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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嘔。”我扶著樹干嘔不止,踏入傳送門中后我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扭曲了,腦袋和腿綁在一起,一股強大的拉扯力把我從門中扯出來,硬生生地把我丟在地上。伴隨摔在地上的疼痛還有更要命的眩暈感,雙重打擊成功讓我有些反胃。

  瓦爾雅輕拍我的后背希望能夠好受一些,“奧維奇,你還好嗎?”

  從早上醒來到現在我也沒有吃到一點食物,所以我也朝地面吐口口水,了過來。我搖搖頭說:“沒問題,我很好。”

  “奧維奇,溫蒂尼真的在其中嗎?”索菲亞語氣中透露著急切,看起來那個叫做溫蒂尼的對于她來說很重要。

  我擦了擦嘴角,抻直腰,“跟我來吧。”回想到當時堡壘中的變故,如蟲子般的惡寒在我上爬來爬去,我抽出后的長劍來讓我自己安心一點。

  “奧維奇,不用那么緊張吧。我們還在旁邊哪。”瓦爾雅安慰著我那衰弱的神經。

  瓦爾雅沒有見到那么恐怖場景,還有那些瑞吞的強大之處,這場屠殺可以算得上折磨我的黑夜影了。我帶著她們來到那座缺口前,下意識地瞅一眼石槽的位置但卻發現墻壁上并沒有凹槽。

  瓦爾雅顯然是感受到什么危險的氣息瞬間拔出刀來,旁的索菲亞手中也出現一把凝結的冰劍。我們三人小心翼翼地盯著面前的堡壘,沒注意腳下生銹的鐵劍,等我被它硌到腳我才發現它的存在。

  也許那是夢,但是也是被冠以現實的夢。

  從堡壘門縫中透露出絲絲如白霜般的寒氣,不同與多虧有雪花才讓自己冰冷的風,它而是純粹的寒,不夾雜一點其他因素。索菲亞不會忘記這樣的寒霜,她放棄自己平的謹慎,冒失地推開門。里面很亮,這是我在那時不曾見到的。

  除了我以外沒有人能料想到門后竟是如冰窖地獄般的場景,被冰封住的瑞吞散亂分布在地上,而在地面上倒著被凍成冰塊的尸體,他們的臉上還掛著臨死前最后一刻的表,或是恐懼,或是無畏。在眾多尸體中有兩個尸體最為顯眼,他們上的傷口比其他人還多,但卻是戰爭死去。我能辨析出來那覆著冰霜不帶有一絲血色的臉,他們便是奮戰到最后一刻的長官與卡恩。

  我們在場的人沒有一人害怕,畢竟瓦爾雅華之劍士的稱呼并非浪得虛名,憑借一己之力擊敗整個土匪幫的她,這種場面對于她來說可能只是小菜一碟。索菲亞著急地四處尋找,蹲下摘下黑絨手,劃下地面,“毫無疑問,這就是溫蒂尼的魔力,我能感受到這股芳香氣息,可你究竟在哪。”

  索菲亞回手亮開手掌,吟詠咒語。幾句簡單咒語帶來的是手掌上方懸浮數十枚鋒利冰刃,她用手掌對準那些瑞吞,冰刃從手中飛出切入那些如同冰雕般的瑞吞。瑞吞們紛紛從頸部開始斷裂,那易碎的頭部像玻璃珠般摔在地上炸裂而開。但唯有一個瑞吞并不吃索菲亞這簡單的法術,瑞吞的頸部不但沒有斷裂反而幫他解除掉他上的冰封。

  我一眼便認出他了,那是曾拿著水晶球的瑞吞,如今他卻沒有了水晶球,“攔住他,不能放他回去。”我三步并兩步大步流星朝他奔去,劍上閃耀的白光昭示我的勇氣與憤怒。

  傾瀉而來的冰鋒如蝗蟲般掠過我的旁朝瑞吞襲去,冰鋒撞到瑞吞的板甲上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頃刻之間成為齏粉。無用的冰粉遮擋住我的視野,我大喝一聲不僅只有劍上閃耀白光,連另一只手掌上也出現白光。魔力制成的冰粉在白光下消融,不過并非融化成水,而是一種意義上的消失。

  我的劍與瑞吞的黑劍發生激烈碰撞,附著在劍的白光都在這股碰撞中削弱了一半。我死壓住劍挪動體騰出另一只手,瞬間舉起手用圣潔之光對準他的頭盔,朝他冒著紅光的雙眼噴發而去。

