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墨氤氳。
如墨水滴落水中擴散四溢著的血色霧氣不斷涌動翻滾。
最后凝聚為近乎實質的猩紅氣魄。
彌漫著滔天血焰的猩紅氣魄恍如傳說中從地獄歸來的領主。
目光所視之處,所有位格在因佩斯之下的生靈無不陷入思維凝滯的狀態。
若隱若現的血色絲線縱橫交錯地遍布在周圍千米內。
密密麻麻,千米之內任何一點動靜都會觸動血色絲線,然后反饋到因佩斯的意識中。
猶如瞬間編織了一張籠罩千米的蛛網。
狩獵者冷眼盤踞在蛛網上,將獵物的一舉一動都盡收眼底。
而在措不及防之下。
阿古諾斯的思維被放慢了無數倍,眼睜睜看著因佩斯暴起拔刀,卻無法做出任何有效反擊。
繚繞著黑炎的雙刀在破風聲中與阿古諾斯的鼻尖僅僅只差一毫之距。
最后擦身而過。
驚怒交加的阿古諾斯在最后關頭強行凝聚散亂的靈體,回歸體魄,避開了致命的雙刀。
同樣如水墨四溢氤氳的漆黑霧氣在他身后陡然擴散。
化作一道與因佩斯身后大小幾乎無二的漆黑虛影。
“第三層次的固態氣魄…閣下當真要與我縱欲會為敵?”
阿古諾斯面色難看地低沉說道。
但相比之前,他的語氣和氣勢無不下落了一個階位。
與其說是再次警告對方,不如說是色厲內荏的表現。
持刀男人壓根懶得搭理他,望向對面氣魄的眼中露出一絲厭惡。
身后數十米之高的猩紅人形氣魄悍然出手,代他做出了答復,手中彎刀沾染上一層血焰,直指那團蠕動著的扭曲畸形的漆黑肉塊。
因佩斯踏碎地面,只在原地留下一道幻影,腳下之地出現范圍性層層坍塌!
遠遠超出此前與趙瑾瑜對戰時的速度與力量,再加上逐漸恢復的走在極巔之路上的刀術——
造就了此時幾乎站在第五位階之頂端的因佩斯!
炙熱和森冷同時兼具的黑炎繚繞翻滾。
只是輕輕擦過,路兩旁的樓房建筑便如同消融般徹底消失。
阿古諾斯眸色陰森,在勉力支撐下低吼道:
“閣下就不怕你我之戰牽連進半座魔都的生靈?!”
而就在他話語落下的那一刻。
黑色火炎凝聚而成的刀光從他的身邊擦過。
徑直將千米之內所有建筑一刀兩斷!
地面上留下一道延伸直至視線盡頭的焦灼痕跡。
黑炎刀光所過之處,建筑被斬斷的地方同時出現高溫燒灼融化與極寒之下凍結的痕跡。
因佩斯漠然的瞳孔中露出一絲哂笑。
阿古諾斯驚疑于這位竟然毫不顧忌此地普通人,他究竟是哪一方的?
而正當他心生困惑時,他忽然感覺這座城市好像突然亮堂了許多。
空中原本飄灑的小雪也失去了蹤跡。
這座世界似乎只剩下了他們二人間的戰爭。
阿古諾斯猛地抬頭。
一眼望見了頭頂殘陽如血的黃昏,還有散落在天際的廢棄神國遺骸!
他臉皮下面一條條隆起的筋肉不斷抽搐著,額頭青筋畢露,腦海中仿佛有血管爆開一般。
他咬牙澀聲道:“法外境地!陳浮生!”
原本可抵達東境任何一處的法外境地只是“本體”的投影,最高只能承受戰略級的力量。
而由陳浮生親自執掌在手的“本體”,是這世間屈指可數的舊世界遺骸!
哪怕不附加任何規則的強化,它的存在也足以容納以上的戰火洗禮!
也遠不是能隨意撕裂進出的!
“廢物,和我對戰也敢分神?”
辱罵聲伴隨著一記隨意的揮刀,打斷了阿古諾斯的思緒。
阿古諾斯側身閃開,望向因佩斯的目光逐漸愈發陰沉。
身后裹挾著神子的陰影觸須慢慢松開,將其送到千米之外的地方。
此時已然沒有退路,只有將眼前的男人解決了,他才有時間撕裂這方天地,重返主上的身邊。
漆黑如墨的陰影在阿古諾斯腳下無聲蔓延開來。
而后顯露其野獸的本質。
徹底將形體暴露在了空氣之中。
那是一頭形體時刻改變,畸形扭曲的漆黑獸影!
因佩斯輕蔑道:“難怪氣魄如此骯臟丑陋,原來是影獸的血裔。”
“縱欲會第二大主祭,阿古諾斯·法蘭請閣下賜教!”
如同小刀刮玻璃般的瘆人低語聲陰沉響起。
因佩斯神色冷漠,雖然他此時所站之地是阿古諾斯的下方,需要仰頭望向對方,可他的目光卻依舊如同上位者俯視下位者般漠然。
他隨意揮刀,黑色刀炎靜靜流淌在刀鋒之間。
最終他想了想,任何一個站在第五階位的生靈都值得獲得應有的尊重。
譬如在死前知曉敵人的名字。
哪怕對方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蠢蛋,以及借助“融血之法”才踏入的。
冷硬如鐵的聲音回蕩在此界上空,宣告著他的真實身份!
“群星帝國炎火騎士團團長,因佩斯·格蘭涅。”
阿古諾斯的瞳孔收縮,只因身前之人自曝的身份!
而不等他做出反應,那沖天而起的黑炎化作長刀斬落!
法外境地之外。
恍如通天支柱的血色光柱只是短短時間,便收縮了近半的范圍。
紀長安單手握住陰影長矛,任其在冰雪中凍結,而后散為細小的冰粒隨風散去。
陸海驀然睜開眼,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紀長安。
感受著空氣中涌蕩的序列之力,與四面八方傳來的風嘶聲,陸海變色道:
“督察,這是…”
“哦哦,有高人出手了,之前趙部長不是暗示過我們了嗎,別怕,咱們上面有人!”
紀長安指了指上面,正氣凜然道,順帶寬慰著陸海同志。
他忽然一個側身,躲過了無聲中刺向下體的陰影長矛,心有余悸地望著不遠處的少女,怒道:
“你這女的真是蛇蝎心腸!陸大哥別怕,我幫你收拾這女的,給你報仇!”
陸海啞然,卻說不出一句話,面色苦澀。
少女身形前傾,衣領口露出大片晃人眼球的雪白,笑容嫵媚道:
“父親大人,他是你的同事嗎?真有趣,我決定了,我要讓你們兩個一起做我的玩偶!”
聽到前四個字時,紀長安就已目瞪口呆,低頭難以置信望著陸大哥。
許久才語氣復雜地輕聲說道:
“陸隊…原來好這口啊…”
“不過下次是不是應該…考慮下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