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大家額外多放了一些燉肉和蘑菇,算是對盧西婭的歡迎。
圍著篝火的溫暖,暢聊一陣之后,各人漸漸入眠。在那具尸體背包里撿到的睡袋,剛好可以給盧西婭用。
夜晚的星空繁盛,純凈。貫穿天際的銀河像上帝之眼,微睜半開,漫不經心地看顧著人類蒼生。
忽然,灰背警覺地揚起頭來,側耳傾聽片刻,倏地站起來,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吠叫。
眾人被驚醒,馬上鉆出睡袋,拿起身邊的武器,四下警戒。
盧西婭臉色突變,用英語激動地說道:
“一定是他們,一定是他們,追過來了!別爾德羅夫總是喜歡這樣尋仇。他們不會放過我們的,一定會殺了我,殺了我們才罷休!”
“噓——”,孫赫鎮定地讓她安靜下來,問到:“他們有幾個人?有什么武器?”
“白天你們打死了三個,應該還有四人,都有自動步槍。這么大的虧,別爾德羅夫絕不會咽下的!我們之前追殺過幾群人了,都是趁夜晚休息時攻擊的,一晚不行再下一晚,不讓你睡覺,追得你精疲力盡,防不勝防。”
一想起之前被攻擊殺戮者的慘狀,盧西婭不寒而栗。
孫赫打手勢,示意娜佳和阿列克謝從篝火旁散開,分別找地方隱蔽,讓盧西婭帶著小伊萬躲到車里。
大家潛伏下來,靜靜傾聽前方動靜。果然,夜風帶來了輕微的發動機聲。片刻之后,發動機熄火了。
孫赫看不清黑暗中的細節,但是他知道,那幾個人正老練安靜地徒步靠近。他拍了拍灰背,灰背會意,狂吠著沖入黑暗。同時,孫赫舉起手槍,“啪,啪”朝前方黑暗處開了兩槍。
然后,伏下,繼續靜靜等待。果然,直到灰背返回,前方就再也沒有動靜。
黑夜給雙方都帶來了巨大的不確定。所以,當彼此都有警覺防范時,為了不浪費珍貴的子彈,最好還是暫且按兵不動。
別爾德羅夫沒料到對方除了火力不弱之外,居然還有一條好狗!這更激起了他搶奪的貪念。
不過不急于一時,他有耐心,有信心,如跗骨之蛆,緊追不舍。高壓之下,獵物總有疲累、放棄的時刻。這是他的生存哲學。
這一夜,在緊張相持中過去。天色大亮時,孫赫他們看到,一輛卡車就在他們來路后方一公里左右的地方,聰明地避開他們SKS步槍的最大射程,又可以遠遠跟蹤監視著他們。
“呸”阿列克謝朝那方向吐了一口唾沫,舉高手里的SKS,揮舞著示威。
望遠鏡后的別爾德羅夫面無表情,心中冷笑。看到孫赫的卡車啟動后,他也大手一揮,召集上車,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溝壑遍地的荒原不是個飆車的好地方,也沒必要追趕。新鮮的車轍印讓逃跑的一方無法掩蓋行蹤。
阿列克謝趴在后車廂,試圖瞄準跟隨的車,試了幾次,便放棄了。劇烈的顛簸,有效射程之外的距離,讓狙殺成為不可能。
一度,孫赫停下卡車。大家下車,就地掩護,嚴陣以待,等著做個了結。
但是,追擊者也就此停下,并不上前決戰,消耗他們的耐心與信心。別爾德羅夫見得多了,對方火力不弱,這種情況下,白天攻擊討不到好處。
就這樣,如影隨形的兩撥人又迎來了這一天的落日。再臨危險,還是要吃飽喝足。這頓可口熱乎的晚餐已成為大家艱難旅途的唯一樂趣,不忍馬虎放棄。
阿列克謝警戒著停在遠處的卡車。其他人按部就班地扎營,生火,燉肉…娜佳依然若無其事地四下里搜集野萵草,她只要有孫赫在身邊,就無所畏懼。盧西婭和伊萬忙著切割干肉條和干菌菇,時不時不安地看向遠處…
入夜,孫赫本來打算安排幾人輪流放哨睡覺。但是,那幫可惡的追擊者仿佛是不夜魔,很有戰術地輪流前來騷擾,試圖從各個方向迂回靠近,并時不時放冷槍。
不斷地做出回擊反應,警惕各未知方向,讓大家都沒法安然休息,連灰背到后來也懶得再吠叫了。
就這樣,一夜無眠。第二天,大家有點無精打采地收拾啟程。
通過望遠鏡,別爾德羅夫看到了獵物們哈欠連連,疲憊無神的神態動作,大笑著給同伙打氣:
“Хаха,они.уже.устали,а.потом,конечно,не.выдерживают.у.них.две.женщины,много.оружия,ребята,продолжайте.(哈哈,他們已經累了,再這樣過幾晚,肯定就堅持不下去了,他們有兩個女人呢,武器也不少,伙計們,堅持下去。)”
這天,又到了傍晚。焦慮緊張的盧西婭和娜佳爆發了爭吵,起因只是一點晚餐準備過程中的小事。兩個男人把她們分開后,各自分工——
娜佳情歸孫赫,自然由孫赫安撫;阿列克謝安慰著盧西婭。這家伙碰到有機會的女人,開啟了花言巧語的撩妹殺模式,讓很久以來只被當做工具玩物的盧西婭,重新找回了法蘭西民族的浪漫自信。
危機重重,也不妨礙愛的火花點燃。暮色黃昏下,在孫赫和娜佳的警戒中,阿列克謝和盧西婭竟然躲到車里卿卿我我,神仙快活去了。
聲音傳來,讓娜佳和孫赫尷尬又心動。朦朧昏暗中,他們相互對視,含情脈脈,仿佛沒有大敵當前,沒有末世危途。此刻所有的,只有彼此的性命相依和靈魂相偎。
阿列克謝和盧西婭完事之后,精神反而好了很多。他們精神十足,自告奮勇地替換下孫赫和娜佳,并向他們眨眨眼。
很快,孫赫和娜佳也在車里掀起了動靜…。
有了愛情的背書,原始欲望的滿足并沒有讓這兩對年輕人精疲力竭,昏昏欲睡。
相反,他們精神抖擻,渴望并肩,在清醒中感受彼此的存在與相互的護佑。
天完全黑后,別爾德羅夫和他的人,頂著疲累的身軀,繼續開展無賴式的騷擾,卻發現對方的防御依然沒有漏洞…。
第三天傍晚,安營扎寨時,孫赫仔細思考良久,覺得不能再這樣不休不眠下去了,這樣早晚會被拖垮。
他叫來盧西婭,盯著她再度容光煥發的黑皮膚俏臉,說道:
“明天早上,你留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