:“搶了大黃的吃食,我得給她喂點魚,先送你出去。”

  姬冥修戲謔地看著她,似乎想說什么,卻欲言又止。

  喬薇領著他走到后門:“你在這兒等你朋友,我讓人把他帶過來,后門很隱蔽,你姐姐應該找不到。”

  姬冥修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喬薇被看得頭皮一陣發麻:“怎么了?我臉上有東西?”

  姬冥修猶豫了一下,壓下翹起來的唇角,說道:“白色。”

  喬薇先是一愣,隨后——

  啊啊啊啊啊!好想宰了他!

  卻說多羅明珠將幾大食盒蝦帶回將軍府后,先給爹娘送去一半兒,又給兩個姐姐送去剩下的一半兒,她趁著送出去的功夫,又順手吃了幾個,實在太好吃了,比蒜蓉的還好吃!明天去容記,她要每種口味點一斤!

  她把蝦送到大姐房中時,大姐已經換了寢衣準備睡了,看到小妹“風塵仆仆”地跑進來,眼神就是一橫,佯怒道:“你這小皮猴兒,又上哪兒鬧騰去了?父親打的鞭子已經痊愈了?”

  多羅將軍打女兒,都是聽著嚇人,實則并未傷到筋骨,多羅明珠第二日便下了床,眼下尚有些余痛,可在好動的多羅明珠面前,這點小痛就不算什么了。

  多羅明珠把食盒放到桌上,笑嘻嘻地道:“我早就痊愈了!你看我都活蹦亂跳的了!”

  多羅紫玉拿妹妹毫無辦法:“你呀,成天跟個小子似的,我真懷疑是不是娘把你生錯了,你就該是個帶把兒的!”

  “呸呸呸!什么帶把兒的?我才不要做男人呢!”多羅明珠沒好氣地哼了哼,見姐姐掩面偷笑,心知被姐姐給逗了,抬手捏了捏姐姐的臉,捏回本兒了才又心情大好地說道:“我今天碰上一家特別好吃的龍蝦!給你們都帶了點兒,爹娘吃的是香辣,二姐吃的是麻辣,我知大姐口味清淡,這龍蝦兩吃留給你了。”

  兩份清蒸的蝦,兩碗熬煮的蝦粥。

  多羅紫玉想了想:“這么多我也吃不完,派人給王爺送去些吧。”

  多羅明珠陰陽怪氣地說道:“喲,還沒過門呢,就替姐夫操持起來了,這要過了門,不得把姐夫寵上天吶!”

  多羅紫玉掐了掐她臉蛋:“你這小嘴兒,出去一趟就學幾句渾話回來,仔細我稟了爹娘,叫你再也出不了門!”

  “別別別!我給姐夫送去還不行嗎?”多羅明珠害怕地說道。

  多羅紫玉抿唇一笑:“哪里用得著你親自送?府里是沒下人了?”

  言罷,她喚來丫鬟,交代對方將東西送了出去。

  王挑燈閱件,他目前在朝中只掛了個閑職,并無緊要大事可做,這些信件多是生意上的往來,自打六爺“離京”后便再也沒有出現過,他知道那筆買賣是做不成了,只是心中仍存了一絲不甘,希望能把六爺揪出來,威逼也好,利誘也罷,非讓六爺把那樁買賣做了。

  可令人氣憤的是,每次他的探子順藤摸瓜,即將查探到六爺的消息時,都會被一股奇怪的勢力干擾,讓他一次又一次地撲空。

  用腳趾頭也猜得出來是誰干的。

  他可真是閑吶!

  朝中的事不夠他忙的是嗎?

  王將又一封任務失敗的密件狠狠地丟在桌上!

  劉太監拎著一個食盒入內,笑道:“王爺,多羅小姐讓人給您送夜宵來了,咱這未來的王妃呀,可真是心細如塵,又體貼賢惠。”

  王卻道:“我現在沒心情吃東西,撤下去吧。”

  劉太監愣了愣:“王爺,您還在為六爺的事兒操心呢?”

  王的手下分工明確,劉太監執掌青衣衛,主要負責一些護衛與斥候的任務,范圍在京城以內,若是出了京,便會交由赤衣衛全權負責。赤衣衛是王府的一支神秘力量,級別更在青衣衛之上,劉太監入王府三年了,還沒見過任何一個赤衣衛的廬山真面目呢。

  這樣的人都查探不到六爺的下落,可見六爺不是普通的“出京”,而是被一股更強大的勢力保護起來了。

  至于是誰的勢力,還用說嗎?

  王按了按眉心,嚴肅地說道:“大喬氏還是沒有下落嗎?”

  “沒。”劉太監愧疚地低下頭,他其實查到了好些個與大喬氏同名的女人,但條件都不符合,都是有爹有娘的,倒是有一個是獨身,卻是來自滇都,大喬氏是京城人士,怎么可能會有滇都的戶籍呢?

  喬薇就這樣躲過他的搜查了…

  “不過。”劉太監猶豫了一下,又說道:“最近喬家倒是發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事?”王不咸不淡地問,比起喬家的動向,他儼然更在意大喬氏的。

  劉太監也知他心思,只不過自己一直探不到大喬氏的消息,找點別的填補一下空缺,也聊勝于無:“丞相把小喬氏關進牢里了。”

  “小喬氏不是他如今的未婚妻嗎?他關她做什么?”王若有所思道。

  劉太監答道:“好像是因為小喬氏動了丞相的相好,多羅將軍府也被牽扯進來了,您看,要查查嗎?”

  若在平時,王就讓人去查了,畢竟姬冥修此人太過神秘,從未聽說他對哪個女人如此照看,還為了這個女人不惜把先皇后賜的婚給退了——

  很奇怪不是嗎?

  但此時的王一門心思撲在六爺與大喬氏的事情上,根本無暇兼顧其他。

  王冷聲道:“本王對他的女人沒興趣,你還是多派些人去打探大喬氏的下落,別把心思浪費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是。”劉太監趕忙應下。

  “不過。”王忽然瞇了瞇眼,“他與小喬氏有婚約在身,卻把小喬氏關進大牢,他想干什么?逼喬家退婚嗎?”

  劉太監是聽說過這樁親事的,當初特別為丞相府惋惜,以姬冥修的條件,合該找個門當戶對的千金,再不就是公主,怎么也輪不到一個太醫的女兒才對,后面他問了才知,親事是先皇后定下的,丞相府無法悔婚,除非喬家主動退親:“照眼下看來,丞相是不打算再忍了,是想逼喬家主動退親了。”

  王摸上左手的玉扳指:“想退婚可沒這么容易!他給本王添了那么堵,本王也是時候給他添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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