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陷入短暫的寂然后。
少女捂住嘴,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她笑得前仰后合,一手抱住肚子,仿佛笑得肚子疼,眼角閃爍著點點晶瑩。
“陸海,你的這位小朋友真的太有意思了!”
“唔,怎么辦,我有點不忍心將他做成玩偶了誒,要不…斷去他的四肢,把他留在身邊怎么樣?”
少女苦惱地啃著手指,俯身揉著血獸的腦袋,好像在征詢血獸的意見。
陸海深吸了口氣,嗓音沙啞而決然道:
“督察,如果可以的話不要放走她,請盡力將她留下,我會親手…殺死她。”
期間紀長安略回過味來。
他蹲下身,望了眼那邊的少女,然后苦著臉壓低聲音道:
“陸隊,她不會…真是你女兒吧?”
陸海額角的青筋跳動著,面孔繃緊,竭力壓制著心中早已沖垮堤壩的哀傷和憤怒。
只是不斷低聲重復著一句話:
“請督察將最后一擊留給我。”
紀長安靜默了好一會。
場中只剩下少女捧腹大笑,笑聲再不清脆猶如銀鈴,終于暴露出了盤踞在內心的惡魔。
紀長安苦惱地抓了抓頭,站起身,苦笑道:“這位好歹可是戰略級,哪有這么簡單…”
而后。
他望向不遠處笑容與眼眸中充斥著怨毒和仇恨的少女。
輕嘆一口氣。
真是…扭曲啊。
倒映著碧藍天空的澄澈如洗的湖面上卻盤踞著畸形丑陋的怪物,將所有的美好都一一玷污,將清澈湖水染為漆黑渾濁。
讓人無法愉悅起來。
他突然想起那日在執行部內陸海說過的話。
“…三年前第七使徒阿斯莫德曾以降神之身潛入魔都,帶走了一名少女…”
原來…
是這樣嗎?
紀長安此時不得不承認一點。
情緒是會傳染的。
身邊人的不幸往往會帶給自己不同分量的悲傷…和憤怒。
俯身低頭與血獸嬉戲,完全沒將不遠處的紀長安放在眼里的少女忽然如炸毛的黑豹一樣,身形繃緊,如臨大敵般齜牙發出低吼聲。
猙獰如蛇的豎瞳中陡然露出驚怒和難以置信。
“完全…變成了一頭野獸。”
紀長安嘆了今晚的第二口氣,目露憐憫地望著眼前的少女。
少女的靈體早已在無盡的折磨中被撕成粉碎,而后重新灌入野獸的靈體,縫縫補補。
就如一具拼接而成的殘破布娃娃。
她所擁有的思維能力介乎于人類與野獸之間,擁有著身體舊主的殘破記憶,人類的情感與野獸相雜糅,變為了現在的狀態。
而在他的輕嘆間。
名為與的雙重權柄在籠罩整座魔都的的加持下——
悄然覆蓋全場!
第一次親眼看見紀長安展露自身權柄,哪怕是此時心態瀕臨崩塌的陸海,也不禁露出苦笑。
加上這一次的,紀長安已經先后展露出多達四種權柄。
他從未聽聞這世上有哪位法外者同時執掌著四種權柄!
而這…似乎還非是紀長安的極限?
由純粹雷光所化的雷獸,以及空氣中遍布的風蛇群,將場中的少女與兩頭血獸團團圍住。
紀長安面色平靜,精神力感應著場中彌漫的雷電與風暴之力。
自己究竟掌握著多少種權柄?
這一點就連他自己都不知曉。
就如周叔和林叔也不知曉天國序列究竟有多少種權柄一樣。
也許只是一次如往常一樣普通的一覺醒來,他所能掌控的權柄名單上就又多了幾位。
仿佛信手拈來。
又或是…神的恩賜?
他低頭望著掌中跳躍著的藍白色雷光。
至少在今晚之前,他并沒有掌握屬于雷電的權柄,不然昔日也不至于被某人電的那么慘。
唔,話說既然自己現在能干涉掌控雷霆了,那是不是就不用怕某人,可以翻身做主了?!
“你以為兩種中危層次的權柄就能威脅到我?”
少女再不掩飾,陰冷嘶啞如老嫗的嗓音冷冷道,如被砂紙磨礪過一樣。
紀長安摸了摸鼻子,記得曾有人與自己說過,法外者間的戰斗絕非是權柄的簡單對轟,而是意志的交鋒。
對此他一直持不贊同的觀點,在心中對這種說法更是嗤之以鼻。
就像網上流傳的梗一樣。
沒有什么是一發大炮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來一發。
同樣,如果說一種權柄不夠威脅到對方,那就不斷疊加到對方無力承受的地步。
從低危到中危,如果中危不夠那就施展高危層級的權柄。
而如若高危層次,例如都無法威脅到對方…
紀長安不認可之前的說法。
但他十分認同藏底牌的重要性,以此應對任何可能會出現的不利局面。
由雷光凝結的雷獸的體態在這一刻由藍白轉為赤如熔漿的色澤。
充斥在空氣中的風蛇群的嘶鳴聲越發急促暴躁,空氣中逐漸掀起暴虐的氣息。
此地屬于魔都西區,原本在領域下于高空矯若龍蛇般一閃而過的驚雷不知為何開始攢簇起來!
他們頭頂上方的云海無聲翻涌著,猙獰刺目的閃電照亮了烏黑的云海,烏色云海緩緩凝聚為如倒斗般的云層漩渦。
云海陡然下沉!
慘白的閃電劈開暗色的天空,隱于云海之上的赤色驚雷如游蛇般攢動。
烏色的云海逐漸沾染上代表毀滅的赤色。
最終由云海化作了雷澤!
天國序列天象途徑 這是紀長安目前所能掌控的最高位權柄。
赤色雷澤壓在他的頭頂,毀滅暴虐的赤色雷光如蛟龍般探出頭,冷漠瞥向下方的少女。
紀長安勉力支撐著雷澤的維持,只覺每過一秒,無論是體力還是精力都在以驚人的速度下降。
他并未猶豫,右手猛地握拳!
震耳欲聾的雷聲轟鳴之中,赤色雷光在剎那間劈開了黑暗的天地,猶如代天行罰般投下毀滅的長槍,給予凡世萬靈新生!
以此。
輕易貫穿焚化了少女身邊的兩頭血獸。
只剩下黑炭的粉末散落在原地,代表著它們曾經的存在。
少女尖聲厲叫,感受到了天敵般的致命威脅!
仿若任何一道雷光都能給予她致命的威脅!
她不斷狼狽后退,腳下黏稠的陰影化作一道道壁壘擋下頭頂不斷轟落的赤色雷霆。
赤色雷霆如鐵犁般開鑿著大地,殲滅肅清著領域內的一切。
若非紀長安強行控制著雷光的活動范圍,云海籠罩之下的城市都將淪陷在雷澤的領域!
空氣中毀滅殘暴的氣息逐漸升騰而起。
在陸海的感知下,眼前雷澤的威能竟然在緩步上升,以肉眼可見的程度相較之前整整提高了一個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