  在那白光中我能看清那是一張人類的臉,更準確來說,是一副死尸的臉。一種不好的推測涌入腦中,瑞吞抓住我迷茫的時機用力彈開我的抑制,掄起巨劍朝我襲來。我一股摔在地上,能夠看到正下砸的黑劍,時間不夠我反擊,但我還是決定放手一搏。這時如雨燕般輕巧的影一閃,來到我的面前,那把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武士刀以不可能的速度擋下這致命一擊。

  “到我后面去,奧維奇。”瓦爾雅握緊覆著微光的武士刀,雙臂蓄力等待瑞吞下一次攻擊。

  黑劍扯著空氣朝瓦爾雅襲來,但那把武士刀可不許自己的主人受傷。她算好時間,在黑劍達到路程的一半時猛然出刀,讓刀猛烈撞擊劍,以至于彈開黑劍。瓦爾雅重整姿勢橫過刀用尖端刺向瑞吞的甲。

  刀尖觸碰板甲的下場大部分是被板甲偏斜開攻擊,可在瓦爾雅手中的刀卻仿佛尖頭錘,硬生生地用刀尖撞開一個缺口,使刀尖穿過體頂到后面的甲才停下來。

  “避開,瓦爾雅。”索菲亞手中出現之前與我對決的巨劍,她高高躍起把巨劍舉過頭頂。

  瓦爾雅靈巧地側閃避開下墜的索菲亞,巨劍砸在甲上發出一聲悶響,也破裂成閃耀的冰之結晶。甲破裂成廢鐵落在地上,瑞吞后退幾步依靠黑劍插在冰面上才站穩腳步,而在空中飛舞夢幻的冰花之中,索菲亞與瓦爾雅正高傲地盯視著面前的瑞吞。

  甲之下竟然是黑色長袍,長袍上還粘黏著已經氧化成黑褐色的血污。我撣掉上的冰塵說:“看來瑞吞的由來要改一下了,異世界也許是其中的一部分,但不可否認北境中的尸體也是他們借尸還魂的好東西。”

  我們面前的瑞吞忽然抖動一下,他竟然脫下頭盔,露出蒼白的臉與毫無生氣的雙眼。索菲亞手中又出現冰之長劍,我和瓦爾雅也做好攻擊姿態。他的雙眼好似兩顆象征憂傷的藍寶石,但他已經死了,死人又怎么會感到憂傷哪。

  他扯下黑袍,露出帶有大片黑褐血污的襯衫,喉嚨動了動想要發出聲音,“北…北…”

  我們聽不懂他在說些什么,正當嘗試去理解時他的雙眼又發出幽紅的光。

  “嗷嗷嗷嗷嗷!!!”瘋狂的吼聲響徹整個空的堡壘,憤怒又席卷而來,雖然他沒有黑色的哥特式板甲,但是上始終有著纏繞不斷的紫色黑霧。

  脫掉防具的他比以前更具有攻擊了,他速度超乎常人,可以讓他掄劍強襲。

  “小心。”索菲亞推開瓦爾雅,用冰劍接住他的黑劍。這是個錯誤判斷,也是索菲亞的本能反應。

  “索菲亞,后撤!”我把一切付諸腦后,沖上前撲倒瑞吞。

  黑劍將冰劍擊成碎片,就差兩毫分便會劃破她的下巴,若沒有我這一飛撲,也許劍尖就會精確地劃破索菲亞的脖頸。我順勢騎在他的上,倒立長劍想要刺穿他的膛,但他竟然直接起掐住我的脖子將我高高舉起。

  “紅蓮——爆矢!”

  光矢在空中留下一條尾巴正中瑞吞的腰部,瑞吞意識到不對勁把我丟在一旁,迅速拔出腰間已經變紅的光矢。他當機立斷丟出光矢,讓其在空中爆炸成為一道絢麗的煙火。飛出的我并沒有落在堅硬的冰面上,而是安穩地落在索菲亞懷中。

  “謝,謝謝你。”我揉了揉被掐紫的脖子。

  索菲亞優雅地在冰上滑行停到瓦爾雅旁,把我放下來,她忽然把頭靠近我,親吻了我的臉龐,“奧維奇,這是你剛才救我的感謝。”她紅色的瞳孔好像在挑釁瓦爾雅,“瓦爾雅,可別嫉妒我喲。”

  瓦爾雅并沒有回諷索菲亞反而甩了下頭發,偏執落在爭強好勝上,“我和奧維奇早就有過了,還是嘴唇。”

  “奧維奇,那下次我們也來一次嘴與嘴的親吻吧。”

  “首先解決這個發瘋的瑞吞吧”我把劍遞給索菲亞,抽出佩刀,臉上余紅還在,“索菲亞,別相信你的冰劍,我可不想讓這里的人受到多余的傷害。”

  索菲亞朝我莞爾一笑,接過長劍,“我這次不會大意了,讓你們看看魔劍士的技巧吧。”

  “希望如此。”瓦爾雅不服輸地說。

  索菲亞以劍作為法杖,在地上點綴出冰晶法陣。我和瓦爾雅負責導,但很明顯剛才受到索菲亞沖擊的瓦爾雅正把心中的怒火宣泄在那個瑞吞上。刀與黑劍多次碰撞,頻率比打鐵師傅舞動鐵錘的頻率都高,粗暴而有效的攻擊未嘗不是一種新的劍術,在絕對力量面前技巧終究只是浮云。

  在七十多聲后瑞吞終于開始退縮了,他企圖朝后退去遠離瓦爾雅,可后面早就被我封住去路,留給他的路只有索菲亞的冰晶法陣了。無可奈何的他只好選擇朝法陣沖去,可鐵靴剛一踏在法陣上,冰塊便如強力膠般將他固定在法陣上。

  本應該必死無疑的他,卻被一陣從堡壘深處飛出的強風所救。他耗盡全力量才讓自己掙脫冰陣,他的雙目又失去幽光,也平穩了下來。他忽然下跪,上的黑霧被某種力量汲取飛入堡壘深處。

  失去一切瑞吞特征的他就像一個普通人那樣,不過他已經死了,但死者復生又何嘗不是,而這些獵犬們也在生者赴死。他長跪不起,口中念念有詞。我攔住想要動刀的瓦爾雅與索菲亞,“等等他,看看他想干什么。”

  他站起,朝我們鞠了一躬,然后露出微笑向我們道歉:“抱歉,我沒想到自己死后也會給你們帶來這么多麻煩,我可以問一下黑犬兵團是否還在?”

  “不在…不。”我倒吸一口氣,“還在,索夫還在。”

  他欣慰地點點頭,望向地上那些被冷凍的獵犬尸體,“請你們記住,寒鴉落在世界之樹,北境之中死者復生,生者赴死。”他笑盈盈地倒在地上,體化作灰塵,被風吹散了。

  “死者復生,生者赴死?”我重復這句話,詢問索菲亞,“這句話的意思只有表面含義嗎?”

  索菲亞將用冰塊把尸體重新冰封好,“這是北境中最古老的諺語,傳說當時北境魔物壓境甚至有跨過頓河的趨勢,北境之中出現一位叫做卡里的英雄,他帶著他的兄弟與魔物戰斗了一個月之久,隊伍中只留下卡里一人生還。北境迎來了和平,卡里滿載榮譽留在北境,他的兄弟們卻留在冰冷的土地中。有一天他在北境巡邏時無意發現北境的人形魔物,結果他們正是他死去的兄弟們。他扯下自己的斗篷,放棄頭上的金冠,緊緊抱住那些冰冷的兄弟們。這之后人們再也沒有見過卡里,但有探險者說世界之樹下有著一片金色的麥田,守護那片麥田正是卡里與他的兄弟。”

  “世界之樹下有麥田?北境這種地方能生長麥田嗎?”我不解地問。

  索菲亞冰封住最后一位尸體,“只是傳說,沒人知道世界之樹下究竟是什么,我們在巨城看到的只是黑與白的交線,那黑被稱為世界之樹下無盡的黑夜。”

  瓦爾雅一眼便認出卡恩的尸體,收起刀默默地看著那位永久定格在年輕的戰士,“對不起,卡蓮娜。”

  我拍拍她的肩,“他沒有選擇逃跑,而是選擇奮戰到最后一刻,他是一位真正的獵犬。”

  “希望瓦西里耶與卡蓮娜能夠做好心理準備。”她搖搖頭,幾縷青絲垂肩,“可憐卡蓮娜…”

  “她也許早就猜到了,獵犬們會比我們想象的更成熟。”我安慰瓦爾雅,實則也在安慰自己。

  索菲亞并沒有太多傷感,可能她已經看透獵犬的生與死,其實生活在北境的獵犬都知道自己可能隨時隨地就會死,但是他們依然無畏死亡。從深處又傳來一股冰冷刺骨的強風,我抖抖腿,意識到我們似乎忘記了什么。

  溫蒂尼,溫蒂尼哪?

  她是召喚我來到這里的人,可怎么現在不見了。

  強風依然刺骨,我決眥朝堡壘深處看去。

  毫無疑問懸浮在空中的是溫蒂尼,可她為什么渾散發著不祥之氣,而本應該海藍的體卻變的黑紫。

  不光是我,索菲亞的臉上出現我從來沒見過的驚恐。

  “準備戰斗。”這次,我替索菲亞發布命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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